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李斯和赵高带着始皇车队一路马不停蹄的从云中,沿着上郡急往咸阳赶。

七月天气,温度炎热,始皇的尸体在马车中散发出一阵阵恶臭,赵高李斯为了掩盖尸臭,命人采购了几车鲍鱼跟随始皇车后,鲍鱼的臭味混合着尸臭,在车队中弥漫着。

随行的将士,不时有人受不了这臭味,脱离了队伍,在道路一旁干呕。赵高和胡亥为了掩饰始皇如同生前一样,不得不端坐马车中,久而久之,已经麻木了。

车队经过十几天的跋涉,终于抵达咸阳,在进咸阳城前,李斯先让人去把自己做咸阳令的儿子李由召来,为了确保明天胡亥能够顺利登上皇位,李斯需要李由掌握的咸阳城中的卫兵,明天他会在朝堂上宣布始皇的死讯,赵高公布始皇遗诏,辅助胡亥登基,如果有大臣不服,就有李由带兵将不服之人逮捕下狱,确保胡亥登基顺利进行。

李斯和李由一起回到丞相府,赵高和胡亥一起回到咸阳宫中。

暗影卫在赵高的指挥下,接管了宫中的警卫,防止有人把始皇的死讯传出去。

这一夜,赵高从来没有觉得这么漫长过,为了确保明天胡亥登基之事不出差错,他亲自守在宫门中,不放出任何一个想要出宫的人。

咸阳宫前,初晨的雾气在太阳的照射下,反射着金色的光芒,众大臣早已经得到了通知在宫门口集结等待大朝会召开。

这是始皇巡游回来第一次召开大朝会,咸阳城中的大臣没有一个人缺席,始皇每次巡游回来都会有重大事情宣布,如果缺席了这种大朝会,说不定就会引起陛下的不满,将在以后得仕途中会被边缘化,仕途也就到头了。

朝会的钟声如期响起,一众文武大臣在丞相李斯的带领下鱼贯而入。

就在各位大臣走近大殿后,咸阳令李由带领着城中军兵将皇宫团团围住,将原本殿前的禁卫全部解除了武装,换上了自己的人马。

大殿中,文武大臣正在互相交头接耳,猜测着始皇会颁布下什么重大策略。

赵高搀扶着一身皇帝装扮的胡亥出现在了大殿内,引起众大臣的一阵喧闹。

很快,右丞相冯去疾站立出来,指着胡亥赵高说道。

“胡亥公子,你怎敢如此大胆,皇帝的威仪,岂能是你能够穿戴的,你难道有不臣之心?”

冯去疾不知始皇已薨,见胡亥穿戴皇帝的服装礼仪,立马就要呵斥胡亥。

一众大臣都附和冯去疾,对着胡亥指指点点。

李斯立马从班列中出来,站在了所有大臣的前面,面向各位大臣,双手抬起,让各位大臣停止了吵闹。

“肃静,肃静,诸位文武大臣,胡亥公子的礼仪并没有失礼之处,因为我大秦始皇帝陛下……”

大殿上的乱哄哄的气氛,在李斯的维持下,平静了下来,作为文臣之首,在大臣中还是很有威信的,他一开口,场面上立马就安静了下来。

他没有立即将始皇帝的死讯立即公布,而是卖了个关子,将众位文武大臣的视线都吸引到了他的身上。

“李丞相,陛下怎么了,你怎么说一半不说了,急死老夫了!”右丞相冯去疾是一个急性子,见李斯说了一半的话,急不可耐的询问起来。

“在下不得不告诉大家一个悲痛的消息。”李斯抹了抹眼泪,一副悲伤的样子。

“快说啊……”这次不只是冯去疾,连九卿中的卫尉冯劫都忍不住开口询问起来!

“陛下……陛下……在巡游途中,因为食用丹汞过量,已经龙御归天了。”李斯哽咽着把始皇帝的死讯公布给了众位大臣。

“不可能,不可能,陛下英明神武,怎么可能突然离去,这一定去一个假消息,李斯,休要胡言乱语!”右丞相冯去疾最先接受不了始皇已死的消息,质疑李斯公布假消息。

“冯丞相,陛下在巡游途中已经归天了,为了防止突发状况,我命人封锁了消息,直到今天才公布给众位元老大臣。此刻陛下的灵柩就停留在长明殿里。众位大臣稍后可移步祭拜陛下。不过陛下在归天前留下遗诏,中车令可公布陛下遗诏给诸位元老大臣观看。”

李斯让赵高把遗诏公布出来。

赵高手捧遗诏,将遗诏召开,把遗诏的内容念给了诸位元老大臣。

“着诸位元老大臣,朕巡游途中突感身体不适,预感时日无多,国中储君之位空悬,为防止朕去后,国中动荡,发生诸公子争位之事,朕决意立胡亥为大秦储君,在朕故去后,继皇帝位,为大秦二世之君,众元老大臣辅佐胡亥将我大秦江山永固,……”

赵高以低沉的语调念完了遗诏。然后将遗诏交由李斯,从李斯开始,让一班元老大臣验证遗诏的真伪。

各个元老大臣在遗诏上反复抚摸观察,抚摸材质,观察传国玉玺大印,最后一一致确认始皇遗诏是真实的。

“各位元老大臣,请迎接新皇继位,昭告天下。”赵高压住心头的紧张情绪,扶着胡亥缓缓登上了那张椅子。

胡亥缓步跨过台阶,掩饰不住脸上的喜悦,转身坐在了哪张象征着最高权利的椅子上。

“各位元老大臣,共同参拜新君。”

赵高站立在胡亥的侧方,扯高着嗓门,让一干大臣行大礼参拜胡亥。

右丞相冯去疾虽然验过了遗诏,但是内心里还是有一肚子疑问,始皇帝一直对长公子扶苏寄予厚望,而对胡亥只是一种喜爱,难道当时是因为情况紧急来不及立扶苏为储君,无奈之下才立的胡亥?

不只是右丞相冯去疾,将军冯劫,太仆杜经,奉常车恒,都是一肚子疑问,但是遗诏摆在他们年前,他们也验过遗诏的真伪,挑不出毛病,只能无奈随着其他元老大臣一同参拜胡亥。

而他们的这些表现被胡亥全部看在眼中,胡亥在心里暗暗的记住这几个人,等他坐稳皇位后,必定要将这几个人从朝堂中剔除,不只是这几个人,连这朝堂中的其他元老大臣要全部换掉,有这些人在,他的皇位总是会被质疑来路不正。

参拜新君大礼完毕后,胡亥清了清嗓子对着底下的元老大臣发出了第一道命令。

“先帝匆忙而去,灵柩一直不曾入土,着李斯为治丧大臣,总揽一切治丧事务,通告全国,普天同祭始皇帝陛下,咸阳三月之内,禁止一切歌舞享乐之事,由咸阳令李由巡视咸阳城中,旦有不从者,一律治罪。”

胡亥准备一点点拔高李斯的地位。在这班元老大臣还没有被撤换前,还不能按自己的想法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大殿内,新继位的二世皇帝,坐在龙椅上俯视底下的各个元老大臣,从他的角度可以看到每一位元老大臣的表情,难怪人人都想当皇帝,这种生杀予夺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二世沉浸在权利的海洋中,一脸享受的模样,旁边的赵高将二世的样子全都看在了眼里。

他扶立胡亥就是因为胡亥这个人贪于享乐,容易迷失在权利的海洋里,这样他就可以把控朝堂上的大权,朝堂上的大臣都是他要清洗的对象,甚至李斯都不能留下,有李斯在,他就难以完全掌控大权。

李斯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胡亥的登基之事总算是顺利的进行了下去,他这一把算是赌对了,以后他朝堂第一人的地位算是稳固无比了,只要二世在位,他的权势就无人能够取代。

接着二世借着先皇新丧,需要提升宫中警卫的借口,将赵高擢升为郎中令,掌握宫廷禁卫。

做完这些,胡亥就宣布今天的朝会结束,由李斯总揽一切治丧事物,置办始皇丧事。

由此大秦开启二世,定于明年春天改元二世元年。

二世还没有安稳多久,咸阳司天监留守来报,原本天下气运凝聚成一只金鹿模样,高悬于咸阳皇宫上方。就在七月二十二日这天,气运金鹿突然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在大秦各地。这变故意味着大秦失去了气运笼罩,只是始皇不在,司天监只能被动等待始皇归来汇报。二世才登基,司天监立马向二世汇报了这个情况。

二世对此不以为意,气运之说虚无缥缈,他根本不相信这些,说不定等过上一段时间,朝堂安稳下来了,气运金鹿就会重新集于咸阳上方,他命司天监继续观察。

司天监留守听了二世的话,在心里叹了口气,以他所学,倘若气运消散,意味着王朝气运将尽,而后很快就会分崩离析,看来他是不能在继续在这个司天监留守上继续做下去了,以免将来祸事牵连到自己的身上。

司天监留守瞬间感觉到自己苍老了好几岁,如同这新生没多久的王朝一般,突然间就暮气沉沉了。

二世可没想那么多,他正沉浸在得到权利的巨大喜悦中,正计划着怎么行使帝王的权利来享乐,大秦整个天下都是他得了,还有谁能够阻止得了他。

就在胡亥纵情享乐的时候,原楚地,会稽郡,天机盟六国贵族后羿在原楚国王族熊心的组织下,汇聚在一起,商议复国之事。

六国王族虽然在灭国之战中被始皇消灭了大部分,但是还是有一小部分的漏网之鱼,躲在大秦的土地上苟延残喘,始皇严令各地郡守缉拿这些六国后裔,这些人在始皇在世时候,像一只只老鼠一样东躲西藏。

此刻始皇的死讯才传出,各地郡守正忙于始皇的丧事带来的连锁反应,无暇顾及这些鼠辈。这才让他们有机会聚在一起。

“盟主,始皇已死,继位的是胡亥那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趁着新皇继位,国内局势不稳,咱们应该趁机竖起复国大旗,天下百姓早已经苦秦久矣,一旦咱们竖起大旗,必定从者云集,推翻这暴秦天下,恢复六国旧治。”

原齐国王族后羿田横,首先站立起来,对着上首的熊心说道。

“田兄且慢,孤认为倘若咱们首先举起义旗,岂不是会引来秦军的攻伐。咱们尚不具备对付秦军虎狼之师的实力,以我看不如咱们先把暴秦已失气运的事传于天下,让天下百姓都知道暴秦气运已失,就有可能引发星火燎原之势。”

这十几年来,熊心东躲西藏的,被秦军追捕怕了,才刚安稳一点,他不想那么快就过上逃亡的日子,天机盟虽说是一个六国后羿的联盟,但是也只是一个松散的联盟,名义上他是盟主,只不过是因为他楚国王族后羿的身份而已,他根本指挥不动其他六国后羿去做些什么,

“我觉得盟主说的有道理,始皇帝才刚死,秦军的战力还在,咱们这个时候举起大旗,无异于以卵击石,咱们应该煽动天下百姓一起造反,这样秦军就会疲于奔命,到时候咱们在竖起复国大旗,这样复国才会有望。”原赵国王室后羿赵歇说道。

韩国王室后羿韩胜,魏国王室后羿魏豹都赞同赵歇的意见。

既然多数人都赞同了熊心的意见,田横也就不在坚持了,天机盟第一次这么意见一致的通过了这次的会议。

而后不久

“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的谣言经过天机盟的散播,在各郡县中广泛流传,一时间谣言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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