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帮我写本书吧。”语调轻柔他却无法反驳。
“好的，先生。”他想抬头往那道声音来处望去，却听到一声轻咳。
被察觉的意图让俊白的脸上带上了丝丝红晕。?
笔、纸、砚、墨顺着他的手边出现，似乎它们本来就在哪里，书生的表现也并不突兀，自顾自的做着自己动笔前的准备。
这一切似乎没什么问题，他自己这么觉得。
可具体他为什么在这，他为什么要做这些事，声音从哪来这些疑问，却是一概没有思考过。
写书的过程极其简单，对于书生来说如果只是听写未免太过容易，每个字符落在他的耳朵里便会在心底浮现。
大抵总是要随着声音的指导而修改，那一个个精彩绝伦的故事到最后落定的时候总是变得生涩干燥，逻辑不通。
书生也不恼怒，只是顺着那道声音的意思慢慢的写着。?
相较于自己此前所读西游，自己所代写的这些故事则更让他内心澎湃。
日落月升，书生已然白发。
那些前无古人大胆的说辞，总是让他意犹未尽。?
不同于四书五经的条条框框，也没有八股文的局限，或许文人本该如此。
只是可惜，书已落成。
声音戛然而止，书生迈着蹒跚的步伐走下石台，对着远方做辑一拜。?
看着自己苍老的手，心中没有丝毫遗憾。
一股倦意涌上心头，书生躺在白玉石阶上没了呼吸。
石台前出现一抹人影，一袭白衣，拿起石桌上的书籍一页一页的看着。
余光瞥向一旁， 看着一日白头的少年，眼里满是歉意。
“可惜你未能见到此书面世。”
白衣人走到书生身边坐下，双手支撑着脑袋看着面前躺着的书生。
“小家伙，这些故事总归是不能以最真实的面貌见人。”
书生的面容苍老却带着笑，白衣人看着也仿佛被感染了般的在脸上勾勒出一丝微笑。
“生老病死固然悲哀，也许正是如此做过些什么倒是让人值得高兴。”
“或许是我错了。”
“但我却不能看着很多事情的发生，袖手旁观，哥哥。”
白衣人自言自语，风吹过他满头的秀发，似乎是对他的话作出了回应。
无数的生机从四周涌入书生的体内，书生苍老的面容变得年轻，睁开眼的时候周围一切都回到了他写书之前。
“我做梦了吗？”书生从地上爬起来，也许是进京赶考太累了，居然靠在树上就睡着了。
连忙检查起自己的随身物品，万幸的是并没有弄丢什么，而他回过神来看向不远处时，一本书籍落在了灌木丛中。
读书人糟蹋书可是大忌，而后他拿起那本书，轻轻翻阅。
书生似乎明白了什么，连忙跪下行拜师礼。
“学生许仲琳谢先生。”
不远处白衣人只是摇头轻笑。
摇身一变下一刻变成了一副俏丽的女子模样，一身雪白长袍不染尘埃，容貌精致让天地失色。
驻立良久，白衣人似乎也在思考，自己该如何。
“也罢，让我看看这世道到底如何。”
她向前走去，一步一步，行动被她刻意放缓，她不着急，她也希望这趟旅行能长一点。
当然她也在回忆，路过集镇的时候也会买点路边的小吃，和自己记忆中的味道作出对比。
“倒是比那个时候的东西好吃多了。”五花八门的吃食被端上饭桌。
她在一家客栈落了脚，掌柜是个喜欢瞪着眼睛算账的精明中年人。
付出了一块金锭，在客栈盘下了一间上好的客房，从细微出发她想好好看看这人间。
“姑娘，马上就是元宵了，您不用回家和家人团聚吗？”掌柜的招呼着小二给自家客栈挂上灯笼增添几分喜气，看着住在自家客栈的奇怪客人。
真的很奇怪，哪有人住客栈，一住住几年的。这姑娘出手阔绰，倒也让他没什么不满，只是每日喜欢坐在窗户边上发呆。
那举止和容貌，倒是引来了附近不少的小年轻过来偷看，更有甚者更是大胆示爱，不过这位客人仿佛没看到一般，只是自顾自的发呆。
“家人吗？”
“他们都不在了。”
掌柜的立马明白自己问了不该问的问题，连忙闭嘴跑到外面去看小二的灯笼挂的怎么样。
“你怎么回事，怎么连个灯笼都挂歪了？”
“掌柜的我。”
“别说了，扣工钱。”小二立马垮下了脸。
看到这幅画面她倒是觉得有些好笑，不过还是没有露出什么神情在外人看来她就是在发呆。
又住了几年以后，她离开了这间客栈。不老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但她也懒得在这些人面前伪装，索性便离开。
一路上停停转转大概就这么过了两百多年，中途遇到过战争。
和那时候他们打过的相比，倒是小巫见大巫了，不过对这个世界来说却是再好不过了，没有那么大的危害。
几百年里她也遇到了不少有意思的故人，兄长的转世身，她也留神观察了二世。
“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傲啊，二哥。”
看着老人孤苦伶仃的死去，她忍不住发出一身长叹。
不过她倒有些意外的发现，盯着兄长转世身的人不止她一个。
一个面容剑眉星目，身材挺拔的女子会出来给自己兄长收尸，身上倒是有几分兄长的道韵。
没有去纠结女子的身份，很快她陷入了一场战争。
九州沦陷，拿着坚硬长筒铁器的异族人攻入了所谓的帝都。
而在这些人中，她察觉到了几分与众不同的气息。
“找到那张契约。”
她陷入了沉思，不明白这些人要找的到底是什么。
“放火，契约是烧不坏的，把这里烧光。”
那一刻，帝都宛若地狱。一股情绪压在她的心底，她很想把这些凡人全部杀光，可她不能出手。
“神灵以长寿乱世，故立仙榜以封神。”
忽然她耳畔浮现出几千年前，那个和自己协调商量的身影所说的话。
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原来封神远不止如此么？
顷刻间，她锁定了那几股气息，几柄飞剑飞掠而去。
斩杀了那些携带着神灵气息的人以后，她忽然陷入了某种莫名的惶恐之中。
“你究竟做了些什么？”
“你和大哥到底瞒着我做了些什么？”
她自言自语道，可没人回应。
庞大的感知散开，大地中一股无形的力量隔绝了她的探查。
她有些颓然的坐在地上，白衫沾染上了灰尘，不再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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