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琅过来已经见不到人了,刚想离开,却被一股味道吸引,循迹发现是从那件白色里衣散发出来的。
她心里不踏实,像往日那样把怀羽、自己和可儿的衣服混在一起,吩咐下人洗,不同的是,今天早了许多。
“小琅,今天怎么那么早啊!”洗衣嬷嬷埋怨。
“昨天,我无意听到老太君预备裁掉几个仆人,嬷嬷,我这是给你机会表现自己啊。”她说起谎话来,大气不喘,嬷嬷信以为真,立马赶去奋力洗衣。
尽管如此,小琅还是不放心,出去打探一下房思笃那边的动静。
此时,怀羽在顺阳侯府看着周嫣,冷静中带着鄙夷,但是大家都没有察觉到。
“小雨,来吃柿饼,配着茶最好了。”周嫣热情地招待,怀羽也礼貌地假笑着回应。
眼前的这个人,是公孙怀羽的亲生母亲,恰巧她和女儿共同目睹了公孙卫在城门行刑。在家族遭受变故后,仅七八岁大的女儿做好了逃跑出教坊司的准备,可就在当天迟迟不来,由得无依无靠的幼女出逃流浪。之后,怀羽的故事里就没有她了,梦里也没有,如果不是在京都再次碰面,说不准今后会完完全全忘记这个人的存在,那样也好,忘记了仇恨。可她偏偏在怀羽复仇之际突然出现,生活美满,儿女双全,与自己这个陌生的新身份客气相处。想到这里,怀羽自己替父亲生气,不小心把茶水打翻。
“没事吧!”周嫣和舜铭同时关心。
她勉强地挤出笑容,摇摇头。
周嫣让她换了件自己的衣裳,看来这次拜访要等到原衣洗好晾干了,最快也要下午。周嫣又为怀羽添了一杯,满满的茶水,就和房思笃早饭的茶汤一样澄清。小厮端着早饭送进药房,一推门,一片狼藉,走近些,主子竟惨死桌后,他吓得松开手跑出去求救。因隔音太好,静谧的环境下奔跑更令他恐惧,很快,房思笃的死讯一层层由里至外地传播,也传到京都子民的耳中。
“大王,此事不得不管了啊!”秦厉涛私下面见大王。
“查!”
“臣定当尽力。”
“孤没叫你查,凶手屡次犯案仍逍遥法外,太过危险,怎么能让你去!还得由廷尉调查,另派...营田将军协助,他这个人心细可靠,相信很快就能水落石出。”
秦厉涛嘴上说着遵命,心底对周航很是不服。
周航带着子弟兵奉命与廷尉府的人查房思笃遇刺一案,很快经过迷宫到了现场。
“直接穿过身体,看伤口大小,像是长剑所致。”周航一直在观察尸体。
廷尉府其中一位公差闻出了蹊跷,他是文川人,一下就知道他药房里有天女花。
“天女花味道奇特,很久都不会散去。”
同僚发问:“那沾染到气味会不会长时间停留?昨夜没有下雨,这样凶手就好找了!”
文川公差摇摇头:“味道肯定有残留,可是我们的嗅觉不够灵敏,你以为我们的鼻子是狗鼻子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他们连忙去廷尉府牵猎犬搜寻。
周航还留在原地,通过房内的痕迹分析当时打斗的场景。可是,脚上的银针,不就解释不通了吗?他扫掉桌上的书卷和一排银针,地上又没有质地软的地毯,按道理,银针不会恰好插进房思笃的鞋上。而且,他的脚是正正在桌底下的,不像是凶手特意扎针,更像是他自己干的。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这样会减轻死亡的痛楚?还是,他留下了线索告诉我们凶手是谁?
周航扭头就发现墙上的人体穴位图,由于刻在木板上,他走近了看,发现同个位置——脚弓上的这个穴位叫“公孙”。
“公孙!难道当年的灭族之事引发了此案,那之前的......”他直觉就是公孙后人干的,马上去找廷尉大人商讨。
猎犬早早出动,公差半信半疑地跟了一路,向上一望,它带他们来的是严古的府邸。他们无一不咽了咽口水,朝中重臣的家,搜了会不会得罪人呢?
但他们还是进去了,猎犬对着院子的一盆水大吠。
一问之下,才知道这是洗过衣服的水。可儿看形势不对,自己认了是那件衣服的主人,乖乖地被他们一行人带走。小琅叫仆人去顺阳侯府通知他们二人,自己盯着那盆水,想着待会儿该以什么说辞说服。很快,她又匆匆离开严府,到京都百姓聚集的井水垌去,那儿很多妇女洗东西、小孩儿哄闹地四处乱窜、黝黑的男人们打井水浇地。小琅觉得来得正是时候,她站在中央,大声引起众人注意。
“各位——各位——,劳烦大家停一下手上的活儿,我有事宣布!”见众人真的停下,看着自己,她更有信心了,“各位,朝廷大臣房思笃被杀害一事相信全京都的人都知道了。就在刚才,他们用一条狗就断定严府的侍女——可儿是凶手。廷尉府的手段,各位都清楚,事关重大,王命难违,无非是屈打成招。我希望各位能加入我,一起到廷尉府前、甚至王宫前,抗议滥刑审判。”
一妇女脸色难看:“可儿?就是之前风满楼的那个?”
“对,她是雅妓出身,试问一个从小只会学唱歌、跳舞、与男子饮酒的女人,而且是现在被严府管束的丫鬟,怎么能无声无息进到人家府里,把一个男人杀死?”
“就算不是她做的,那又怎么样?闲事莫理,没必要为了她得罪当官的。”男人的声音浑厚有劲,说完大家都点头,继续埋头干活。
“听我说,这关乎到每个人!你们都觉得可儿不是凶手,但是她在严刑拷打之下一定会认的,到时候她死了,案子结了。可真正的凶手仍逍遥法外,他能不知不觉地杀死有护卫保护的朝廷命官,更别说普通百姓。此案能否公正处理,关系到整个京都的安危。”
看见他们停下了,却又一声不吭,小琅继续道:“到时候每一天的新消息,可能就不是某某官员被害,而是谁家的孩子被杀、被拐、被毒害!”
他们听到这番话,再也不能无动于衷了,纷纷主动加入。
刚才的汉子被她说服,号召大家:“房思笃本身就不是个好人,我们不能让无辜的人为他丧命,也不能放过凶手,让他继续作案!”
“对!他之前还占过我娘家村子里的田,强迫他们为他种草药,最后得到的钱根本支撑不下去!我们那儿可是有名的农地啊,家家户户靠地吃饭,房思笃真的不是个人!”
傅琅听到这番话后,想到了什么,于是让众人再找些支持者,晚些再带领他们抗议。她交代完后,快步回府,找自己过节才会穿的红衣,蘸墨挥笔,在里面写下几行字,然后细心包好,给严府的仆从快马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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