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氏盐铺,真朝沿海的越州裴家的铺子。也是真朝唯一一家能将海盐卖进天京府的铺子。
裴家说实话也就是个二流上等的商贾之家,虽说贩盐很赚钱,但是盯着盐这一块的人有多少怕是整个天京府的人都捐出两双手也数不过来。
这也就使得除了些许一流盐商深入人心外其他盐商几乎毫无存在感。
就说这裴家别看在天京府混的人尽皆知,但是在越州也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
而之所以会这样全因为裴家是卖的是水盐。
位于国土最中间的天京府,很难吃到咸味纯正的水盐的,就算是当今皇上,十顿膳食多少会有那么一两顿是掺着那种带着苦涩或酸涩的土盐。
而那宫中水盐基本都是出自这裴家,不要问为什么这裴家明明是二流商贾却能卖盐进宫。
问就是这裴家乃是贾家的亲家,贾家大少爷贾裕的母家、贾家已故的掌家夫人的娘家。
只能说有这么一个强大的亲家也是这裴家也是祖坟冒青烟了。
不过可惜的是贾夫人已然亡故两年之久,贾裕这个裴家外孙也是个不咋成器。
不过这不成器的外孙最近好像有点想要争气的样子,居然软磨硬泡的从裴老爷子手中拿到了一家天京府的盐铺。许是裴老爷子单纯是见这外孙烦,破财消灾。
何况天京府对于裴家来说实在路途遥远,贾夫人死后贾家对裴家的援助也削弱了不少。
裴家早就有撤出天京府的打算,若非皇帝从中阻挠,天京府怕是早就见不到裴家的铺子了,所以天京府对裴家来说根本就是个粘在筷子上又不敢扔掉的鸡肋。
但是对于贾裕来说,裴家这个甩不掉鸡肋就是他一切的基础。
“……”
天京府一群赫赫有名的纨绔看着眼前的盐铺上明显新换上的牌匾明显有些呆愣。
贾氏盐铺?什么时候京城多了个贾姓的盐商?
“诸位,这可是本少爷的盐铺,怎么样?”贾裕看着身后的纨绔们眼中带着几分傲然。
“以后你们家要吃盐来我铺子买,我给你们便宜市价一成。”
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个好地方!水盐啊!
在场那么多富贵人家的公子,真要说吃过水盐可是屈指可数,现在贾裕开了家水盐铺而且还愿意打九折!
“不愧是贾家大少爷,这么早就有自己的铺子了。”纨绔中也不知道是谁开着玩笑吐了句酸水说道。这话顿时引得其余纨绔共鸣。长子就是好啊。
不过酸水吐归吐,但是这么好的事情必须得向家里汇报一下啊。虽然不能继承家业,但是他们自身与家族那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钱增并未与其他纨绔一起吐酸水,反而是皱着眉。贾裕此举不妥啊,这便宜一成看似小数但并非如此啊!
赵俞在人群中低垂着头,那双小眼中有些阴翳,也有些许羡慕。
他小时候就知道自己天赋不错,妄想着继承家业,直到长大了才知道还TM有个嫡长子继承制。而他只是个嫡次子。
就因为他是个嫡次子哪怕他表现的比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哥哥厉害百倍也依旧无缘家业。
而贾裕就因为是嫡长子轻轻松松拿下了一家盐铺,凭什么?都是一个爹,凭什么嫡长子就能轻轻松松继承家业!
不过赵和虽然嫉妒贾裕,但他毕竟不是庸才,天京府但凡有点底气的谁不知道赵家酒楼的食材供货商不说一半至少三分之一是由赵和,赵俞中谈拢的。
而且赵俞中就凭着这些供货商自己也开了个酒楼名曰:和膳楼,只不过没人知晓罢了,就连赵家都认为和膳楼是外地来的商户。
但不论如何,这酒楼每日需要的盐可是大的很。
“谷丰兄,新店开业某没带彩头,不过闲钱某还是不缺的,今日我就按市价买个一壶盐为谷丰兄冲喜!”赵和一脸愧色的看着贾裕,那模样好像真的是有多愧疚似的。
一壶(斛)盐虽然从字面上看真没多少,但那可是足足有百斤之重。
钱增摸了摸自己口袋羡慕的看着赵和从口袋中掏出一粒碎银。啧,真够奢侈的!十文一斤的水盐买一壶眼都不眨一下的。
十文让普通百姓来算,那可是要打一天短工的巨款,买一斤一天白干。
十文,说起来感觉像是沧海一粟般的微小,就这微小十铜板放市面上也只够买五斤碎米或者两斤粟米或者一斤精米。
一斤米,也就可供每天可以两顿。
贫寒人家买点米买点菜哪还有闲钱买水盐?最多买点土盐回家调调味。
更穷苦的家庭都是天天吃米饭还只能半饱。这都是每天拿着咸菜当盐度日的。
当然这个比喻是不合适的,毕竟八大商对一两银子的感觉大概也就是老百姓对一文钱的感觉,说钱吧它也算钱,但没什么大用。
但是钱增这个三少每天零花钱也就一百铜板,就赵和手中那一个花生米大的碎银他要囤十天,真学赵和买一壶他要心疼死,不过为了面子……
“俞中兄如此,我也不可落了下风,劳烦谷丰兄给我也装一壶,算市价。”
钱增的手颤巍的从怀中掏出一两碎银子,他感觉自己心都在滴血,那模样像他掏的是自己腰子一样。
剩下的一群纨绔看着赵和、钱增面色有点难看,这两位虽然不是嫡长子,但是都是从来不缺钱的主,买海盐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可是对他们这些爹不疼娘不爱的来说无异于剜肉啊。
他们这些许多家里不比八大家,依他们的零花钱攒一两银子没个一年半载他们是真攒不出来!
但是对于纨绔们来说,剜肉事小,脸面事大,这要是被人比下去以后怎么在天京府混?
“贾少的场子我等肯定要捧一捧的!给我也来一壶。”
“恭喜贾少开业,我也要一壶给贾少冲冲喜!”
“我也要一斛。”
……
经这一场,别的不好说,但贾氏盐铺的名气绝对是彻底打出去了。
只不过是打在了京城商场中,未传于市坊。
是夜。
赵家主堂,以赵家家主赵曙,赵正阳为首的赵家高层齐聚一堂。
“低于市价一成?这莫不是贾家小子在与我赵家示好?”
这低于市价一成买少了肯定是觉得于原价没多大差别。
但是当购买数变大,这个一成可就不好说了。
十元的一成是一元,十万的一成是一万,十亿的一成是一亿,不同的高度看不同的世界。
这赵家主营的酒楼业务太需要这一成了,也就不外乎有人觉得贾裕在对赵家示好。
赵家二爷,赵谦,赵海君眉头微皱“为商者,舍小利必有大利,这贾裕不是痴傻就是所图甚大。”
“贾馥君的儿子早就不是当年的神童了,二哥怕是想多了。”说话的是赵三爷,赵耽,赵幼时。
赵曙和赵谦有些无语的看了眼赵耽。
这个家伙真是被娘宠傻了……贾荃的儿子就算从神童的位置跌了下来,但是并非意味着他就坠入泥埃了变成蠢材了啊。
当然赵家的谈话内容也出现在了其他几大商的家中。
虽然字句尽不相同,但是毫无疑问的都是对贾裕此举的猜测。
而此时的贾家。
贾裕跪在地上,白天整洁干净的衣袍此时已经有些凌乱,而是可以清晰的看见上面印着几个大大的脚印。
贾裕正上座是一个体型微胖下巴上蓄着胡子正喘着粗气的中年男人,正是贾荃,贾馥君。
而贾荃身侧的桌子上一个鎏金镶边的黑檀木盒子正摆在上面。正是贾裕当出去的那个。
“贾裕,你还有没有点人性!这可是你母亲留下来的遗物!”贾荃顺了口气继续刚才的破口大骂。
贾裕跪在地上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而一旁的房梁后面,一个看起来大约十岁的小男孩正偷摸的向这边瞅着。
看着这个小男孩,贾裕眼中不由浮起一抹厌恶,十岁的小孩被贾裕的眼神吓得赶忙躲进房梁后。
只可惜那根房梁并非主梁,根本遮不住小男孩的身子,小男孩就仿佛鸵鸟般认为只要自己看不见别人别人就看不见自己。
贾裕眼中的厌恶微微有些淡去,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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