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环相扣

温文儒雅的中年男子焦急道:“君莫笑再现世间,此时不夺,更待何时。若是被他人抢占先机……”

戴着绘有曼陀罗面具的年轻男子,逗弄着金镶玉笼子里的金丝雀道:“急什么,君莫笑如今和一堆破铜烂铁也无甚区别,怎的你是想改行做起屠夫的营生不成?”

中年男子疑惑道:“君莫笑不是只寻有缘人为主吗?万一哪个走了运的,被神器认了主。到那时再夺,可就难了。

说实话我都嫉妒江清曜那小子,想必是文武二星座下客,收的三个徒弟,单拎出一个都不好惹,何况是三个加在一起。尤其是风凛,若是神器认了他为主,就算是闭关的那几位联起手来,怕是也悬。风凛虽说性情阴晴不定,可武功是最有可能比肩涵虚老祖的。

不晓得三千宗是拜了哪路神仙,不论何时何地,但凡小辈中有拔尖的,三千宗必有人在其列,把其他人那是压得死死的。几大门派中若是也出几位这样的,何至于……”感觉到年轻男子的不耐烦,止住了话语。

年轻男子不紧不慢打开笼子道:“哪里有什么有缘人,不过是谣传,神器认的从来只有一个主人。欲成大事者,得学会沉住气。”

中年男子恍然大悟道:“难道说,怎么可能?绝对不可能。”

哪怕笼子打开,笼里的鸟全当看不见似的,只顾啄食着食物。

年轻男子饶有兴味道:“有什么不可能的,世事无常。又不是只有你一人盯着君莫笑,等他们自己个儿上去送死后,还省得你出手了不是,至于你担心的,我自有法子。

人也罢,物也罢。丧了心志,便不足为惧。你和那位的合作,还是醒着点神为好,省得哪天阴沟里翻了船,坏了事。”

忽然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在这万籁俱寂的深夜里,分外刺耳。中年男子连忙起身开门,原是门外景泰蓝花盆里栽种着的万年青,被打翻在地。

年轻男子丝毫不见慌乱之意道:“偷听的小老鼠溜功不错,该怎么做你自己拿主意去,只要保证别影响我的计划就好。没你的命令,能靠近这里的人,你知我知,什么话都要挑明了说,了无趣味。”

年轻男子走后,中年男子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感觉像是刚从鬼门关死里逃生一般。他从未见过男子的脸,也没看见他出过手,但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气势,深觉此人不可小觑。

在一个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雨夜里,在男子提出的条件面前,他再也克制不住心中那如同野草般急剧疯长的欲望,和男子达成了交易。他自问埋藏在内心深处里不能示人的野心,从来没有人能够窥探,在男子面前,他所有的伪装好似跳梁小丑般滑稽。

风凛三人仔细端详着家书,纸张是再普通不过的麻沙纸。逐字逐句阅读着,生怕遗漏了任何蛛丝马迹。至于银子都是散碎银子,想寻出处,几乎是不太可能。

晏鹤看向二人道:“每个人的字都有自己的特点,如若刻意改变,肯定是想传递出什么信息。十几封家书中字迹略微有点差别的,连起来读看看。”

风凛和云衍异口同声道:“八方客钱庄。”

晏鹤接着道:“傅大人账本中,这个八方客钱庄,不止在一个地方有它的踪影。看来这个八方客钱庄不简单。”

风凛称赞道:“最难得的是在十几封家书里分别留下线索,这样就不容易被发现,不懂书法的人看来,这就是笔误后重新添改的。看来写出这信的人,书法略有小成。”

云衍叹道:“这就能解释傅大人账本里为何没有任何人名出现,别说送礼人,收礼人的人名都没有,看来和账本有瓜葛的人物不少啊。难怪月姑娘以为隐藏的数字是人名,送礼多数书写的是人名,哪曾想是地点。看来这里面的水深得很。”

从方里正口中,风凛三人知道了八方客钱庄的东家,是墨城太守楼登的第九房姨娘,雪媚娘的弟弟雪花银,雪媚娘举手投足间风姿绰约,见者无不倾倒,深得楼太守的宠爱。若不是楼太守顾忌正妻的娘家势力,这位雪姨娘就要扶正了。

楼夫人嫁与楼太守时,楼太守只是个潦倒书生,守着祖上留下的几亩薄田度日。中进士后娶了楼夫人,靠着裙带关系步步高升。一朝得志做上太守,自然要弥补缺憾,姨娘那是一房接着一房入府。

楼夫人的父亲在霖城做官,官职不高,但是天子脚下的草木恐怕都比别处值钱些,何况是官员。一开始楼太守官职不高,对夫人是伏低做小,太守那是掌管一方,也是时候该抖抖威风了。

楼夫人的父亲对待女儿们十分疼爱,那是舍得花大价钱培养的,可为的是攀附权贵,看着有势的做妾都行,估摸着能起势但又贫寒的做正室,说破了就是卖女儿。有了太守女婿,还会管女儿过得好于不好,只要别下堂就成。

有点心眼的怕是要说,女婿哪有孙子亲,对女儿好点,有了孙子后,爹还能不给儿子留财产。楼夫人的父亲不管日后,只看眼前,谁知道能不能活到孙子自立门户那天,律法规定男子不到年龄,不能分得财产。

原以为是天赐良缘,谁知道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楼夫人知自己已是昨日黄花,渐渐收起了拈酸吃醋的性子。市井传言楼夫人大闹了一场。

楼夫人闹是因为她感觉到了,雪媚娘会对她的地位产生威胁。楼太守在外面那也是威风八面的,被自己的夫人三番两次落了面子,泥人尚且有三分火气,当场就要写下休书。

雪媚娘在一旁为楼夫人求情,说她身份低微,能做小已是泼天福气,万不敢肖想正室之位。楼夫人才不相信这小妖精会有好意,多次斗法皆败在她手,准是又有新花招。嚣张跋扈和知情识趣的,谁输谁赢一目了然。

楼太守不过是在气头上,雪媚娘的话自是让他有了台阶下。雪媚娘心里清楚,任何时候都不要把自己的命运交付在他人手上,不过是各取所需。

百姓皆笑楼太守一腔真心尽赋的,不知珍惜。偏爱那捧着不知值几个钱的真心和满腹算计的。

雪花银人如其名,只爱金银,每晚都要抱着金银才能睡得香。百姓笑他莫不是个傻子,钱财在手不抱美人,抱着一死物,不嫌硌得慌。雪花银心想,你们才是傻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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