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山派

红楼。

灯红酒绿。

“种桃道士归何处,前度刘郎今又来。”戴小冠的文客站了出来,“在下刘浪,见过纤墨姑娘。”

李道人勾了勾手,“他在说什么?”

“意思是说每月的比试都有过参与,今天他又来到了这里,后一句点题了。”拾七解释着。

“你来!出对子对死他!”

李道人的话着实刺耳,这儿都是正儿八经的文人墨客,哪里轮得到他这个半吊子来指手画脚。

见拾七没有理会自己,楚机继续坐在凳子上翘着二郎腿望着下边。

“身多疾病思田里,邑有流亡愧俸钱。闻道欲来相问讯,西楼望月几回圆。”有文人走了出来,在台前几步说道。

“妙啊..”在场的诸多文人都不禁赞叹,这几步成诗的文采令人仰慕。

“两位先生出口成章,一位寄托相思,另一位苦中作乐,都让纤墨佩服不已。”胡姑娘在红蒲上朱唇轻启。

那二位文人连忙作揖,多做谦虚之姿。

“快出对子对死他们啊!”李道人按捺不住性子,风头都被其他人夺了去,这榻下之卧,岂容他人鼾睡!

“你容我想想。”拾七说。

李道人望着下边又一文人加入战场,还在说的有声有色。

文人墨客们见胡姑娘接连称赞,纷纷加入诗词大比中,整个红楼都是诗句的海洋。

“宦情羁思共凄凄,春半如秋意转迷。山城过雨百花尽,榕叶满庭莺乱啼。”

念音刚落,有文人在心口重复揉捏此句,“..满庭莺乱啼。妙啊!”他对着旁边的文人说:“你看,妙否?”

“确实妙!”

“妙也!然也!”..

有文人摇头晃脑,重复几句,看上去属实中意。

“不知是哪位公子佳作,还请到楼台一叙。”纤墨姑娘美目放彩。

“还请方才吟诗的公子楼台一叙。”首位做诗的公子胥也站出来作揖。

整个台楼都没有动静,大伙只好作罢。

文人们皆摇头,哀声自叹。

“既然公子不愿露面,烦请各位继续。”胡姑娘虽然口头上如此,但心中难平潮涌,期望他能出来一见。

诗歌如同日常的对话,大多表达所吟之人的喜笑颜欢。这里吟诗作队的文人何曾不乏郁郁寡欢,苦中作乐的情况。

公子胥是定州城的小小诗仙,方听闻有文人作出佳句,虽未逢其面,也要放诗助兴一把。

“校书著作频诏除,犹能上车问何如。忽忆僧床同野饭,梦随秋雁到东湖。”

虽不及那句佳文,却有隐隐比肩的实力。

文人们一众叫好!

“胥公子何必将自己这般请示。功名富贵岂能归咎于无用文章——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公子终会遇到赏识自己的人。”

“多谢胡姑娘!”公子胥作揖。

李道人拉着拾七往楼下走,拾七死死的拉住桌子不离开。眼见拾七这般坚持,李道人只好作罢。

坐在椅子上也难以掩饰楚机的笑容,他只能用手捂住自己想要放声大笑的嘴巴,好让自己不发出声音。

拾七瞧见那得意洋洋的模样,实在难以接受玄山派的弟子竟然放浪不羁。

接下来的诗词大比,每当有文人出句吟诗,李道人就会在上边旁敲侧击的嘲讽。

一次也罢,两次权作放浪形骸。

这三次四次下作举动,终于有文人表达了不满,“楼上的竖子是何人!为何每每搅局!”

一石激起千层浪,有文人附和:“好些次都是这人声音,快出来!”

“出来!一而再,再而三,是可忍孰不可忍!”..

文人们都朝着楼上跑来,一层层搜寻着踪迹。

李道人慌了,一时间没了主意,竟然比划起术式,拾七赶紧阻拦:“你疯了!”

“在这边!我听见了!”

“快,快!”...

二人欲快些逃脱,可惜已经被文人们团团围住。

“阿弥陀佛!”二人齐声喊道。

“哪里有留头发的和尚!”

“他们是俗家弟子!”

“哼,算他俩走运!”

“我就知道这些劳什子出家人没羞没臊。”..

由于纳兰皇朝崇尚道家,摒弃佛家,和尚一类都十分让这些民众厌恶,也不稀得扯上关系。

二人如获大释,赶紧偷偷从过道溜走,蹑手蹑脚的消失在红楼。

胡姑娘只见得那蓝白色的长服在视线中闪过,就没了踪影。

“方才要不是你拦着,我就会用乾坤借法,阴阳开辟,马,虎,申,三字玄术,烧的他们屁滚尿流!”楚机逃出生天后瞬间开始马后炮,一脸怒不可揭的样子。

“愚兄,道术不是用来伤人的。”拾七边走边说。

“术研究出来就是用来使用的,不对人用,那对什么用?光用来对付那些妖兽,还是妖人?”楚机说道。

“道法自然,我们施术者要顺应天道。”拾七接着说。

“得得...你又说‘道’。要你这么说,我们玄山派借地势,承天运,机关玄门都是要自然打造,不能多加删补?”

“这是...哎,不与你说。”拾七听到楚机胡扯一通也懒得解释。

轻快的脚步声在后边传来,“公子...”

李道人转怒为喜,“原来是燕儿姑娘,不知有何事?在下一定尽心尽力相助。”

“李公子!”燕儿作揖,“我家小姐想要请这位公子楼阁一叙。”

实在受不了李道人的哀怨目光,“不知..纤墨姑娘有何事相邀?”

“我家小姐说了,公子去了便知。”燕儿的小虎牙笑起来非常可爱。

“承蒙纤墨小姐厚爱,在下今夜有要事,恐怕不能前去。”拾七的回答让小丫头木讷了几秒,居然有人拒绝小姐的热情邀约。

“那..既是如此,两位公子,打搅了。”小丫头作起揖来憨态可掬,小脸儿软软胖胖。

哪里来的土包子,小姐能主动相邀,居然这么不懂风情!燕儿心里头直嘟喃。

李楚机是双手背后,大步流星走在前头,“哎呀,这有些人呐..”甩手几钱,要了个糖葫芦。

“后悔不!”李道人吃着糖葫芦问道。

拾七点了点头。

“你这小皮子,人家姑娘主要邀你,非要面子不去。”楚机见拾七不说话,揽着他,“没事,下次哥哥还带你去!”

这夜空下,两人勾肩搭背,走在回客栈的路上。

寅时。

拾七借夜色起身,李道人还在床上呼呼大睡,鼾声如擂鼓震天。

遁走在廊道,一路快跑,转眼儿到了丹房——承中堂。

拾七没多想,估摸着到了一处主卧灯亮处,轻叩三声。

里边人说道:“进来。”

拾七这下才推门而入,双手小心掩门。

“这位公子三更半夜,来我堂中所谓何事?”那人坐在茶桌旁,一轮茶水倾斜而下浇在茶宝上,茶味弥漫。

“在下长安修道人拾七,见过先生。”拾七作揖。

“道人不在宗门修道,跑我药房来到底有何贵干?”

“求教。”拾七回答。

那人再沏了一壶水,“且说。”

“那日,先生在驿站拍了我神堂,中极,承山——三路穴位。且在先生你离开驿站的时候在下偶然闻到你的“行驹”上有淡淡的药材味。”

拾七说,“再者,你拍了我身子三下,即“三更”。夜半三更,承中堂乃是皇朝于民间最大的药商铺,我便借此寻来,望先生见谅。”

“你倒是..无妨,无妨,你我有缘。”大汉请拾七坐下,“我也是半路出家,修的一身硬功夫,又得大掌柜赏识,在这定州分店捞了个差事。”

一个腰牌在大汉手中伸出,拾七一瞅,上边刻着“汉中,陈进全。”

“陈先生。先生装束已全然不是那日大汉的粗衣布衫。”拾七作揖。

“出门在外,小心点总没错,穿得斯文更容易招人惦记。来!不必拘束,喝茶先。”陈进全说,“既然有缘,那日我见你孤零零一人,且是散修,没得派别名分,所以突然奇想,看着介绍你一二..”

一封未启封的书信出现在桌上。

“这是玄山派一月后的入门测试邀请函,你无门无派,朝廷又不准私自修道..我寻思这或许对你有用。”陈进全解释道。

“玄山派..”拾七当即想到那个疯疯癫癫,直言不讳的家伙。

“你就当是多条选择,去与不去都是你的权利。”陈进全说道。

未多做犹豫,既来之则安之。“多谢陈先生。”拾七定然收下此信。

“哈哈,喝茶,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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