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的上海滩最繁华的大道,林立的摩天大厦配合着幻彩的灯光,向人们展现着这座年轻城市的风情万种……
街角,一个高大的身影蜷缩在角落,低低的抽泣。黄昏的余晖洒在他的身上,却没照在他的心上,他就像只被主人遗弃的大狗狗,让人又怜又爱。
在这座纸醉金迷的城市,人情淡薄,世态炎凉。街道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有呼啸而过的汽车,也有依靠人力拉动的黄包车,有带着眼镜的老学究,也有衣着时髦的男男女女……这么多人经过,竟没有一个人愿意停下来扶他一把,问他一句怎么了。
乘风平复好自己的心情,准备收拾收拾回家,可腿蹲得发麻。这时一只手突然出现在他眼前,一个好听的女声说道:“你还好吗?能站起来吗?”
乘风抬起头,望向这个声音的主人。一个身穿白色洋裙的女生眼眸里带着满满的关切,柔和的晚霞映照在她姣好的容颜上,衬得她浑身都像散发着光辉一样。
是一个女生,还是一个长得好看的女生。乘风意识到这一点,青一块紫一块的脸上不由得变得通红通红的。
“没……没事,我我……”他结结巴巴地回答道。
女生伸来的手没有收回去,乘风看着她的手愣住了。
她的手是那么的洁白无瑕,仿佛一件绝美的艺术品一般的纯净。那一只纤细的手,白皙的肤色就像那上好的玉脂,有着令人心动的魔力,令人见了都不禁赞叹。
乘风红着脸,不敢伸手去扶这只手,自顾自地从地上爬起来,呆在原地,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双手不知所措地抓着衣角。
女孩丝毫不见尴尬地收回手,只着不远处的长椅说:“我们过去那边坐一下吧。”
乘风不敢反驳,乖顺地跟着女孩走向长椅。两人各坐在长椅的一边,乘风不敢抬头,女孩却表现得怡然自得,像是看不见他的狼狈。
“你在这等我一下,不许乱跑,我很快就回来。”说完女孩便一路小跑,到了一家包子铺停住了。
她饿了?乘风心里觉得奇怪,却也不敢不听女孩的话,半步不敢离开长椅。
“来,坐好,我给你敷一下脸。”女孩回到了乘风面前,手里多了个剥好了的,热乎乎的鸡蛋。
女孩坐下来,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干净的帕子,用它包住鸡蛋,一边解释道:“我不太会剥鸡蛋,所以拜托老板给我剥好了壳。你等急了吧。”
乘风觉得很是奇怪,什么人啊?连鸡蛋都不会剥?
带着不容拒绝的态度,女孩扶住乘风的脸。两人靠的很近,乘风甚至可以看见眼前女孩脸上细细的绒毛,白皙的脸上所有的五官都恰到好处。
女孩专注的用温热的鸡蛋轻柔得转动着,像是怕弄疼他一样。
乘风本想跟她说不必这么麻烦,他原先受过更重的伤,只是不管它,过段时日自然就好了。可看着眼前的女孩,最终还是舍不得,他觉得她就像一个天使。他屏住呼吸,怕呼吸重了眼前的美好就消失不见了。
乘风痴痴地望着她,直到女孩的声音响起:“好了,这样看好看多了。”
乘风像是突然被惊醒,慌忙地移开视线,脸变得更红了。
“谢……谢谢。”乘风有点生自己的气,暗恨自己经不起事,碰到应付不了的情况总是结结巴巴的,又觉得女孩肯定看不上他这唯唯诺诺的样子。
谁知女孩像注意不到他的紧张,看着他的眼睛,笑意盈盈地对他说:“你叫什么名字?”
“卫乘风!”怕女孩觉得他没用,乘风大声的回答。
女孩听了以后却抿着嘴笑了起来,乘风心里又变得黯淡起来, 果然还是这样吗?
乘风其实碰到过很多这个情况,每次他比较正式地说话时,就会有人嘲笑他。他实在想不通,就那么一句普普通通的话,能好笑到哪里去?只怕不是这话说得有趣,而且在嘲笑他吧。这让乘风觉得有些尴尬。
他原以为眼前的女孩是不同的,可没想到还是跟那些人一样。
“不好意思,我只是没想到这么巧。”女孩笑着说,看着乘风有些愤愤不平的眼神又继续补充,“那你猜猜看,我叫什么。”
“猜……猜不到。”乘风喃喃着,本以为女孩是像其他人一样嘲笑自己,可这样一看又不太像,真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叫魏邀月。乘风邀月,听起来是不是很般配?”女孩狡黠一笑,眼眸之中带着星光,让乘风不禁看呆了。
“我们交换了名字,以后就是朋友了哦。”女孩真诚的眼睛里透着满满的诚意。
“嗯。”乘风坚定地点点头,耳朵却不争气地红了,能跟这么可爱的女孩成为朋友他觉得很开心。
“我是那边圣母玛利亚女子学堂的学生,今年17岁了。你呢,你还在念书吗?”女孩看起来还是有点稚嫩的,话语里带着几分天真,“我刚下课过来想逛逛就看见了你,我们可真是有缘分呀。”
“我已经不念书了,现在在巡捕房工作。”乘风虽然看着还有点小孩样,可已经挑起挣钱养家的重担了。
他家里还有个白事店,不过平时都是他阿奶看着,他有时下班就会早点回去搭把手帮帮忙。
“原来你是巡捕啊,怪不得呢。”女孩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第一眼看到你我就想说,你长得好高啊!”
“也没有很高啦!”乘风满脸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有!非常非常高!”女孩模样十分坚定,“每次看你都要一直抬着头,脖子都酸死了。”
……
他们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其实女孩觉得乘风有点呆呆的,一双无辜下垂的狗狗眼,眼角红红的,总让人不忍心过分苛责,看得人心都化:“你真可爱!”
我?可爱吗?乘风迟疑地看着邀月,有些不解。没想到可爱这种词眼,有一天会用到自己身上。
女孩看着乘风柔顺的头发,突然很想摸摸看,可刚伸出手,就被远处的中年男子叫住了。
“小姐,找你半天了,在学校门口等不到你,原来在这。”一个忠厚老实的中年人出现在他们面前,对着女孩说,“快回去吧。少爷等着你回去吃饭呢。”
女孩有些遗憾地收回手,对着中年男子说:“李叔,先等我一下。”
中年男子识趣地退到不远处一辆汽车旁边,一点目光也不往这边瞥。
女孩站了起来,把帕子包着的鸡蛋塞给乘风,平视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明天你还会过来这里吗?我们才刚刚成为朋友耶。”
“如果你愿意的话。”乘风有些不自信,试探着说,“明天我们还可以在这见面。”
听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女孩笑靥如花:“那明天还是这个时候见,下次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我可不想看到你再受伤了。再见啦!”
乘风僵硬地挥着手,看着女孩越走越远,看着她上了车,他失落地垂下眼眸,明天真的还能再见吗?
不是不相信女孩说的话,而是被爽约了太多次了。人们总是忘记自己说过的话,做过的约定。太多次希望又失望,就好像他卫乘风只是微不足道的尘埃。也许,再也没有机会见面了吧,乘风失落极了。
突然车窗降下,女孩探出头来,挥着手,正冲着乘风笑。乘风的脸上也跟着浮起了笑容,对着女孩大力地挥手。他想,他对明天又开始期待了。
乘风闻了闻帕子,上面还有一股淡淡的果香味,他把帕子整整齐齐地叠起来收在衣服内层的口袋,又小心翼翼的把鸡蛋吃了——即使敷过脸的鸡蛋他也舍不得浪费。
他站了起来,走着回家,心里充斥着的期待和喜悦像是要溢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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