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透着质朴的商贩道:“三位客官,你们的清汤虾肉馄饨煮好了,请慢用。”
风凛满心欢喜道:“墨城的馄饨可是一绝啊,今日可算是能大饱口福了。不知道是否同传闻中说的好吃。”拿起勺子就往嘴里送。
晏鹤皱眉道:“慢些吃,小心烫,还冒着热气呢。”从包袱里取出折扇,扇了扇风凛碗里的馄饨。
云衍调笑道:“鹤师兄,你看你,和师父一样唠叨,什么都要管,阿凛被你们宠的越发娇气了。”
晏鹤瞪了云衍一眼道:“我看衍师弟,你也没少宠,还开起我的玩笑了。”
风凛尝了一个道:“这馄饨没有人们说的那般神乎其神,和普通百姓的手艺没多大区别,不过能被口口称赞,最重要还是一个字鲜。”
云衍气闷道:“我说去流云楼喝几杯,你非提议来吃路边摊,现在看来不过尔尔。”
风凛了然道:“我看你是馋酒喝吧,谁让你这次出门才带来一坛寒泉酿。再说了不是举手表决了嘛,少数服从多数。”
云衍听了更气道:“诡辩,鹤师兄哪次不向着你,有一坛你就偷着乐得了,师父怕你管不住又喝多了,没收了冰窖的钥匙。
在门派里胡闹就算了,出门在外要注意门派影响。
风凛满脸不信道:“我看后一句是你说的吧。我告诉你啊,你在我这的信誉度,已经负的不能再负了。”
云衍无所谓道:“随便减,反正寒泉酿在手,你跑不出我的手掌心,难道真能和我割袍断义不成,这话我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
现酿的酒着实没滋味,这一坛还是我藏在你殿里海棠树下的,要不上哪喝去。”
风凛笑骂道:“好你个衍狐狸,你简直是其心可诛啊,还有这手。得亏师父没发现。
玄惘老和尚,不知道给师父灌了什么迷魂汤,上次抄无妄经,简直是不愿回想的噩梦。
还分第一部,第二部,我看第三部也不远了,老和尚就是闲得慌。
我看你不如把寒泉酿销售到各大酒楼,到那时候,还怕没酒喝。”
云衍气笑道:“我的酒,是谁想喝就能喝的,你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风凛狡猾道:“知福也惜福,那这坛寒泉酿,我就包圆了。”
晏鹤解释道:“你两有所不知,墨城馄饨出名,不是因为味道,而是墨城有一传奇女子,是先帝时的事了,一传十,十传百,人们早记不清这女子姓甚名谁,只唤她为巧手娘子。
炉火纯青的厨艺,很快就让她在墨城厨艺界崭露头角。当今孝敏太后,那时还只是六品文官家的女儿,父母凭子女显贵,子女自然也要依仗父母之势,低阶官位家的女儿历来能母仪天下的可没几位。
因恭郡王被册立为储君,顺理成章的从嫔成为了继皇后。死在先帝爷前的还有位嫡妻,被追封为端仪皇后,是先帝朝时的异姓王忠宁老王爷的嫡孙女,这位王爷还是先帝未执政时的辅政大臣之一。
孝敏皇后是继室,按祖宗规矩是没资格举办大婚典礼的,先帝为了储君的地位不受威胁,不仅举办了大婚,而且还在孝敏皇后生辰之际,大赦天下,举办千秋节,以表重视之意。
凡事有利有弊,案牍上言官的折子都堆满了,若不是顾忌见血会凉了文武百官之心,恐怕午门菜市场的血不知要留几何啊。储君还未登基,便得罪一干大臣,岂非留下隐患。只是降级罚俸禄做做样子,恩威不能并重,社稷不稳。
毕竟先帝的兄弟们虽然早已尘归尘,土归土,可他们的骨肉血脉尚寸,难保不会惦记那位子。建朝到如今,还没兄弟子嗣继位的先例,不过规矩是由人定的,也是由人打破的,规矩存在与否端看是否合时宜。
孝敏皇后一朝权柄在手,深恐不安,向先帝进言,大婚仪式从简,千秋节也不必奢靡浪费。
俗话说得好,民以食为天,故而孝敏皇后提议全国上下,不论贫贱高低,都可参加由皇宫御膳房操办,皇后亲自主持的厨艺大赛,前三名入选宫中做御厨。
此举一出,皇后和储君的声望水涨船高,可谓是深得民心,圣心自然大悦。
巧手娘子凭借一道前人所创的二十四节气馄饨,惊艳世人,一举成名天下知。虽没有那位前辈的十分火候,但能有七分便已是难得。
馄饨有二十四种不同的形状,二十四种不同的馅料,名称对应二十四节气,辅料食材选用二十四节气的时令果蔬。
后来人虽知做法,却始终没人能再超越巧手娘子。大概是天妒英才,红颜薄命,破例以女子之身,成为本朝第一位女官,任御膳房掌事的巧手娘子。因御膳房一场来历不明的火,伤了两只手,不如以往灵活。做出的菜也不似从前,贬去做了杂役,至今也没查清火因何而起。
自古,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落井下石的事也不新鲜,失去立足之本,只能受人打压折辱。寒冬腊月里罚跪在雪地里,感染了风寒,没能得到及时医治,高烧不退,咳嗽不止,伤了声带,不能发声了。
幸当时只是恭郡王庶妃的萧琬琰,也就是三皇子生母,有一心腹宫女,名为芳华,在浣衣局为奴时,遭人陷害偷盗,巧手娘子为其寻找证据,洗刷冤情,才免于责罚。
芳华念此恩情,寻来太医,开方抓药,才保住一命。萧庶妃怜惜巧手娘子命运多舛,收为了宫女,在身边伺候。后来听说巧手娘子惹怒了萧庶妃,打了几十大板,当下咽了气,扔乱葬岗了,尸骨无存,想必是被乌鸦啄食了。
再后来,便是萧庶妃感染时疫,不幸辞世。”
风凛忙问道:“常言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如果不是萧庶妃的命令,一宫女怎么可能使唤得动太医院的太医,宫中之人惯会见风使舵,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恐怕早已是一具枯骨了。身边又有不忘恩义的忠仆,怎么会下此狠手呢?还有那巧手娘子的家人呢,不曾来寻找过她吗?”
晏鹤摇头道:“谁知道呢,谣言传久了,早就不能辨别真假了。我想应是找过的,不过一入宫门深似海,没有宫中贵人恩赦,一生被困在四四方方樊笼里的人,不知多少。皇权天授,只能俯首听命,几人能挣脱呢。”
风凛唏嘘道:“这可比话本子里的故事曲折多了。”
云衍扶额道:“好端端吃个馄饨,鹤师兄,你偏要讲故事,阿凛要是不知全貌,又得胡思乱想了。这劲头要是在书本上用功,师父不知得多高兴。”
风凛心不在焉道:“科举所学之书,把人都读迂腐了,跳出其中,学以致用的能有几人?”
云衍看出风凛情绪低落,安慰道:“好了,好了,话本里不是最爱讲究什么缘分嘛,或许哪天有机缘,有机会知道真相呢。
隐云阁随便拿出一件宝贝,那都是至宝啊,拍卖会上看上哪样了,师兄买给你赏玩。我们此次出来,虽说是为了查案,但也要玩得自在逍遥些,否则不是白来世上一遭了,及时行乐才是。”
晏鹤看了看天色道:“天快黑了,找家客栈投宿吧。店家结账。”
“客官,一共十五文钱。吃好了再来啊。”
风凛看了看四周道:“好像有人在望着我们,可一回头,好像又什么都没有。”
晏鹤淡定道:“没事,见机行事便是了,我也察觉到了,明日去隐云阁瞧瞧热闹去。”
云衍认同道:“强龙不压地头蛇,我们初来乍到,墨城的水是深是浅,是浑是清,还没摸清楚呢,贸然行事,不会得到想要的结果的。至于暗处的人,有何用意,且看着吧,看着势头不对,再出手不迟。
人多的地方虽易滋生是非,但消息也是最多最广的。”
风凛三人前往流云楼留宿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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