第一章 初出山谷

天下,分久必和,和久必分。北宋和契丹,后金,蒙古,大理,西夏,各国战争不断,如今的江湖比四分五裂还严重,有江湖就有利益,利益争夺引发江湖纷争,将一些江湖人逼迫至荒芜人烟的地方去躲避仇家,远离家乡。

王涛和王緂便是两叔侄,十几年前满门被江湖对手所灭,逃难来到这封闭的山沟中,在荒芜的山沟,远离庙堂,除了普通人的世代居住于此外,还有江湖的争夺的失败者的避难所的美名。

叔侄两人都是习武之人,老叔体型高大,约五十多岁,须发斑白,江湖人称王铁掌,一掌可劈开巨石,王緂浑身肌肉外露,身高八尺,手过膝,双臂肌腱突起,在谷中跟随老叔练习铁掌,可惜火候未到。

山中人烟稀少,逃荒至此的人都是穷苦人家,依山而居,很少和山中人交流,或许担心自己的行踪被发现,两人选择在最为深入的深山老林的谷中安家。

入谷口是地势高的地方,一眼往下望,可以看见,谷中低处有一座草寮,木为支架,草为屋顶,二层高,上层休息,下层练功,显得简单干脆,眼中尽是如此美景。

站在这个位置,一眼就发现早寮,一般人无法到达这个观察位置,谷口都是堆积了很多的木材,相互的交叉支撑,像树木的乱葬岗,想搬都搬不动,外人无法解决这个木材堆的障碍,这里自然与外世隔绝。

江湖的每天的消息多如牛毛,无论是打家劫舍,还是功成名就,好和坏的消息都是来来往往的江湖人士去道听途说,也许走在路上就可以听到最近的江湖上的大消息,不用刻意去打听,消息自然来找你。

时下疯传的是县城里十二怪盗即将到来的传闻,一般情况下,江湖人士对官府是避之不及的,十二怪盗的做法则让人摸不着头脑,似乎是反其道而行之。

虽然官府对江湖的侠义之士是采取赞善的态度,但是对于江湖中的败类也是发文通缉,这也制造了一个江湖岗位赏金猎人,江湖人士也需要吃饭喝酒的,这些与常人无异。

定远县位于南边,离开封府十万八千里,所谓山高皇帝远,虽然县官是由皇帝指定,但是文人县官和武风彪悍的江湖之间还是无法兼容的,官府的势力是弱于民间武人势力,好在江湖中的侠义之气还是较为兴盛,官府和平民都是各有界限的,官府不用权压人,武人不违法,挑战官府权威,县城较为相安无事。

官府的意图在于,希望这些习武之人能够在北宋危难之际,挺身护国,可见官府对民间武力的需求,一个习武之人的战斗力是普通士兵的三到四倍,这加剧了官府对武人的需求,进而极力拉拢江湖势力。

官府希望以金钱和名声来拉动群龙无首的江湖势力,形成系统的对外军事力量,或许在江湖统一的时代,可以通过武林盟主来号召群雄,一步到位,如今江湖分裂,只能逐步的吸收江湖人士进入军队,增强军队的战斗力。

民间之所以有十二怪盗要来的传闻,来自官府一次收到飞鸽传书,说十二怪盗在山中的某处落脚,要来到定远县作恶。

坊间传闻每次十二怪盗的出动,都是选定一个作案的县城,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官府和民众都是十分畏惧,之前在较近安远县,搞得民怨四起,官府无法缉拿,连官印也被盗,还留下‘大宋官府不外如是’的几个大字在公堂上,民怨四起,大宋武也不行,文也不行,被街谈巷闻,使得官府丢尽了脸面,最终县官被罢免。

十二怪盗的名声也由此传开,这次定县的县官收到风声,立马开始组织人手应对,不过十二怪盗的名目从来没人见过,以智取胜,真实功夫不详,在江湖却一战成名,有传言,十二怪盗并不是汉人,而是契丹人,经常通过偷人财产,水源地下毒等下作手段,引发民怨,迁怒官府,使得官民离心。

听到了这个传闻,定远县官府对十二怪盗的行踪较为清楚,刘捕头立马组织了衙役,合计十一人,外加县令和师爷,除了县令不会武功外,捕头是当地人,受到民风所影响,擅长双刀功夫,人称快刀浪子,未入衙门前,在江湖四处行侠仗义,官府和江湖人士的关系都是他在打理,衙役原本都是江湖人士,出于国家道义,才选择在官府任职,战斗力都是超过了普通武人的水准。

当晚十三人便按照消息所指的路线去探寻十二怪的落脚地,正值夏天,官府料定十二怪明天必然动身,必须速战速决,不然进入县城,混入人群,难以找寻其落脚地,这次行动绝密,只有参与人知道。

话说王緂和叔叔隐居在山中,终年练功,谷中有崎岖小路,每天来回十次,锻炼了强壮的身体机能和反映能力,楼下为练习场地,各种练习辅助道具,木人桩,躲避球,举木桩,这种常年累月的锻炼,使得王緂拥有一副铁打的身子骨,这种生活方式下,身高八尺,体格精壮,一看就是练武的好材料,这种长期练武所形成的体格,虽不是天生的,但是要常年坚持下来,也是绝非易事。

从五岁跟随叔叔到达谷中,叔叔从来没有告诉其家世,王緂也没有问,似乎隐居深山老林让其感觉到和常人的不同之处。

小孩子的年幼记忆总是模糊的,而清晰的记忆便是谷中开始的,这些对于他而言或许都是不重要,叔叔对他的好,或许隐含了希望其重建家族的以前的辉煌的想法,两人虽然未交流过这些,但是王緂每天都是自觉的起床锻炼,多少也是意会到叔叔的想法,或许叔叔不愿意谈起过去的伤心的往事。

隔了一天,王緂像往常一样,起床后,直接来到练功房,叔叔早已经在堂中坐着,两边是练功器具,中间是空地,背靠墙的是两张椅子,中间夹了张桌子,叔叔总是坐左边的一张。

王緂很是诧异,以前只有自己一个人自觉的练功的,顿时感觉不对,叔叔和王緂交叉一下眼神。

“不用惊讶,叔今天是过来看看,这几年老了,没有陪你练武。”

“叔,我每天都是足量练功的,尽可放心,如果有老叔陪着,那就更好。”王緂严肃说道。

“叔老了,这几年身子骨不行,你小子还算自觉,每次都被你小子吵醒。”老叔平淡说着。

老叔抽了口烟,吐了出来,烟雾弥漫,王緂看出了老叔有心事。

“老叔,是否我练的不好,不用功。”王緂试探着问道!

“没有,你做得很好,只是老叔带你来深山老林,过意不去,你本该在庄园里快乐地成长的。”老叔顿了顿,唉声叹气道!

“我们原是武林世家,后来遭到组织性的蒙面人的深夜袭击,最终只有老叔带着你逃了出来。”老叔接着道。

王緂多少猜到一些,只不过没有想到会接近灭族,不过他也疑惑,老叔从来没有讲述这些,只是要王緂终年练功。

“我们家族在江南是武林世家,和当时的武林盟主是结拜兄弟,虽然武林是统一于武林盟主,宋问天的名气下,不过王家在其统一江南武林的过程中出了不少力,江湖也有,北宋,南王的说法,南边是王家的武林,北边是宋家的武林”。

老叔说起往事,有些自豪的谈道。

王緂听到这些,楞了一下,老叔也深抽了一口烟,又吐出来,烟气像箭一样喷开,几乎模糊了老叔的脸,王緂顿时觉得空气中的味道有点辣,咳了两咳。

老叔敲了一下烟枪,又接着说。

“当年宋问天号召武林群雄抵御外族,在关口帐篷被暗杀,你爹王济一听说,便带领族中精锐赶过去,庄里剩下的都是年轻的子弟,当时为防止声东击西,特意留下我照顾你,不料你爹刚走,就有人夜袭庄园,袭击者人数不多,但是都是绝顶高手,年轻弟子都是一掌毙命的,我打伤了两个人,带着你跑进后院林子,才捡回两条命,庄子当夜被烧掉。”

“后来听说,你爹在去往北方的路上,在河边扎营的半夜遭到了袭击,不知所踪,今后的几十年,江湖纷争四起,民不聊生。”

王緂也听得入神,努力幻想着老爹的样子,急忙问道,“我爹长什么样。”

老叔扑哧笑了一下,说道,“年轻的时候,和你现在的样子差不多,找块镜子去照就行。”王緂也挠了头,傻笑一下。

老叔接着说道,“以前不告诉你这些,是不希望你被仇恨所蒙蔽,仇恨不应该成为你生活的全部,现在告诉你也不希望你去报仇,枉送性命。”

“你体格不错,基本功也好,以后外出,一般江湖人士是打不过你。”

王緂听到这里,楞了一下,“老叔你呢!”

“老叔年纪大了,帮不了你,你要自己去发现自己的人生道路,不过老叔相信你是一个正直的人,不会误入歧途的,遇事喜欢寻根究底,也善于思考武功路数的变化,在江湖会有一番成绩的!”

砰的一身,王緂跪下,从来没有想过和老叔分开,心中顿时百感交集。

自己的身世的刺激,和老叔的分离的突然,让这个小伙子瞬间受到了情绪的打击,这或许是老叔的策略。

谷中只有叔侄两人,感情自然好,但是外面的人感情不一样,利益至上是江湖原则,让王緂接受些感情的破坏或许对外出闯荡江湖有好处。

毕竟老叔的训练大多是功夫,江湖讲究是头脑,感情,利益的均衡处理能力,虽然武功较为普通,但是脑子灵活,正义感强,王緂的老爹的身上也有这些特质,老叔在回忆往事中,隐约可以预见王緂终究不是池中物,未来必定有一番大作为。

老叔走过去,扶起了王緂,江湖险恶,以后要小心,说罢背着手走出门口。

早上的阳光还是较为猛烈的,从门口照进来,老叔的身子也消失在门口的阳光中,本是阳光明媚的早上,事情确是如此伤感。

要离开从小生活的地方,要离开最亲的老叔,要独立闯荡江湖,这些成年人的事情一下子在早上就一股子塞进王緂的脑子,似乎一下子就长大了,一下子就是江湖人士了,有了江湖人士的派头了,这些想法一下子也从脑子里串出来,脑子也开始臆想江湖是什么样子的,伤感中也带有兴奋,百感交集。

话说当天傍晚,王緂简单的和老叔吃了顿离别晚饭,也没有多余的话,叔侄两人都心领神会。

王緂吃完就拜别老叔,直接沿着一条僻静的小路下山,大路被老叔进来后,用木头交叉的挡住,不能进出。小路是不存在的,只能按照事先标记的记号来走,没有记号的指引的话,根本无法察觉路和方向,谷中都是笔直的大树,一树障目,无法定位自身位置。

王緂拿着老叔给的记号图,边走边看,晃悠了一晚,也就是在树林中生活久了,晚上的眼神比较好,黑夜和白天毫无区别,凭借这生活所赋予的眼睛,晚上也走得了夜路。

第一次下山,也难免紧张,找了一晚的记号,不知不觉间发现地没那么抖了,走到了平地,也看到了升起的火球,起初还以为是月亮,才发现自己走了一晚的路,也不觉得累,体能依旧充沛。

地上卷起一阵风,凭借多年的山中生活经验,自然风多是从上自下刮,只有人或动物跑动的时候,通过脚掌和地面的摩擦,才会脚底生风。

虽然未入江湖,但是王緂可以看出,这批是武功高强的人,只见其到了较为开阔地,都像叠罗汉式的爬到树上,每一棵树都挂了六人,两颗树上的十二人都是带着鬼脸面具,哭脸,笑脸,白脸,黑脸,形态各异,这伙人看似想要埋伏某人。

王緂心想,“这些人不露真容,行为诡异,干的事必定见不得光,留了下心眼,在一旁观察着。”

百年老林,树大根深,王緂侧身藏在不远处的大树旁,两棵大树挨着,中间留了一条竖缝,刚好够一只眼睛看见大树上的人。

这伙人爬上树后,林子又恢复了平静,只有风刮树叶的声音,如果没有这伙人的话,或许林子也挺闲和的,伴随着叶子的落下,倒是显得肃杀。

没想到第一次参与江湖纷争,竟是以看客的身份来参与的,王緂才二十岁,自然年轻气盛,不过也头脑冷静,至少以看客的身份参与的话,或许可以零风险的获得江湖经验,这或许是不可多得的机会。

黎明的阳光照出了一对红色衣服的人,手里提刀,神情警惕,不约而同往两边望去,排头的负责看林子上面的异动。

可见,这伙人也是江湖经验丰富,王緂从竖缝中可以同时看到这两伙人,但是地上的红衣服的一伙,离树上的鬼脸一伙,越来越近,但是对树上的人似乎毫无察觉,躲在树后的王緂看出了门道。

阳光只是找到了地上和树根,还没有完全照到树上,这让他不得不佩服这伙鬼脸的聪明的地方,利用光线制造了视觉的差异。

这让他觉得江湖卧虎藏龙,阳光这么普通的事物,竟然可以成为伏击的关键,似乎还没开战,胜负已见分晓,王緂背过身,叹出了一口气,又吸了一口,缓缓呼出,这吓得够呛的。

砰砰,刀钩碰撞的声音传来,紧接着惨叫声也交叉传来,王緂背对着,或许猜到了结果,定了一下神,回头望去,只见十二个人,二十四只铁钩,围着剩下的几个红衣服的。

只见一个衣着讲究的人从众人包围中出来,怒骂道,“外族番子,休想破坏大宋安宁”。

只见一个鬼脸,收起进攻的姿势,缓缓的摘下面具,阴森地冷笑着。

“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外族,接着讥笑道,中原官府也不是吃闲饭的,不过你们今天是没命回的!”说完,双方又混战起来,被围攻的一方处于弱势,最后只剩下一个红衣人。

这时,初晨的阳光也照亮了阴暗的林子,红衣人用刀支撑着,身上少说有几十道伤口,衣服也破烂了,鬼脸们围着,不停的走动,准备像狼一样扑上去。  

“只要你愿意加入我们,带领我们去官府上任,可以饶你不死,还有荣华富贵,家国大业,封侯拜相等着,怎么样,只要你坑一声,这些全都有,这些可是你们的朝廷所无法许诺你的。”带头的鬼脸好声好气的说道。

呸,红衣人往地下吐了一口血水,身体靠双刀支撑着,右手硬是拔起刀,用尽全力往自己的喉咙割了一刀,喉咙喷血而出,整个人便倒下。王緂看到这,也不免吓到,这种连命都不要的人,让这个初入江湖的小子其无法理解。

“这个留着,这种汉子少有,名声一定不错,可以利用来转移平民对我们的注意力,其余的尸体都换上我们的衣服,用刀砍碎脸,所有鬼都带上人皮面具,换上官府的衣服。”带头的鬼脸用刀指着自杀的人说道。

众鬼脸都忙活起来,王緂虽在旁观战,但无法理解个中利益纠纷,心惊胆战之余,也充满了疑惑。

乘着鬼脸们的注意力没分散,没入丛林中,脚步声也和风刮树叶声混合,让人无法察觉他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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