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夫人让兰翠儿解了安和的绳索,安和不停地点头致谢,活脱脱像见了祖宗,文人骨气飘得一干二净,毕竟是命重要。
解开绳子后,安和颤巍巍问道:“岑姐,可有洗手的地,我这满手猪粪,可得先解决干净了。”
岑夫人正望向门外,此刻差不多子时已过,又看了看安和,眼神里多了份古怪。
岑夫人听到安和的话后,谁知突然和气了起来,脑袋一缩,眉毛轻挑,笑咧咧道,
“先生何必如此多礼,既然小女要认您为先生,我这礼数自是要周全的,先前多有得罪,还望先生多多见谅啊!”
这安和马上一惊,这是精神分裂吗?管他的,毕竟要相处,这谁还整天跨拉个脸,和气生财,到哪不是这。
安和算是逃过此劫了,一年轻有为的历史学家,竟成了那不堪的偷猪贼,糊了一手猪粪,真是老天爷恩赐,不晓得走得走不了猪屎运。
“您往屋外走个十来米,有个小水溪,你在那洗了便是,不过还是我陪您去,这天还没亮的,指不得什么山猫野狗惊吓了安先生,坏了我孩儿,啊,不,安先生的打洗事。”
安和嗯了一声,这不摆明了怕自己跑脱了吗?
安和在妇人的陪伴下,趁着月色来到了这水溪旁,水溪潺潺,有个二指宽,
“这溪啊,叫做谭德溪,是谭德这位远近闻名的术士开的,安先生,快快,洗了这我家宝儿的猪金!”
安和听到“术士”二字甚是纳闷惊异,这旸国古代的时候,或者是在一些山村野岭,经常会提到些方术人士,不过他安和可是不信的,毕竟他这生活的地方还是以科技为主的,看着这妇人打扮,整一古装的扮相,看来得是来到这古代了,肯定不是梦了。
他将手伸进溪中,来回搓洗,溪水中似乎隐隐有一丝丝淡蓝色的气流涌入自己,让人头脑非常清晰。
妇人定了定神,没有那种装出来的客气神色。
突然,又笑道:
“先生这样洗还会有猪金味儿的,我这的澡豆儿给先生,就当是去去腥臊味。”
安和不好意思的接过去,搓洗了两下,还真有用,两三下这味儿就散了。
洗完回去的路上,安和突然问道:
“您刚说术士,这边是不是崇信方士之学?”
“您真不知道,莫不是真是从哪个缝缝里被硬塞在我家猪栏里的。”岑妇人咧着嘴在那打趣着。
“瞧您这衣裳,也太不符合当地潮流了,明儿您就换了我男人的衣服,别穿这,荒郊野岭的倒是没事儿,若去了县城里,太爷可是要抓人的!”
“那有劳夫人了。”
“叫岑姐就好,干嘛样,又显得生分了。”
安和若有所思,刚刚不是还拿一米多长的大砍刀要让我做公公吗,现在这,你不生分我怕啊。
“至于方术,那是人人都知,但不是人人都会的。
谭溪老先生当年路过这黄梁山,口渴难耐,便用术法神通凿了这溪涧。再往远里说,县令那边的太师爷,也是会些穿墙吐火的招儿的。”
“哦,这样……”
莫非这个时代真的会有这种东西,没什么好奇怪的了,我能跑到这来,不是足见神通诡异,万般皆可吗?
接着安和又问了夫人一些关于方术问题,夫人就把那山精野怪,方术方士之说抖搂个空,其中有句提到了这黄梁山曾有个伏地草莽,身长六丈有余,每月要吞一人,最后谭溪老先生解决了此獠。
这世界可真是险恶,啥子都有,看来不好混哪,听了岑夫人的话,安和暗叹道。
回了茅屋子,安和便被安排睡在一间小屋子内他一晚没睡,说实话他是后怕的,这就几小时不到,发生的一切,如梦幻般,那种被鸦群啄食的痛感一想起来此刻就浑身冷汗直冒,所说他孤身一人,无牵无挂,但是人在命在,那就还是会怕,怕死。
安和一晚上没睡,大清早就起来,洗洗刷刷,穿上了岑夫人给的长衫,准备给兰翠儿上课了。
兰翠儿一早就跑过来敲门,两人便在院子里搭了俩小板凳。
“先生,你看,这是之前我在镇上夫子给的《小儿识字八百千》,你看看都学过吗?”
小女孩今儿听着要上课开心的不得了,马上递过去书籍。
“都认得,认得。”这不就是小学生词表吗?文字一样好说好说,我一历史学家,还不是随随便便考个进士榜眼什么的。
“兰翠儿,你看这书封皮都有点灰了,这样可不行,你每次看完书,要擦上一擦,下次看起来才油光发亮,才有兴致嘛,”
小女孩点点头,“先生说的极是。”
接着两人就上了一堂生动的识字课,看的起来小女孩很爱学习的。
几个时辰后,由于要去打麦子,课就罢了。
这黄梁山山地上,岑家自己在门外拓了几亩,着实不易,难怪妇人气质非凡,男人离家出走又再也没有回来,全靠她一人,孤儿寡母不磨练成这样咋个过活。
这些都是这位妇人自己说得,他咋个敢问,敢问谁知道突然又变回之前那个彪悍样,来上一大刀,他咋个受得起。
抖擞麦子的活计他也会点,杰出青年啥不会,样样精通,戴了个麻布手套子,倒不是嫌弃麦子割手长茧子,怕这一不注意,脏黑了历史学家的翻书手。
接连几日,都是这样,没事还会去看看那头小猪崽子,天天都在呼呼的睡,他安和咋个嫌弃也不敢说,说就怕一刀。
一日课罢,安和问了一个一直想问的问题,私事上他不敢问岑夫人,就还是没忍住问了兰翠儿,
“话说,兰翠儿,为什么你现在不去学堂听夫子讲这些嘞?”
小女孩愣了一下,哭兮兮地说道,“那是,那是因为我和我娘被他们那群人赶了出来,那群人说我们是灾星,只能待在这儿,术士大人这样说的,说把我们赶走就好了,这不,我爹又走的早,都是只会欺负孤儿寡母,村头那些人都是,欺软怕硬!”
真是,封建迷信,都是只会欺负弱势人群,到哪儿都是,安和心理鄙夷着。
说着说着,兰翠儿,越发激动,眼泪忍不住一下掉落了下来,突然“呜呜~”
大声哭起来,鼻涕跟不远处的谭溪似的,哗啦哗啦掉落在地上,眼泪三两下就打湿了土地板,完全收不住了。
这也太夸张了吧,这还不一会儿灌满一水缸,这小女孩真是天赋异禀,安和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事。
安和手足无措,又没安慰过孩子女儿家,只能说道,
“兰翠儿,别怕,安先生帮你们报仇,这些欺负孤儿寡母的,像什么样子,别哭了,先生求你了好不好?”
小女孩突然停住,居然眼泪不往下掉了,鼻涕一吸,都掉了一尺来长,挂在下巴上,一下子就吸了回去,突然眉开眼笑,
“你说的是真的吗?”
安和看了看马上淌到自己脚边的鼻涕眼泪,硬着头皮说,“那是,我可是安雀儿,上知天,下知地的安雀儿安先生!”
就在这时,一阵巴掌声响起,“安先生说话可要一言九鼎,观察了这些天,也是该告诉安先生些东西了,安先生可曾听说过,梦粱山中有女子,通预测,知天命,有溪山公,灰线草蛇相伴,人称山命妇吗?”
女子随后又答道,“我想安先生是不知道的,可让我说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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