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全军不惜体力的情况下直直往伊那支城的方向前进,三井军直至距离城池五里处才放缓脚步节省体力。
三井高鳟选了一处山坡向远望去,城内外显得异常安静,一股炊烟在城内屡屡升起,三井军本就未食早餐,强行军后瞥见此景自然感觉腹中饥饿。
其家老高内藏见众人模样,上前几步低声道:“主公,既然少主命人生火做饭,恰好全军进城饮食,等到大家填饱了肚子,再回军也事不宜迟。”
三井高鳟暗自点头仍不敢大意行事,算了时间现已接近巳时,在家中并没有吃午餐的习惯,今日一反常态的准备饮食。
他左手攥紧腰侧的刀柄,几番犹豫下定不了决心。
“盛太郎下令现在生火,一定事出有因,若是我军冒然离开林子,万一遭到袭击,首尾难顾。”三井高鳟低声回答道,转头凝视身旁的高内藏最终下令让后者率领一队离开藏身的森林向城池前进。
果然,如三井所料,尚未接近城池,高内藏所率的百人队便遭到了一侧林间的弓箭齐射,仅靠头盔与胸甲根本无法遮蔽数百支羽箭的抛射,当场死伤十人左右,随即林中响起清晰分明的战鼓之声,一队队赤甲足轻与武士从林中迅速跑出,高内藏见自己家中士兵损失极大,咬牙切齿预备下令全军撤退,然而一队显然属于精锐的骑军在对方步阵身后,其面色一寒,双腿夹紧马腹,此刻第二波箭雨袭来,连忙手中打刀挥舞打落靠近自己的一支箭大声呵斥
“整队!整队!不要慌乱!”
不仅高内藏本人,队列中的武士也在竭力维系着队列的纪律,催促着防备,第二次的箭支只带来几人的伤亡。
而真田军全然不给予他们喘息之机,战鼓敲击开始急促,真田军开始向前推进,高内藏扫视便估算出仅是离开森林的敌军就高达两百人以上,但此时撤退必将遭到真田家的骑兵追击,届时不但全军覆没,甚至连他自己都有可能被敌人讨取挂作武勋。
三井高鳟眉头紧皱,如果他放弃高内藏就此撤军,自家军心势必受到严重打击,其并没有回头,但是各个家臣以及士兵的目光全员聚焦在其身上,莫名的恐惧感使得话语难以从喉间迸出,紧接着,视线内已经完全离开森林的真田军忽然分为两部,靠近伊那支城的约莫三百人,而向高内藏队逼近的则仅有四百人。
“好机会!”三井的拳头狠狠拍在左掌上,转身扫视周围人大声吼起。“出阵!”
剩余的四百名三井军立时大声喝起,高内藏军听到身后友军来援,士气显著回升,原本颤抖的双手重新握紧枪柄,甚至有一两个仗着对武艺的自信向前方的敌阵大笑嘲讽。
而真田军见敌增援立即停住脚步列阵以待,几名骑马武士从队中脱离向分离的另一部分军队那里去,高内藏所率的先锋队本就走承担着试探及诱敌的任务,如今全军离开藏身之处汇合一处,三井高鳟迎上高内藏,难得咧嘴一笑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此时另一名家臣伸指引导,众人发觉那分离出来的真田军队正背朝城池而行。
“主公,只要少主率军从背后袭击真田军的后路,此战必胜!”
“恭喜主公,此次大胜,必然扬我三井家的威名。”
....
众将恭贺中,三井高鳟也只是飘飘然的片刻就恢复了原来的冷静,最终沉声道:“诸位,真田军武备精良,训练有素,此次出战,我军当全力以赴,一鼓作气歼灭敌军,如若僵持必然失败,全军上下包括我在内,谁也不得后退一步。”
“哈啊!”众将得令后当即分别骑马回到自家军阵之中,三井高鳟一挥军配,全军悍勇压上,不想此时一片箭雨从其来路两边的森林急射而出,未有防备的后阵兵士倒下一片,凄厉的惨叫声回荡在三井家的家督耳边,骤然,身后震天的呐喊声传来,惊愕间转身,如潮水般涌上来的红色将其连同身边的亲卫一并吞噬。
....
此时的真田信繁站在城中的箭塔,当三井军后方遭遇突袭他便没有兴趣继续观看下去了,由梯子踏下,环顾四周将目光定在眼前的跪伏的忍者身上。
“佐助,这次的情报非常准确,以及你提供的战术为本家立了大功,攻灭三井家,你为首功。”真田信繁低声笑了笑。
而忍者佐助只是沉默的点了点头,回答道:“家督老爷,我不要武士身份,只要金钱奖赏。”
信繁并不是首次与对方合作,真田家与佐助领导的小县忍从前代家督开始就结成了密切的合作关系,平日里情报甚至突袭工作都会由小县忍来承担,自真田信繁执掌信浓,小县忍可得到的奖赏与雇佣金日涨船高,而佐助作为新一代的忍者统领,抱着壮大自家忍者的心愿,总是直接了当的拒绝着信繁的招募之意。
单以此次战事,佐助亲身潜入三井军雇佣的杂兵中,在合适的时候提早离开小砦,拦下了准备假扮运粮车队的真田兵士,以其情报判断出三井高鳟接下来的行动并且说服了信繁,如今三井军尽数崩溃,家督当场被讨取,家中四天王一个不剩全部战死阵中,连同武士足轻也损失惨重,可以说现在的伊那郡已经完全是真田家的直属领地,而北边小砦的那些敌军,只需要带着三井一族的首级便可以劝服他们归降了。
真田信繁也不气恼于佐助的拒绝,弯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好,从今日起,你需要做好为我提供百名,千名忍者的准备,资金会由我特批拨付,明白了嘛。”
“哈啊!”佐助闻言大喜,心中开始细细盘算起扩大忍者数量的计划。
直到二月二十七日,真田家彻底吞并两郡之事才开始发酵出去,周边各家大名皆有震动,由其是北条氏政,甚至遣信送至真田家要求其解释的出兵口实为何是“外通北条视做叛逆”,而真田信繁连使者都不见,仅回书一句“三河攻略见”作为回应,北条家见无可趁之机,开始转为要求真田家支付在战争中受损的货物,其中包括大批粮草与军备,若无法原物归还则需支付足够的钱财作为补偿。
而真田信繁先前告病休养,终究是被北条家催促出来正式回应,言明自己只在三井家的城内发现了北条家商队的众人尸首,并未见到兵器与粮草,若是诬陷,自己会亲自到达大阪让太阁殿下主持公道。
坊间传闻,北条氏政得知真田家家督如此回应,竟是怒至往庭院中的樱树上斩了三剑,然商队生死与货品之事俨然揭过。
三月一日。
信繁得知松永久秀回到信浓本城,放下手中的批阅的书纸赶至会客室,刚一进门便发了愣立住,随即拿手捂在前额低声骂了一句。
在他眼前的,正是被绑的严严实实的两个人,看松永久秀志得意满的模样,心中猜到对方一定是谈话不成靠着自己借给他的几个人强行绑了神户信孝回了信浓。
他不由晃了晃脑袋,让侍卫替两个人松绑自己则是坐上了垫子上盘起双腿端详两名陌生男子,其中一人虽是年轻,单此刻对自己与松永久秀怒目而视,全然不畏惧侍卫的警告眼神,应是神户信孝本人,而他身侧那人气质沉静,虽不满真田家的行为但也保持着一定礼数。
待二人结束动作,真田信繁才对着为首的男子缓缓开口道:“神户信孝大人,我就是真田家的家督信繁。”
神户信孝深吸一口气缓解着捆绑带来的窒息感觉,眼前的年轻男子开门见山介绍后便一副等着自己开口的模样,正欲发声斥驳,身后的人却率先回答了。
“在下足利义寻,真田殿下。”
“喔...?”真田信繁听到对方的姓氏不由的多看了对方一眼,“是昔日将军家的后裔嘛...可惜了,足利义辉将军奋战至最后一刻,若我生在那年,必然奉公而战,护他周全。”
听得对方知晓自己叔父的事迹,足利义寻动作停顿,随即颔首,不卑不亢的行礼正声回答:“多谢真田殿下了,请问,您的家臣将我与神户大人带至信浓,究竟所为何事?”
“倒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事关上野与信浓的安危,若是直接来往,定会被有心之人察觉,不得已...”真田信繁挑了挑眉,“只得请神户大人到达这里,足利阁下,可否随我的家臣在本城中逛一逛?”
足利义寻不解的看着真田信繁,后者只是抿唇笑了笑。“也可以去城下町,有喜欢的挑上一件,我付账。”
等到松永、足利二人告退后,信繁才正视起留在室内的神户信孝,显然,对方被打断后,有气难发,时间长了也消磨了大半,心中称赞了足利义寻举手投足间帮了自己一个小忙。
“神户大人,现在可以好好谈谈了,让直江家与真田家都能获利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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