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廷尉府安静时光就结束了，京都众多百姓到廷尉府门前抗议，不准刑讯逼供，要公正审判。小琅混在其中，大家越喊越起劲。廷尉派人打发，却怎么都赶不走，本想眼不见为净，不料惊动了王宫里头。
秦雒召他入宫，他走前吩咐下面的赶紧停止对可儿用刑，伤势严重则找郎中医治。战战兢兢入了宫，秦雒笑着说话，却威仪十足，廷尉不寒而栗。
“激起民愤可就麻烦了，民与农乃国之根本，而且大丰推崇律法，用刑可不一定能让真相大白。”
“臣遵旨，一定好好查，好好审，不敢怠慢。”
“可眼下，他们又到宫门前抗议了。看来，得公审才行，传孤旨意，三日后城门公审，由廷尉府次级官员主持，所有人皆可听审。你是不方便再露面了，具体谁来审，你决定。给你廷尉这个位子，坐得稳不稳，得看你自己了。”秦雒轻轻拍拍他肩，似千斤重。
“诺！”
三天期限过得飞快，周航查不到更多有用的线索，公审就开始了。他只得站在一旁，看着一位陌生的廷尉府官员审案。秦氏宗亲在近处的高楼观看，秦厉涛望见了周航，自己生起气来。现场被围得水泄不通，临时搭建的公台挂着牌匾，桌前还摆着石雕獬豸，像模像样。
可儿在闹哄哄的环境下被押上去，虽然换了一件囚衣，伤口还是在渗血，看得出她在里面确实受苦。
“可儿，你认识房思笃吗？”话音刚落，听众们就摒住了呼吸，不想让吵闹声遮盖审讯。
“认识。我唯一一次见他，是跟随我们大公子送礼去的房家。”
“送礼？大公子能否作证？”
颂尧从人群挤进来，行礼直言：“确实如此，我当时送的就是来自文川的天女花花干。”
众人哗然，直觉都让他们认为花香寻凶实在可笑。
周航箭步上前插话，字字清晰：“但是送礼的日子和命案发生相距有一段时日，气味应该会散去才对，怎么可能到现在还能被猎犬闻出来。”
特派大人点点头：“营田将军说得有道理。”
“我...偷了几朵，所以味道还在我这儿。大人明鉴，之前我没说，是怕被严府发现我手脚不干净。”
颂尧为她有理由开脱很高兴，却觉得不合情理，她之前说什么都要把花干送出去，怎么会自己偷藏几朵？但他没有说出来，生怕对可儿不利。
“那花儿呢？”
“扔了。”
“荒唐！仅靠你一言之词。”
公孙怀羽看局势不佳，也上前来：“大人一口咬定是可儿杀的人，那她为何要杀人呢？仅一面之缘，怎么会下毒手？”
“来者何人？”
“严府二公子妾侍，可儿正是我的侍女。”
丧猫的眼睛突然犀利起来，这个女人不简单，周航再度开口：“那不如让一些证人来说话吧！”
风满楼的老鸨上前来：“大人，我当年买下可儿的时候，大概八九岁，据卖家说，她被转手了很多次，有一次甚至出了国，但肯定的是，她原先就是住在京都的。我就说，我们待遇这么好，为什么要自己赎身出去当婢女，我看一定是房思...房大人害得她家破人亡，有力气之后就去报仇。”
看着曾经的妈妈半实说，半推测的样子，协助办案的赏钱自然少不了她的。可儿听完后没有害怕，反而微笑着，还看了一眼怀羽，那眼神好似那日在严府第一次见怀羽女装时对方的一样。
怀羽害怕，她好像猜到了可儿的意图，但她绝对不想别人替她牺牲。
“老鸨提供的也只是一面之词，模棱两可，房思笃害她全家？真实姓甚名谁都不清楚，就胡诌！敢问大人，房大人被何凶器所杀？”
“长剑。”
“那么你们找到凶器了吗？”
“长剑多了去，在她房间里搜不出来，兴许作案后扔掉了也不一定。”
“兴许？也就是根本找不到凶器。”
审判者有些脸红，群众窃窃私语，好像不断加入柴火的炉灶。
“是我做的！”可儿担心他们会怀疑到怀羽头上，自己认了。
“好！犯人认罪，本官......”
“慢！”怀羽双眼有些湿润，做出决定，“她不是凶手。”
“她自己都认了，还有什么话讲？”
“可儿从小只会跳舞，武功还是进了严府后，我教她的。她的力气和技巧，都不足以刺穿一个人的胸腔。”她故意引火上身，果然周航怀疑起她来，默默打量着她。
“你怎么知道，房思笃被人刺穿了胸腔？”周航的眼睛像猫一样发光。
台下又是一阵子讨论。
“因为就是我，用自己的钢铁长剑，杀了房思笃。”
全场大吃一惊，小琅和可儿最不想看到的结果发生了，怀羽自认，凶多吉少。
“不是，是我干的！”可儿大叫，揽罪上身。
“你怎么杀的？示范一下？”怀羽从未这样呛过她，但是为了她的命，没办法。
可儿拖着镣铐，笨拙地示范着，其实过程都对不上。
“错！小琅，拿我的剑过来。”怀羽边示范边讲解，“房思笃朝我扔刻刀，我打飞了。接着我抄起旁边的凳子，用力丢向他，他倒地，还想利用桌子与我周旋，但此时，我已经蹲在桌子上，双手握剑，朝下刺向他胸膛。所以，凶手是我，放了她吧！”
周围的公差警惕地用剑指向她，大人命人放了可儿，解下的镣铐锁住了怀羽。
“公子！大人，不是这样的！”可儿拼命解释，看向怀羽，她不希望这是最后一次见面。
颂尧搀扶着可儿，护她穿过人群，把她抱上马车。
“快！送去医馆，车里面有干净衣服。”叮嘱完家仆后，他又折回去到弟弟身边。
“哥，你去陪可儿吧！我自己在这里可以。”舜铭这些天看得出颂尧对可儿的情谊。自己虽然还没接受突然的变故，但他还是想自己一个人适应，不受打扰地了解她的一切。
严颂尧拍拍舜铭，自己转身追上马车，跳上车沿坐着陪同。
“你可知道谋害朝廷命官会接受什么处罚？”
“斩首。”她自己怎么会不知道。
“她不应该被斩头！”人群外，张许彤带着另一群人到来，她短时间内成长得很快，此刻沉稳、有担当的样子跟之前比，判若两人。
周航眯着眼，发现不远处自己派去的人在四处寻找自己，捂脸失望。
“来者何人？为什么说她不该杀？”
许彤无视周航奇异的目光，正义凛然地上台行礼：“大人！民女张许彤是桑头富商张怡之女，带领乡亲们前来，是为了揭穿京都官员房思笃霸占农田、强取劳力之事，乡亲们都因此难以赋税，苦不堪言。”
营田将军看着她：“那也只能说明，他不是个好官，但是犯了一点法，不代表被杀死也讨不回公道。杀人凶手还是要伏法的。”
许彤一时语塞，但还是请求大人能减轻怀羽的刑罚。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 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