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在下就此出发,请主公等候佳音!”
话音刚落,松永久秀接过一名马回众递过来的战马翻身而上,随着一声“跟上。”数名骑马武士望其背影依次驱马跟随。
筑摩支城居馆的大火已是扑灭,虽然损失了部分珠宝,但所幸粮仓没有遭到波及,收获丰盛。
而距离进攻到现在也不过一个时辰,信繁在城内留下一百人看管俘虏搬运战利品,收拢剩下的军势,以先前参与进攻的四百人转为后队继续向东侧行军,由真田信繁本人作为先锋,挥落马鞭携赤备骑军加快步伐,若是能在清晨前到达伊那支城,此次战事就能把握达到全胜。
三井高鳟并非蠢货,有别于浅岩一乘,其在海野家时代权及家老,领内常备军团七百人,虽然装备不如真田军,但士气与战力并不是浅岩一族的杂兵可以相比的,自真田信繁截获其与北条家私下来往的书信后便开始进行了防御的准备,并且大方出资收拢领内人心,故而其被信繁指为叛变者后,领地内部也未出现过大的动荡,加上闲人又被招募成杂兵,此时的伊那郡中已经汇聚了一千军势,并且在与诹访郡的北方边境中筑造了三道防线配合原有的城砦,即便真田信繁集合整个信浓的军力,也无法在短期内攻破,若是进入长期的攻城战,相当于信浓国的内耗,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三井高鳟知晓真田家不会在这个时候与自己大起干戈,三井氏与浅岩氏相互扶持,自己又暗中同佐久郡也有约定互不攻击,更何况身后的北条家定然不会坐视不管,如此多重保障之下,三井氏左右逢源,若是趁着风势扶摇而起,至少也可以与真田家掰掰手腕趁机获取更大的利益资本。
二月二十四日,晴。
真田军的先锋骑兵率先到达了三井高鳟所在的伊那支城,眺望之下可以看到远江方向到达的连绵商队正向城中缓慢前进。
心中估算时间,信繁猛地拔剑指向城门,一挥马鞭勇莽急行,三百骑兵争先恐后涌向伊那支城,一名小将快马加鞭从队伍中超过真田信繁,手中的太刀随战马的冲势准确的划过城门口陷入慌乱的卫兵身上,此刻商队的马车刚刚被众人堪堪推进大门,动作急切甚至使其中一车翻滚倒下露出一堆兵粮袋子。
“前进!”“向前冲!”“攻进大门!”“下马!”...
城门被瞬间夺下,不少赤备立即下马冲进大门,伊那支城有别于筑摩支城,前者外围是木制城墙,在居馆之外的一片区域外设有木制尖刺栅栏,如今三井军的主力入驻北部的防线,留守的一百五十人当场被潮水般掠过的真田军当场格杀二十余人,甚至有无辜商人卷入马蹄之下,真田信繁驱马进入,见外城稳固,分派人手管理暂且无主的战马。
内城并非只有一个入口,连同真田军硬拆出来的临时缺口大大小小共有五处,三井军虽然丢失了外墙但守军主力仍在内城顽抗,处于居馆正面的大门正是战况最激烈的地方,三井军的足轻排列成一个密集的枪阵与同样组成枪阵的真田军战作一团,两侧更有赤备与对方武士的代表一骑讨的单挑对决。
而之前身做尖刀的小将执起太刀格挡住三井军一名年轻武士的斩击,右膝直起前倾与敌人进行角力,期间屏息,趁对方不备双臂高速抬直,太刀的刀刃贴向敌人的脖颈侧方随即狠狠下划,鲜血喷涌,口中大喝。“敌将三井洵,已被我村上信雄讨取!!!”
这年轻的武士便是三井高鳟长子,未来氏族的接班人,见眼前的敌军与他年龄相仿,热血上涌不顾亲卫反对陷入战斗结果当场战死。
其战败不免影响到三井高鳟留予保护少主的旗本亲卫,一时的错愕令生死对决中的两名侍卫被长矛捅穿了腹部成为了敌人的枪下亡魂,少主与多名武士的战亡对三井足轻的影响最为严重,此刻正门的足轻队也不过三十四人,阵外的武士被真田军联手讨取后已经形成了两面包夹之势,处于阵中的两个三井氏武士根本无法压制崩溃的士气,垂头丧气的随着麾下一齐投降。
此刻战事也近尾声,真田信繁下令降兵带着三井洵的首级进行劝降,接着就让人带着降服的幸存者去处理战死敌军的尸首,一名马回众走到信繁近处,单膝落地汇报战果。
伊那支城共有守军一百五十名,在战斗中战死四十二人,伤三十七人,真田军赤备战死八人,伤十六人。
真田信繁叹了口气:“战死者依据我所承诺的,供以抚恤金,伤者尽力救治,有条件的话降兵也进行救治,之后将他们分别押送进行单独看管。”
“是!”马回众点头起身离去,此刻步军已经到达,但信繁并未继续往三井军主力所在的小砦进发,他让全军就地休整以便布置下一步的战术。
在战斗中大出风头的少年武士村上信雄走到信繁身后,弯腰行礼大声道。“主公,在下村上信雄,有军情禀报。”
“喔?村上信雄?”真田信繁转身,食指抵在唇下略微颔首。“攻略这座城池你有先锋之功...你是村上家的次子?”
“哈啊——主公,我是村上家的人,承蒙您的挑选,进入赤备为真田家效死!”
少年武士对主公记得自己而感到些许兴奋,声音一时洪亮回应。
真田信繁被忽如其来的大嗓门迫的捂上了耳朵,叹了口气点头算是回答:“你获知了什么军情?”
“主公...!我刚刚在那些商人口中得知,今日,他们要按约定将粮草运送到北边的小砦!”
“什么...!”信繁微微瞪大眼睛,大手一挥派了村上将负责的商人带至自己面前,询问后才微笑了起来。
“传我命令,全军休整一个时辰,村上,你速将城内仓库打开选出三井军的装束!”
“是!你们几个,都随我来!”村上起身,随意指向几个赤备同僚便开始组织没有受伤的降兵前往仓库。
小砦中。
三井高鳟的心情没来由的急躁起来,他想不通为何真田军到现在都没有动作,虽然动员军势需要足够的时间,但离开战之日到现在也有数日,连同他派去打探消息的行商也回来了,只是说北边动静大,诹访郡也只是稍许加强了守备,完全没有汇集来攻的意思。
“这真田小儿..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三井高鳟与其麾下的四天王在今日又是聚集商讨策略,几度查看信浓的地图,三井高鳟忽然起身,随即一脚踢翻了小桌。
“我们中计了,浅岩一族有危险!”
其麾下家臣面面相觑,其中一人皱眉,斟酌说道。
“主公,您是说,真田军先行绕道进攻了浅岩氏...若果真如此...”他将图纸再度铺开,以扇子顶端贴在伊那支城上。“那浅岩氏救不救已经不重要了,关键在于,本家的城池,现在究竟如何?”
“混账,本城留有守兵一百五十人,哪怕是千人来攻一时半会儿也绝技拿不下来!更何况还有少主在内主持大局,怎么会如此丢失。”
“你说的轻巧,若是本城真的危及,难以派人求救,少主与退路一失,三井家就完了!”
“必须派遣援军!”
“如此之时分开可是大忌!我们本就只有五百人,再度分开易被各个击破。”
“混蛋,我看你是畏敌如鼠!”
“你说什么?!高内藏,信不信我今日便砍了你!!!”
....
眼见军议乱成了一锅粥,三井高鳟恨恨的看了一眼这些无能的家臣,如今三井氏确实遭遇了一场巨大的危机——
分兵,意味着有可能被各个击破,全军回援,这打造许久的防线便成了摆设,但如果坐视危机,届时本城失陷..连同自家的儿子也有可能战死...
“可恨,如此浅显的谋划,却让我进退两难。”三井高鳟咬了咬牙,片刻间捕捉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地方,最终,昂首询问门外的侍卫。
“筱一郎!今日本城有没有派人过来通知新粮到达?”
门外的侍卫一愣,茫然的摇了摇头。
“老爷,今天还没看到过本城有人来过...”
“混蛋!!!延误军情,你这该死的细作!”
未等筱一郎辩解,三井高鳟的刀刃已经刺穿了前者的左腹,大口鲜血从口中涌出,直至胸口被杀人者的鞋底踩住,刀刃在血肉中拔出,生机从有至无无非数息时间。
“我已斩杀本家细作,全军传我号令,现在马上集结,随我回到本城!!!”
三井高鳟脸色沾着无辜者的血高声怒喝,众人皆知这是杀鸡儆猴之举,各家臣不做劝解,当即俯身接令。
在家督如此疯狂之下,三井军难得超常完成了整军,仅留下部分人与雇佣的杂兵就放弃了小砦与建好的三段防线直溜溜的奔赴自己伊那支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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