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田家的五千军势以训练为名从小县郡开拨,途径水内郡之时反而引起了北面高梨家的注意,后者在秣马厉兵间不断向海津城周围派遣探子与细作,而戍卫在北方前线属于真田家的忍者们也不会坐视敌人的肆意渗透,双方鏖战数日最终处于地利的本地忍者获得了胜利,而这场情报战最终以上杉家一方的人员主动撤退结束。
而真田家的军势携此胜利之际大肆宣扬并宣布转向三河进行为期一月的新训,此消息亦被领内的游商带往各处,加上松永久秀想通真田信繁行动背后的深意,刻意抽调布置在北三河的部分真田本家的足轻队往南三河方向移动,北条家为此同样积蓄了近千人军势呈现对峙之势。
就此过去六日,真田家与北条家“可能再次发生冲突”的消息不胫而走,即便是消息不通的飞驒也得到了消息。
六月二十九日夜,座落在飞驒境内的洞城是距离信浓最近的一座城池,虽然规模小,但也算是把守了进退国境的门户,此刻代理城主江马元昌正搂着新娶的侍妾打量堆积于房内的礼盒,自家督倾力动员随大主公三木刚贺出阵越中以后,此地便由他一人说了算,趁此机会带着卫兵强行在原来的基础上增高关税,使得相当数量的游商离开飞驒,但还是有不少大商人赶来此地获取木材,为了打通关节更是暗自比拼送礼。
江马元昌装作随意的模样打开其中一个大盒子,一身清新淡雅的和式华裙被他用手拽起,怀中的美人眼神放光,伸手触抚男人柔声撒娇,给予了他极大的满足感。
趁势几番调情足够逗得伊人展露笑颜。
片刻温存后熄灯,入睡后呼吸声此起彼伏,骤然间卧室的障子门被人猛地拉开,江马元昌一拍榻榻米骂了一句,意识尚未清醒的他被闯进房内的一人扯着衣服后领拉扯着向外拖动,当二人出了门槛到达庭院,借着月光他才看清楚来人一身赤色甲胄,此时仍是夏季,江马元昌却不由的冒出一头冷汗,心中大叫不好。
“你就是洞城的代理城主江马元昌?”小野寺广信右手贴着腰间的太刀缓缓出声询问,本次战役,他也领了一军配合村上信隆分别从信浓南北两侧进击飞驒,洞城便是关键的一步。
依托军中的两百忍者一路清除三木家的探子,幸运的是,三木刚贺似乎认为真田家无力出征,并没有留下多少兵力把守洞城,路上遇到的两座简陋的小砦也只有寥寥数人看管物资,如此空虚的兵力让真田军的隐蔽行动有了更好的保证。
江马元昌跪在庭院的平整泥地中,挣扎着直起身子,对提问的小野寺露出一丝苦笑:“我就是江马元昌,阁下有何吩咐?”
小野寺广信点了点头,稍许躬身将手掌放在对方的脑袋上,将声音放低:“我乃真田家足轻大将,家督近侍小野寺广信,接下来我说什么,你做什么,明白吗。”
江马元昌打量四周,此刻仅是庭院就站着七八个真田家的士兵,内里还有两名武士,想象中的喊杀声也未响起,自然意味着洞城已经彻底失守,思虑片刻,为了保住性命只得点头称是,当即,后者被人强行领去另一处地方。
另一边,村上信雄所率领的军团已经前进数个时辰,飞驒的道路经过三木家的修缮,对于大军而言已经比战乱之世好上不少,为了保证隐秘行动,军中的忍者和探子不断派出,但距目的地越近,好消息也不断传来,甚至出现几十人取下一座砦的战报传来,村上抚了抚前额,事到如今仍是不敢相信此次战事会如此顺利,不过他首次率军出征,谨慎一些倒也无错。
锅山城依山而建,毗邻天神山城,作为三木家的本领自然比洞城打造的更为难攻易守,进出只有一道大门,分为上中下三层,由栅栏作为掩体,若攻方想攀登第一段栅栏则会遭到上下全线的远程打击,以往筑摩郡的势力多次围攻此城,三木家依靠物资充盈加上内里的五百守军策应援军多次击退信浓来的敌军。
而丰臣家鼓动的越中攻略来的太快,飞驒之前尚可摇摆不定,但凭借的是上杉家能够在越中立足,如今越后已经陷入内乱,新主能力如何,三木刚贺对此自然不知,即便能够迅速整合势力,再动员大军回到越中恐怕连立锥之地都会被前田军吞下,陷入丰臣一系势力包围下的三木家可就危险了。
之前就有三河国土井家不允许降服,被当成奖赏赐予真田、北条两家的领土,到了这一刻自己必须认清形势,要是晚上一步,恐怕就会成为砧板上的鱼任由他人所宰割。抱着如此想法,三木刚贺近乎倾力动员,汇集领内拿得动武器的人凑成五千军势向越中进发,还写上降服书信遣人送去大阪准备来个负荆请罪,如果实在不行,哪怕是成为前锋充作炮灰也可以,手下的兵士多死几个,三木家存续的希望也就多上几分。
锅山城内的守军当然也被抽调过去,一方面是因为真田家已出阵两次,虽说三河之战损失甚少,但也消耗了相当的粮草,另一方面,是因为一个月前,真田信繁在评定会议中认可了家臣的提议,遣人与三木家进行了文书约定,由两家共同出资出人修缮道路,早期的钱财也由真田家所支付,如此诚意之举进一步下降了三木刚贺对真田家的警戒之心。
多方因素之下,此刻的锅山城内的守军已经不足百人,面对已经携带攻城器械的真田军根本无力抵挡。
村上信隆将本阵设立在与锅山城相对的一道高坡之上,缓缓吐出一口气,一挥采配,位于坡下的传令队轰然回应,各自骑上战马奔向前阵,战鼓响起,此刻作为先阵的真田军共有一千二百人,内有持弓队四百人,等到距离城池不过一百五十步时,锅山城内的火把才逐渐多了起来,内里慌乱指挥的声音不断传出,先阵开始加速前行,直到距离目标还有九十步左右才率先停了下来。
“弓箭队——向前!”
真田军的弓足轻与武士混编成三排,依据战前部署各自瞄准着锅山城的三层栅栏,随着一声令下,大片羽箭疾速射出倾斜在城中四处奔跑的三木家士兵,仅仅是一轮齐射就造成了五六人阵亡,先锋指挥催动战马,步兵队分做两部分迈向这座山城,守军士兵冒着箭雨探出脑袋开始利用弓箭还击,但真田军早有准备,尽管人数众多,但并非乱糟糟的挤作一团,而是减少火把分批次涌向目标。
如此在守军眼里,城下虽有一片红潮袭来,但要做到有把握的瞄准却实在艰难,而锅山城则是火把通明,真田军的弓箭队开始向高处的两层栅栏进行箭雨覆射。
人力攻城锤的顶端狠狠敲撞在木制的城门上,八架攻城梯攀附在栅栏之上,真田军的兵士争先登上梯子跳入城内,最外侧的守军只有四十余人,去掉在门口加固大门的十几人,守在栅栏处在城中也算历战老兵,颇有几分骁勇,抄着长刀长枪冲向立足未稳的真田士兵,此刻跃入城中的仅有十人出头,接连抵挡搏杀还是倒下一半,守军则战死三人后撤几步,从攻城梯上源源不断的跳下真田军,守军的武士怒不可遏,再度冲锋,双方战作一团难解难分。
为了阻滞真田军的攻势,三木军的近战步军全数支援第一道栅栏,仅有二十个弓箭手驻守在上面,特别是围绕内馆所建的本城还拥有两座箭塔,攻方的持弓队难以射击到此处,无法有效压制他们的弓箭,此刻在城内的真田军已经出具规模,有了火光照射,他们只需要对着视线内的真田军士兵自由射击便可以造成不小的威胁。
守军与进入城内真田军士兵已经接连鏖战数个回合,后者在武士的率领下逐渐结为三排枪衾,密集的阵列会让城上羽箭的威胁进一步增加,但单打独斗的混战,对于这些编入新军的士兵并不擅长。
“准备!”
见敌人排列紧密,红了眼的三个守军足轻嚎叫着上前,随着真田家的武士一声“刺!”
冲到阵前的三人各自被三四柄长枪戳穿身体哀声倒下,一名武士用刀刃打飞一支射向自己的羽箭,挥动武器下令前进,最前排的真田家足轻立即从半蹲下起身向前推进,期间不少守军的士兵试图与枪阵作战都被毫不留情的杀死。
“咔嚓!”
前线的失利已经让抵住城门的守军杂兵心中生起畏惧,随着木板碎裂的声音响起,下一息时候大门已被攻城锤重重撞开,十几个杂兵连忙丢下武器当场跪伏于两侧,先锋指挥官看着投降者,也不为难,分出几人看守这些人就率军继续向内城进攻,至此守军看着满满的人潮士气大降,随着守将撤退指令发出慌不择路向内城退避。
而真田军不准备给予他们赴欧顽抗的机会,一路追杀至内城大门,途中三木家的士兵有人降服有人被杀死,躲进内城的人只有区区不到二十人,人数差距令守军绝望,经先锋指挥劝降,驻守锅山城的三木家足轻大将最终当场投降,并将自己所知三木家的部署情况托盘而出。
待村上信雄得到该情报,已是夜深,取出地图放于营帐,思虑周详后说道。
“我军已攻取锅山城,夺得了此门户,现已有了消息,天神山城的守兵不会超过五十人,加上御馆殿下曾与我说过,此役三木家兵力空虚,当以速取胜。但行军不易,若是趁夜冒进反而难以达成彻底包围让三木家有人能通风报信,为此,今夜就在此处休整,太阳升起之时我军出发,待攻下天神山城之后进行分兵之举。”
他站起身,取下腰间挂着的太刀翻面用刀鞘尾端指着地图上的天神山城。
“明日,我军全力攻下天神山城,并分两部,一部三千人,由我亲率疾袭三木家的樱洞城,此地乃飞驒的核心所在,攻略此处后再分兵进击尾山城与宫地城,阻绝飞驒与美浓的联络尔后汇集兵力向三木家的家老内岛氏发动进攻。”
众将在村上信隆的引导下细心倾听。
“而另外五百人则是向北拿下广濑城,与小野寺大人的第二军汇合,届时与我一同向内岛氏完成夹击,迅速平定整个飞驒,这一备队的主将要记住,再三与小野寺大人提醒,若是三木刚贺回师飞驒,一定要防御好北方,三木家的士兵没了粮草只能向我们投降,不可滥杀。”
村上信隆将战略布置完毕,见无人反对,知晓此事已定,打量了麾下的几人,将目光投向角落处的一个年轻人说道:“大谷广宏,明日由你率人进攻广濑城。”
被叫到名字的年轻武士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这是一份白捡的功绩,当即起身接受任务。
“是!在下定不辱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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