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要……!”
在无尽的深渊之中,坐落着一座殿堂,在殿堂之上,一个男人沉睡着。赛罗斯抓着德弥涅的头发,将她一路拖到男人面前。
“阿洛伊大人,您已经沉睡几千年了,”望着男人的面容,赛罗斯的声音里忽然多了些哽咽:“属下没用,不能拿到银之羽,但剩下的圣物,属下一定会去夺得!在这之前,还得请您等待。”
说着,他便松开了手、退到了阶梯下,只见男人的身下出现了一个魔法阵,无数条红色的线条从阵里长出,随后一圈又一圈的将她缠在其中。“救,救命啊,我不想死!”德弥涅惊恐的伸出手,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被线条缠绕吸收。
“一切,都是为了伟大的魔神陛下!”
有些狭小的殿堂里传来赛罗斯和其他一些存活下来的部下的声音,久久回荡在深渊之中。
因为长期被德弥涅的咒语折磨,莱维特在被解除咒语后一度陷入昏厥,艾妮雅只好请士兵扶着他们的国王陛下回房休养。
‘看样子是的,那我就放弃吧。’
夜,降临,她坐在窗边,注视着天空,赛罗斯消失之前的话语一直盘旋在她的脑中挥之不去,思考了一会儿之后,她伸出了羽翼再一次飞出了房间。
远离灵界的神界一如既往地安宁,但自几千年前的神魔大战之后,神界的看守比以前更加严格,虽然哀挽表示这段时间不用再担心有谁会来攻击神界,可众神依然心有余悸,不仅加大了看守的范围,还在神界的几个重要入口施了结界,除了神以外,其他的生灵一踏进结界里便立刻灰飞烟灭。
位于神界中心的,是众神之王的神殿,也是众神重点守护的地方。神界身为众神的居住地,每一处都散发着不同的威压,若是不用力量去抵抗,很快就会死在威压之下。艾妮雅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隐藏了自己的气息,不过一进到神殿之后,象征着力量与威压的释空在她关上门的刹那便纷纷飞了出来。
“你来这里做什么?”
一个女人坐在神座上,冷冷的看着单膝跪在自己面前的艾妮雅。“王,赛罗斯他们想要复活阿洛伊,”她低着头,向女人汇报今天发生的一切。“他们妄想窃取星之国的圣物,但因为我及时发现所以没让他们得逞,不过他们下一步肯定会去砂之国。”
听着她的报告,女人没有做出回应,反而拿起放在一旁的权杖在地上敲了一下,一个巨大的圆球便出现在艾妮雅的面前。“有些事情你想怎么做我都不会干涉,但某一些念头即使我默许你都别想动它一下,”女人摸了摸刻在扶手上的雕像,语气也越发冰冷:“艾妮雅,现在这个世界是你以命换来的,已经和你自身绑在了一起,所以你若死了,这个世界也会一同毁灭,不仅如此,我还会让这个小小的宇宙永远不能再有生命诞生。”
闻言,艾妮雅抬起了头,注视的却不是命运之轮,金色的眼眸里充满了不甘心和气馁,女人也注视着她,异色眸里却是不容抗拒的严厉与冷漠。
女人,不,哀挽深知她为何要这样看自己。在那一场战争中,她不顾自己的忠告以自我牺牲为代价救回了世界乃至世界的生灵,而自己也没理会她想要自尽的念头强行用那一缕魂魄将她唤回。
而后,同她初次诞生之时一样,自己命令她要死得“有所意义”。本以为她会等到六块碎片集齐,却没想到她竟要在旅途的始点匆匆交付生命。
所以哀挽做了个决定,不再让她为自身而活,反正对于她自己,其意义便只有“死亡”。可笑的是,她虽然不在乎谁生谁死,却不愿破坏这个世界的运行。因此,只要用这世上的生命威胁她,她便会暂时放弃死亡。
“……是,臣明白了。”
过了许久,她才咬了咬牙回答。哀挽又接着嘱咐了几句,直至黎明到来,她才从神殿退了出来。停在神界与其他边界的交汇处,她回头看了一眼高大雄伟的神殿,心头忽然生出一丝委屈,但很快,她便将陌生的感情抹去。
回到了星之国,发现莉莉丝还在床上睡得正香。她笑了笑,然后坐到床边抚摸着莉莉丝的头发。忽然,她多了一个将自己所有的生命与力量传给莉莉丝的念头,可念头终归是念头,她也只是想想便放弃了。
“艾妮雅大人,陛下想和您谈点事。”
她点点头,离开时还轻轻带上了门。
会客室里,莱维特已经等候多时,但他完全没有不耐烦。坐在他身旁的,是沉睡了三百年才刚醒来的王妃欧米亚,尽管看上去很虚弱,但作为一国之王的妻子,她没有依靠在莱维特的身上而是十分端庄的坐着。
黑木桌上只摆放了一个用白木做的长方形盒子,一条蓝色绸缎将盒子的四面从中间封住,盒子的上面并不是用蝴蝶结的装饰,而是一个刻印着五角星的阵。
“想好了吗?”这时,艾妮雅来到他们对面的长椅坐下,“这可是你从战场得来不易的东西。”闻言,莱维特愣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叹气道:“我这辈子做得最错的事,就是在战场得到了圣物。”艾妮雅挑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莉莉丝出生大概两百天左右,德弥涅便带着贺礼开始频繁出入城堡,我本以为她是关心欧米亚的身体和太过喜欢莉莉丝就没太在意,可谁知……有一天,听闻天上掉下了六块碎片,每一块都拥有巨大的力量。因此,众多国家总是战乱纷争,其中也包括本就强大的那五个国家。”
“将莉莉丝,关进塔里后,”谈到莉莉丝时,莱维特哽咽了一下。艾妮雅知道,那是内疚与自责。黑魔法的可怕之处,不在于它可以控制思想。它不会改变人格,只是将原来的人格囚禁在内心深处,然后赋予一个充满了负面情绪的新人格,而原来的人格只能看着新人格做事,直至新人格被驱散之前,本人格都毫无反抗之力。“中了黑魔法的我为了不再让臣民们体会战火纷飞的生活,也跟着去争夺碎片。得到它之后星之国也比从前好了太多,可随即而来的,是臣民的心灵也开始充满了负面情绪。”
“我阻止不了‘他’,欧米亚也因受伤而陷入沉睡,”说着莱维特忽又嗤笑一声:“本以为只要使用这个力量就能恢复原状,我却忘了自己还被困着。”
艾妮雅点头,表情变得认真、严肃起来,她再一次问道:“你们真的想好了吗?这是最后一次挽留的机会。如果不懂怎么使用这个力量,我可以教你们。”面对这么诱人的提问,两人对视了一眼,很果断的摇摇头。“在知道这块碎片是尤加特拉希树之前,我可以把它永远封在星之国的最深处。可王让您来找回它,我自是要物归原主的。”说完,还将盒子往艾妮雅的方向推去。
见两人已经这么决定,艾妮雅也不再说废话,摸了摸盒子后,她忽然笑了:“莱维特,收下吧,这个是我给你的补偿。”
话音刚落,盒子上的绸带便自动散开,木板也朝四个方向倒下,一根散发着柔和光芒的银色羽毛悬浮在艾妮雅的右手手心里。她闭上眼,喃喃着咒语,随后,无数只释空纷纷从羽毛里现出身影,接着飞向欧米亚并在她周围盘旋,不一会儿,欧米亚便恢复了健康。
还未等莱维特道谢,从羽毛里出现的释空不断增加着,一小部分飞向了在一旁站着的士兵们,另外大部分则出了窗外飞向了星之国的各个角落。几分钟后,释空又飞了回来。莱维特这才发现,无论是刚才在欧米亚身边的释空也好,还是盘旋于士兵周围的释空也罢,在回来之时都带了一些黑色的小光点,飞回的释空越多,小光点就越大,最后,光点的大小居然和一个水晶球相差无异。
准备完毕之后,艾妮雅睁开了眼,向迷惑的两人解释道:“这些黑光点是黑魔法的残留,如果不驱除,日后消散的时候会在心灵上留下一个永远也无法愈合的伤痕。”
说完,她又勾了勾手指,盒子上面的正方板的阵宛如绸布般盖在了黑光点的上方,随后她手心中的羽毛又轻轻压在阵上。很快,一个轮廓渐渐显现,黑光点纷纷变成黑色的释空停留在艾妮雅的身旁,空空如也的轮廓里随即被金色的光芒填满。
“这个东西虽然比不上这块碎片,不过保护星之国还是绰绰有余的。”
就在她将圆球放到桌上时,圆球又立刻变了一个样子:金色的光芒小了一圈,被用银所制的七芒星围在中心,而七芒星又被圆条圈住,支撑着圆条的,是一个倒着的弯月,月的两角充当了支架,紧接着金色光芒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金色的五角星。
“一物换一物,”见两人还想说些什么,艾妮雅立刻出声打断了他们:“这样很公平,所以别推脱,这是你们应该得到的。”她如此坚持,两人也不好再开口,只点点头,收下了这个珍贵的物品。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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