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随着贾家主一声恨铁不成钢的呵斥,对贾裕的批斗大会总算是落下了帷幕。
贾家后院中,婵媛院。
贾家庶子贾满,贾仓实蜷缩在自己母亲的的怀中,神情低落。
“母亲,谷丰哥哥是不是不喜欢我。哥哥每次看我的眼神我都好怕,刚刚他还瞪我。”
贾满的母亲姓刘名媛,贾荃后院中唯一一个妾,本来贾夫人死后她按理是最有可能被抬为正妻的,但是这都好几年了,她依旧是妾。
不过虽然是妾,刘媛的举止却很得体,就如她的名字一般很是名媛。
刘媛轻拍着贾满的后背,看着怀中无精打采的儿子,启唇轻声安慰道。
“仓实乖,明天母亲陪你一起去找你的谷丰哥哥,谷丰哥哥肯定是喜欢你的,他瞪你可能是怕你父亲迁怒于你。”
“真的吗?”贾满很天真的问道。
怎么可能是真的,看着眼睛发光的儿子刘媛心中默默叹了口气,摸了摸傻儿子的脑袋。
“肯定是真的,娘什么时候骗过你?”
刘媛声音很软糯,也极具欺骗性,且不说年不满十岁的贾满,估计就是四十多岁的贾荃来了都能让她骗过去。
其实,刘媛有时候也很无奈。她知道贾裕怨自己所以把贾满连坐了。
但是有些事,她也是不想发生,如果可以她甚至愿意用自己的命来换裴姐姐的命。想到这刘媛眼中忍不住闪过一抹哀伤。
……
而此时贾裕的房间中,贾裕靠在浴桶中神情冷漠,印在胸口那只依旧散发着阵阵痛感的乌青色脚印的让他对贾荃的恨更深了一分。
对亲儿子都这么狠心啊,也难怪母亲当初会做出那个选择。呵呵。
贾裕生母,贾家夫人裴扉,裴笼人那可是当初以才貌双全闻名天下的名媛。
贾裕记忆中的母亲是那么知书达理,一举一动都尽显大家闺秀的风度。
可就这样一个妙人仅仅嫁入贾家十余载就郁郁而终,香消玉殒,年仅三十三岁。
至于裴扉怎么死的……贾家对外宣称是染了恶疾。
呵,好一个恶疾!
那个恶疾,只怕是名叫——馥君。
贾裕靠在浴桶沿上,合上双眼掩去了眼中的狠厉。
……
文帝十年,初夏三日。(夏季的第一个月的三号)
天京府城北一座豪华的宅院——叶府的门口。
一个肤白面净看起来还带着几分稚嫩的青年站在门口与叶府的管家相互推诿着。
“贾大少爷!你就别为难我这一下人了,老爷现在是真不在家!”
叶府管家一脸愁容。
他是真的难,老爷不想见贾大少爷,但是贾大少爷非要见!
这要是换做其他人这么闹腾管家还能吆喝家仆给打出去了,可偏偏这位爷是八大商之一的大少爷,打不得也不敢打。
这可把管家给愁坏了。
你说贾家一个捣腾古玩的来咱这贩盐的府上干什么啊!难为死他咯。
贾裕也是挺佩服这管家睁着眼说瞎话的本事的。
这叶掌柜的分明就在家里啊,这炊烟还在从烟囱往外冒呢,分明是在备晌食呢。
不过贾裕大概也能猜出叶掌柜不想见他的理由。
“管家,麻烦您再通传一声。”
贾裕握住了管家的手,顺势将一个东西塞进了管家手中。
“别说什么贾家大少爷,就说贾氏盐铺掌柜贾裕贾谷丰前来拜会叶大掌柜。”
“贾氏盐铺?”管家更犯难了,贾氏盐铺也没听过啊,谁知道是真是假。
但是颠了颠手里的银子,嘿!有点分量。
管家将银子放入袖中,谄媚的对着贾裕笑道。
“既然贾大少爷,不,既然贾掌柜的诚心拜会,那老奴就再跑一趟!”
贾氏盐铺,同行求见老爷应该不会责骂的……吧?
贾裕静立在门外,他相信叶大掌柜会见他的。
贾氏盐铺的名声早就被打出去了,这几天他那盐铺可是赚了不少,他不信叶家这个专做食盐买卖的会没注意到。
更何况虽然叶家在土盐买卖上确实算是天京一霸,但是面对水盐他怕是也忍不住不动心吧。
这可是说不定能让叶家更上一层楼的机会,贾裕相信叶家主不可能不把握好这个送上门的机会。
而且天京盐霸有四家:谢叶古张,叶家主如果拒绝,那么就意味着将水盐生意推向了其他三家。叶大掌柜应该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
所以贾裕完全有恃无恐,他能绝对肯定叶家主绝对不会拒绝他。
在关乎自身利益的时候,人的诚心永远抵不过人的野心。
天京府土盐市场已经定型,四大盐商目前地位都挺尴尬的,向内兼并实力不够,向外扩展又怕打破四家间的平衡被群起而攻之。
所以这么多年来,天京府的食盐市场就像一潭死水般毫无活力。
而贾裕手中的水盐就是可以打破这潭死水的石子,谁能握住,谁就能把这滩死水搅得天翻地覆。
“贾大少爷,我家老爷有请。”
在外候了半天,叶府管家终于小跑出来给贾裕带来了喜讯。
叶家主,名誊,字陈文。名字挺儒生的,但模样却是个肥头大耳的。
虽然胖,但是衣着打扮皆是一丝不苟,一看就知道是个严谨的人。
“贾大少爷,休怪叶某托大,叫你一身贤侄。”叶誊端起一旁桌上的茶盏抿了一口。
“你这般求见我,是有什么事?你我两家生意可搭不上边。”
“叶伯父既然让我进了府,又何须这般绕弯子。”贾裕坐在叶誊对面,桌上并没有茶水。
贾裕明白这叶誊是不太待见自己的。
天京府贩盐生意可容不得第五家挤进来,不然难免又是一番商场恶斗,而不论斗赢斗输,四大盐商都是吃亏的。
当然,贾裕也无意插足盐业太深,这次来叶府也是带着十足的诚意。
“不知道叶伯父想不想生意更上一层楼。”
“更上一层楼?贤侄莫不是在说笑,天京府食盐市场早已稳定,我这一辈是不图什么更上一层楼了,只希望下一辈争点气。”
叶誊面色平静,好似真的看淡一切。而且一个不及弱冠的孩童的话如何能让他当真?
“叶伯父不过不惑之年,何来如此丧气之言,我想跟叶伯父做个交易,不知道叶伯父感不感兴趣。”贾裕盯着叶誊,语气十分真诚,谈吐间完全没有同龄人之间的稚气。
这一大一小两个狐狸互飙演技,但凡成熟的商人哪个不是喜悲不显于色。这两人看起来一个调笑晚辈一个故意激将。
但是言语来回之间都是在逼对方放下身段服软。
“什么交易?贤侄先说来听听也好让我考虑考虑。”
“我打算以一斤水盐换叶伯父手中五斤土盐。”
土盐虽比水盐便宜,但也是五文一斤,市价二者也就是1:2兑换率。
“贤侄在同我开玩笑?我叶家本就是良心商家,一斤土盐也赚不到几文。”
叶誊语气带了点笑意,就好像是在调侃家中小辈的无理取闹。
“叶伯父何不想想这份交易背后所蕴含的利润?”
贾裕笑着说道。盐是个暴利行业,赚不了几文钱他可不信,所以他并不打算让步。
“天京府目前的做水盐生意的只有裴家这个外来户,如果这份交易达成,叶家会成为第一个经营水盐的天京府本土商号。”
“这又如何,这份交易我看不见任何对我叶家有利的地方。”叶誊眼神有些冷漠,他刚才居然失心疯的相信了一个十几岁孩童所说的交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叶伯父这是不复当年雄心了啊。”
贾裕叹了口气,起身掸了掸衣摆,抬腿作势向外走去。
“天京府所处方位就点明了水盐罕有,叶伯父如果还有当初那份向外扩张的雄心应该就明白这份交易所蕴含着什么,可惜了。”
贾裕一只脚刚迈过门槛,突然听得身后传来叶誊一声“贤侄留步。”
叶誊看向贾裕眼神火热。
“这份交易,不如再谈谈?”
贾裕会心一笑。
“如此便再叨扰叶伯父了。”
“来人,给贾少爷奉茶。”
叶誊是正经的将贾裕摆在了合作商的地位上。
正如贾裕所说,天京府位真朝朝腹地,水盐许多人一辈子都见不到。
裴家虽在天京府有水盐铺子但那也只是皇命强留,而且天京府距离产地太远,而且运输起来比玉石谷物这些难了许多,根本无力也无心扩张发展。
而且自贾夫人死后裴氏盐铺不再做任何推广,这几年热度几乎降到了冰点。
但也正是这个原因,一但作为本土盐商的叶家要是拿到水盐,那就相当于拿到了一把无往不利的攻伐利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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