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木尔城,说是一座城,其实连当今的一个小乡镇规模都不如,土质土坡围了一个圈,就算是城墙了。其实这也不奇怪北方本就地广人稀,物力匮乏,游牧民族最强大的时候,蒙古帝国的元上都,是草原之中有史以来最为壮观宏伟的城池。南北横穿步行也不过就十来分钟。像这种链接草原和荒漠的边境小城,就更是小得可怜。
城镇虽小,却是非常热闹,酒肆林立,客栈云集,集市人来熙往。东西而来的客商在这里与草原人交易,再把马匹换成骆驼前往西域,或者将骆驼换成马匹,进入大唐。
等到罗天和大流士一行人进了城,后突厥的默啜可汗早已经在此等了多日了。因为有罗天和总兵府的关系,大流士这次给突厥人带来的都是最紧俏的货物,量还比以前大了一倍。默啜可汗当然是万分的欣喜了。
达木尔城是个小城,罗天和大流士这种级别的队伍进城,可不是说匿就能匿了的。默啜可汗的一群人也不是白吃饭的废物,当然早早探听到了罗天和大流士结伴而来。而且看样子罗天的身份不在大流士之下。给人的感觉非富即贵。像这样的一个人,自然就引起了后突厥可汗的注意。
大流士不想透露罗天的身份,两家去年还打得死去活来,如今突厥虽然战败求和,尊奉大周万国颂德天枢,说白了这就是去人家门口挑衅,结果让人家暴打一顿,还得恭请人家立一面大旗,旗子上写着您最厉害,我们该抽,您抽我抽得好,我们赞颂您暴打我们一顿的仁德。唉......这几国的大汗,国王们没活活窝心死,居然能忍下这口气,也真是难得了。是以他只说罗天来自山东旺族,此番是去西域波斯做生意的,两人在洛阳结识,一起结伴而行。
大流士本想隐瞒罗天的身份,编个瞎话了事,没想到却默啜可汗的心思,他去年刚刚惨败于汉人之手,死伤惨重不说,还损失了大量的辎重器物。想要东山再起,必须补充大量的物资。大流士虽是个享誉各国的大商人,但他终归是行商,运载能力有限,只适合做贵重的奢侈品买卖。像盐铁这类有战略意义的重要物资,虽然利润丰厚,但他受到货源和运载能力的限制。根本无法满足草原上几十万部族的需求。而罗天这种中土本地大族的商人,如果能够搭上线,说不定可以买到大量的物资。
于是他缠着大流士死活非要把罗天引荐给自己,相约一定要在第二天晚上,带着罗天一起赴宴,到时候他也有一位新的朋友要引荐给大流士,还有一笔天大的生意要谈。大流士是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啊,且不说现在是在突厥人的地盘,他们这些西域商人,最怕的就是马匪。这些马匪劫掠财务,来去如风,从不留活口。而做马匪的,十个倒有九个是突厥人。大流士和默啜可汗做生意,挣钱倒在其次,主要还是看中突厥可汗的庇护。
不过大流士也没太过担心,毕竟只是吃顿饭而已,罗天本就精通商贸之事。到时候虚与委蛇一番,默啜可汗无非就是要买入一些中土禁运的战略物资,罗天完全可以先答应下来,至于一年半载以后能不能落实,那就不那么重要了。相比于当面不给默啜可汗面子得罪了他,还是要强的多了。于是双方就商定好,明晚在城主府举行晚宴。
大流士回到驻地,和罗天,李客商量明天去见默啜可汗之事。李客是个嫉恶如仇的直性子,他在地处西北,正是西突厥和后突厥夹击之地。突厥人年年来打秋闱,其实就是为了过冬来抢掠财物,双方很是结下了一些血仇。让他和突厥人把酒言欢,他实在是难受。而杨枝甘露单个一人已经是顶级美女,两个人在一起实在是太过扎眼。于是就商议由大流士带着罗天和姐姐杨枝参加晚宴,李客则带着妹妹甘露四处玩玩,采买一些顺心的用度吃食,以供路上补给。
各人各司其职准备明天的各项事宜,却没想到暗中还是出了岔子。这岔子出在了罗天的护卫和李客的下人身上。大流士跟默啜可汗说罗天是山东人旺族。可是他手下的这30多名军士可不是一般富户人家能养的出的家丁护院。他们可是当时世上最强大的大唐,呃,大周官军中,精锐里的精锐。大周帝国的皇家禁卫。他们的衣服装扮虽然换了,但清一色的制式唐刀,弓弩,可假扮不来,任何世家大族也不敢这么装备自己的家丁,那是私藏军备,是造反灭门的大罪。于是在突厥探子进一步打探之下,一个李客家的苦力脚夫禁不住人家的小恩小惠,加上西北人民风纯朴,也没那么多心眼。二斤牛肉,一坛烈酒就把罗天的底细给漏了。一场针对罗天而来的阴谋,正在暗中酝酿。罗天几人却丝毫没有察觉。
第二天刚刚过了中午,甘露就拉着李客去了集市,她要给自己挑两匹好骆驼,再挑一辆好车。在沙漠之中,骆驼是最重要的脚力,除了驮运所有的货物之外,最重要的是要驮运大量的水源。在极端的环境下多带一口水,就是多了一丝生存的希望。所以就算是大流士这样的商队之主,在沙漠里也是不骑骆驼的,全靠自己步行。整个队伍中,只有杨枝甘露是例外。她俩不但有骆驼骑,甚至还有用来遮阳避风的马车。她们在队伍中的清水配额也是普通人的两到三倍,甚至还能吃到新鲜的水果,蔬菜,再加上骆驼,马车的消耗。在这种少一口水,就能死一个人的鬼地方,她们两个人消耗的补给几乎快赶上10个成年男子了。能够享受到这种连大流士自己都羡慕不已的沙漠帝王式待遇,只是因为她们是商队中最贵重的“货物”。
女人是水做的,漂亮女人更是。沙漠里干燥,多风沙的恶劣天气简直就是美女的噩梦。就算是天赋再好的女人,也要五分靠天生,五分靠保养。在沙漠的黑风暴里折腾一两个月,再美的女人也会皮肤变黑,干裂,变得不值钱了。
而现在杨枝甘露是罗天的人了,他到是从没有过拿杨枝甘露换钱之类的想法。但也总不好给二人降低基本的待遇。当大流士把二女走一趟沙漠的花销给罗天说了一下,真的也把罗天下了一跳,林林总总算下来,足够普通人家舒舒服服两辈子的吃用了。养活美女果然是极考验男人的挣钱能力的啊。好在罗天现在最不差的就是钱,薛国公多一半的身家都在他的身上。加上使团中的各种财宝,光国宝级别的顶级珍宝就有三件。两女就算吃用再花钱,反正都是算在武则天的账上,只管挑称心好用的买来就是了。
随便花钱,不设上限的感觉是真好哇。甘露一边磕着瓜子,一边昂首挺胸的走在前面,李客抱着龙泉剑面含笑意的跟在她的身边。后面还跟着六个家丁,此时已经大包小包的拿了无数,新鲜瓜果,肉干,蜜饯,头饰,衣裤,绣鞋斗篷,光给罗天买的衣服就有四五套,李客也被逼着给自己挑了三套衣服,当然,甘露给她们自己买的东西就更多。
李客看着甘露就像是看着自己未来的弟妹,心想自己果然是久经战阵的花丛老手啊,今天要是换了罗天在这里,说不定要被这无数的物件压的动弹不得,或者狼狈不堪了。果然是永远不要低估了女人购物时的战斗力啊。这很好,很好。两个小姑娘一定和她们两个嫂子会很有共同语言的。等从西域回来,一定要带着她们四个好好去故都长安扫荡一番才好。
甘露这一番疯狂,而且不问价格的购物,立刻吸引力集市中大大小小的商人。不停的向他们推销自己的商品。甘露也是来者不拒,只要有看上眼的,立刻掏钱买下。直到六个家丁再也拿不下了,这才一副老娘放过你们了的不甘神态,想到最重要的车子和骆驼还没有买。就向他们身边苍蝇一样的商人询问有没有好的骆驼和车子推荐。
骆驼和马匹正是达木尔城最重要的生意。而车子更是不得了。在中原行驶的马车到还没什么,在沙漠用的车帐才是真正的奢侈品。与马车要求遮风挡雨不同,这种车帐必须透风透雨。如果车内外空气不能极好的流通,那在车里的人用不了两个时辰就成了活脱脱的粉蒸肉。为了在沙漠中吃重,轮子必须又大又厚。四壁以最好的轻纱围拢,用来遮蔽沙漠中的狂风沙暴。而车身用一根铁柱与车顶华盖相连,用来遮挡暴晒的阳光。别看这么简单的结构,车顶的伞盖也能收起来,但是遇到能把人吹的横飞出去的狂风,对宽大的车底是极大的考验。所以对工艺的要求极高,造价也是极其的昂贵。
这时一个商人见他们豪富,又要买最昂贵的车帐,就对他们说道:“尊贵的客人,我叫阿里巴巴,刚刚来到东方。我有一座西域王族使用的金顶华车,车上可以同时乘坐四人,最是舒适,华贵无比。只是太过扎眼,就没敢带进城来,你们要是感兴趣,可以随我出城去看看。我相信,我的宝物一定不会让各位失望。”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 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