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新刀

到中牟县城,已近黄昏,街上的行人逐渐稀少。卢方走到一家铁匠铺前停了下来。铁匠铺还没有关门,通红的火炉依然呼呼的冒着火焰,上面烧着红彤彤的铁器。一老一少正在叮叮当当,用力砸着铁器。

卢方停住问道:“请问你们打发簪吗?”

老铁匠怔了一下,仔细打量了一下卢方,问道:“铁的还是钢的?”

卢方说:“金的。”

老铁匠一听,赶紧放下手中的活,左右看看没有人,对卢方说:“卢庄主,久仰大名,德信大师托我迎接卢庄主,您总算来了。”

卢方此时不得不佩服德信大师的缜密和迅速,洛阳悦来客栈是他安排的,中牟铁匠铺也是他安排的,这对于一个出家人来说,有点不可思议,他的组织能力太强了。怪不得父亲生前说有紧急情况一定要告诉德信大师。于是说道:“德信大师嘱咐我来找前辈,一定是安排妥当了。敢问前辈尊讳?”

老人微微一笑:“老朽不才,姓季名路。来,卢庄主院内请,夫人他们一行昨日已经到了,正在后院。”

说罢,对少年说:“儿啊,你留意周围,我带卢庄主进去。”

少年放下手中的活计,对父亲说道:“父亲放心,孩儿一直留意着四周呢,没有可疑的事情。”

卢方这才仔细打量了一番少年。好一个俊美的少年,修长的身材,结实的肌肉,炉火映红了少年略黝黑的脸庞,稚嫩里透着一股阳刚之气。卢方心里叹息一声,年青真好!

卢方回过头对季路一抱拳,忙道:“前辈就是人称震山锤的季老英雄,失敬失敬。”

季路忙道:“卢庄主,过誉了过誉了。你随我来吧。”说着,推开店铺侧门。虽然是侧门,倒也不小,足能容得一两辆马车出入。

进了院子,季路将卢方的马栓到马厩,领卢方往后院走。

卢方粗略打量了一下院子,这是座两进四合院,面积不大,很紧凑,但院子里面收拾的干净利落,井井有条,后院甚至有一个花园和假山。朱红的立柱和房子虽然有些斑驳,但是很整洁,透着温馨的气息。不知为什么,卢方初来此地,却恍惚间来过一般,他感觉自己自己见过这场景,但他确实第一次来。

后院的厢房有四间,东西各两间。莫保和陈夫人孩子卢言分别住在东面两间厢房。

季路把卢方领到左手厢房,轻扣房门问道:“夫人可曾歇息?”

还没有等屋里答应,右手厢房门吱吖一声打开,一个人持剑闪到二人面前。卢方一看,不是别人,正是管家卢保。

二人一见,彼此打量一番,卢保激动的抓住卢方的胳膊,说道:“庄主您可来了,银号可好,你可好?”

卢方一看卢保,忙问道:“夫人和言儿都没有好吧?”

卢保忙答道:“庄主放心,他们都很好,没有半点损伤。”

卢方看着卢保,紧紧握着他的手,激动地说道:“谢谢兄弟,谢谢兄弟!”

正说着,眼前的房门也啪的打开,从里面蹦出来一个孩子,正是卢方的儿子卢言。一看卢言,孩子一把抱着卢方的腰,把小脸埋进卢方的怀里,嘤嘤的哭了起来:“父亲您终于来了,想死言儿了,我娘天天念叨您。”

卢方心中一酸,眼角湿润了,一把把孩子抱了起来,迈步进屋,说:“为父也想言儿啊,你没有淘气吧?听娘的话了没有?”

一抬头,陈夫人泪眼婆娑的看着自己,怔怔的站在床边。

季路一看,示意卢保关上房门,走到花园旁。

卢方一把揽夫人孩子入怀,久久不能说出话来。这几天发生太多的事情,好像经历了生离死别,仿佛分开了很久很久。

卢方平复一下心情,将家里发生的变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夫人。说完叹息一声:“从此,长安我们回不去了。”卢言是懂非的的听着父母的对话,一脸茫然。

过了一会儿,听得门外一声咳嗽。就听季路说道:“卢庄主,老朽备好了饭菜,请你们前厅用餐吧。”

卢方轻轻擦去夫人眼角的泪水,答道:“这就来,这就来。”

客厅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摆上了饭菜,虽然不算丰盛,倒也不寒酸,十分家常。

吃过晚饭,季路命小儿子从里屋拿出一样东西交给卢方,说道:“有人托我给你打了一把钢刀,说送给你,并且让再三提醒你一下,你随身的那把刀,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用。”

卢方一阵诧异,问季路:“敢问所托之人可是三扁鹊别三春前辈?”

季路也不隐瞒,说道:“不错,正是他。”

卢方心中暗自惊讶,他们的消息怎么这么快?他们有什么关系?他们又和德信大师有什么关系?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倾力帮助自己?和父亲有关吗?自己的那把刀,到底有何秘密?无数个疑问从卢方心头升起,太多了。

新刀刀鞘实在可以用简陋来形容,仿佛是匆匆而做的。卢方轻轻拔出新刀,一道寒光闪过,卢方的眼睛一闭,好生刺眼,不禁暗自叹道,好刀!

卢方对季路说道:“谢前辈知遇之恩,晚辈谨遵各位前辈叮嘱。”

季路又说道:“为了安全着想,德信大师嘱咐我,一定要劝服你,改名换姓,不能再用以前的姓名了,因为义和银号的名声太大,你卢庄主的名声太大,改姓莫,至于为什么改成这个姓,德信大师也没有说。他还让我告诉你,一个月后,请你前往圣寿寺一趟,他有话给你说。”

卢方想了想,说:“好吧,我们还是一切听德信大师安排好了,大师这样安排,一定有他的道理。以后孩子就叫莫擎天吧,保哥你也改了吧。”

卢保说:“既然庄主和大师都同意,我遵从你们的意思就行,只要能保证大家的安全,我无所谓。以后我就叫莫保吧。”

卢方说:“就这样决定吧,季前辈明日如何安排?”

季路说道:“你们只管休息去吧,一切都在德信大师的安排之中。你今天就放心歇息就是了。”

卢方说:“好的,那晚辈歇息去了,保兄辛苦你了。”

说罢,拿起新刀,起身要和夫人孩子回房歇息。但他站起身的那一刻,腿一软,险些又坐下,好在自己一用力站稳了,大家没有发现。

卢方感觉很不好,等安排停当,是有必要赶紧找一下别三春了。

可是卢方不会想到,自己从此再也没有见过三扁鹊别三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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