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中校道中央是榕树，薄薄的树叶层层叠叠，在秋日的微风中吹起涟漪。
这些天的二中当然不寻常，操场上渐渐搭起占了半个场地的舞台，整一天里的二中都被忙碌包围，今天，是二中40年校庆。
天色渐暗，灯光师傅也开始调试灯光。
坐在台边本要熟悉台词的储念思绪却回到了半个月前的日子。
———
“各位祖宗，今年校庆轮到咱们班了。”
说话的人正是班主任何夙，一个年少有成稳重踏实，永远称自己18岁的清华博士后。
照着惯例，每届校庆都是初二初三高一高二各一个主持人，而这个名额当然是给到A1、A2班。
今年轮到A2了。
“40年，整数，意味着校方一定会重视。”
“祖宗们看，应该怎么选这个责任担当？”
A2班这节班会甚是吵闹，虽说平日里这群猴儿们也不把何夙放眼里，可是这次大家都七嘴八舌地评估了起来。
一是要有经验，二是要有胆儿。
“不如不记名投票？”
猴儿们似乎有了自己的答案，扯出草稿纸的一角开始写自己的“心选”。
好些时间过去，何夙道：“好了祖宗们，交上来吧。”
班里又开始炸开，轮流问着临近的人投了谁。
大家好像都揣着一样的答案击着掌。
“念，你填了谁？”温故眼睛眨巴眨巴，偷瞄起储念手里小纸条上的字。
储念也不打算掩饰，展开了纸条。
──弃权。
“……”
等何夙喊了一组第一个同学，猴儿们才扭过身来正对着黑板。
每个人轮流上台，捏着自己手中的小纸条交给了何夙。
何夙翻看着每张纸条里的名字，不可思议地挑起了眉，他边念着这张纸条上的名字，边画着“正”字计数，到后面大家越发开始起哄。
偌大的黑板上却只有一个名字，而名字的下面不多不少正好9个正字。
黑板上的打字映入储念的眼帘，是自己的名字。
“好了，我记录完了，余下那一些都是弃权的。”
起哄声愈加猛烈。
有经验的不止储念，但他们似乎一个个都关键时刻掉链子，一个喉咙哑，一个前些天球场拼搏断了腿，要是上场，恐怕有失体态美。
就这样，在众人的欢呼下储念抿着嘴走上了讲台。
大家并非看热闹，储念确实人缘好到飞起。
她虽拼不上班上那些巅峰派的巨人，成绩也只是在班里中规中矩的偏上游。
但是凭着那张脸，叫人不喜欢都不行。
白皙的皮肤看不见半点毛孔，眉眼清秀，那窝在眼下的卧蚕，不笑也都非常明显。
用A2的猴儿们的话来说，储念有着这样的样貌，也有着这样的名字，就像是霸道总裁爱上我里走出来的女主。
就这样，储念开始了长达半个月的排练。
第一天排练，储念就不争气地迟到了。
这是她高中以来第一次做主持人，平日也不出班门，甚至连专用室在哪儿都不知道。
在三层楼绕了几圈，没找到专用室却得到了一堆老色丕投来的目光。
看在储念大汗淋漓的模样以及她还算良好的认错态度，于倩还是让她进来了。
念台词不到三句，又传来了敲门声，“报告，我是江敛。”
江……敛？
这就是她这次的搭档吗？
记得曾经在高一光荣榜上见过他，语文赫然写着0分却依旧挤进年级前10大名鼎鼎的高一A2班江敛。
据说这次高三老师给高一出题狠的要命，总分上600的也就7个。
而那个除了0分语文的男人，其他科目都一个不落地接近满分。
真牛。
储念吞了口口水，望望高二光荣榜，那个不明显的23名，文科还算可以，理科烂到遁地。
她回过神来抬起眸，眼前是悠闲地两手插兜，刘海长得只能用两颗发夹固定在颅顶。
“你是哪个班的？”
“高一A2。”江敛道。
冲着这个态度，于倩皱起了眉。
“你迟到了将近二十分钟，把排练当游戏耍呢？”
“高一A2能容这种学生？”
说话的于倩是学校团委，平日里苛刻地让人闻风丧胆。
敢不卑不亢地回复正面刚她的，或许只有眼前这个江敛了。
“……”
“抱歉，刚才回学校。”
江敛没有抬头，不知他是撒谎还是这本就是事实，他慢悠悠从裤兜里摸出主持稿。
穿着宽松的白色T恤，远处不大能看出有多高，走近储念才发现，想要看他的脸，是多么的不容易。
他足足高出储念两个头。
棱角分明的下颚线，白净的脸。
隔着20厘米的近距离，储念着能看到这些。
储念埋下头继续熟悉台词，余光瞥见旁边初中的女孩们通红了脸，也不知道在耳语些什么。
除了头一天的例外，余下的排练江敛是最早到的，这也让于倩对他的态度有了些好转。
“你是叫储念吗。”
储念被突然间的点名吓愣住了几秒，连忙道：“是的于老师。”
“你和江敛的对part比较多，你们俩可以去找个位置单独磨合一下。”
“好。”
储念抬头望望江敛，他似乎没有要走的趋势。
这位臭脸少爷，好似不太好对付。
储念不知怎么开口，叫他什么？江敛？会不会太亲昵了，毕竟才认识不到几天，也没说上几句话。同学？会不会太生疏刻板了。
她在两者之间纠结了几秒，折中了一下。
“学弟？”
“……你走就是了，我跟着。”
还真是高冷，储念心道。
“……”
一次对台词下来，储念总觉得有些别扭，好像一直被饿狼死死盯着。
“别看帅哥了，要想和帅哥搭上话，明年考上二中高中部A班再说吧。”于倩道。
众所周知，二中这所省重点学校分班方式非常奇葩，每个年级ABCDEF班除了A班两个外，其余各3个。
而这A1、A2是平均分配的重点班，省重点的重点，可谓重中之重，这里的人大多是牛人，还有一群根本不是人。
这里扯出来随便一个都是其他班望尘莫及的境界。
这二下一来，储念算是明白了，那群对她虎视眈眈的正是初中的小学妹们。
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这罪魁祸首江敛。
真不明白，这些小清纯怕不是眼睛被戳瞎了，居然会喜欢这样的冰雕。
谁稀罕啊，真晦气。
不过，人的快乐总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我偏要气死你们。
“学弟，那个，你念主持稿能不能生动一点？像我这样，笑一下？”储念双手举在嘴巴前，划开了一个笑脸。
她顺势咧开嘴，露出了招牌笑容，像个小妖精。
储念故作不满地拍拍他的手，“快学着我做。”
江敛显然懵了一下，迟钝地开始学起小妖精的笑容。
旁边初中的女孩们气得直跺脚。
储念瞥眼望见女孩儿们面目狰狞的神色，得意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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