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鸿门宴

眼见白骆驼跟着李客不肯离开了,阿里巴巴可真是开了眼界了,想带走这两位白大爷的李客也不是第一个了,那些个富商大贾为了带走这两位大爷,可说是无所不用其极。瓜果蔬菜,稻谷草料,甚至葡萄美酒,唱歌跳舞都用上了,更有夸张的甚至是三拜九叩,跟骆驼同吃同睡,可是这两位大爷连理都不理。心情不好了,还要踹上这群烦人的家伙几脚。这李客…就,就一把破豆子,就把它们带走了?难道这真是神佛的旨意?

一边的甘露也是一脸的惊奇啊,就这么容易?这天降的神物,百年的祥瑞就跟他们走了?“李大哥,难道你真是佛祖驾前的护法金刚?他们这么容易就跟你走了?可是,可是你也不信佛啊!”

“狗屁的护法金刚,我告诉你啊,在中土,有一种最不入流的偷牛贼,他们在田间地里偷牛,只要给这些牛吃上一把盐巴,不用绳子牵引,牛儿就会自动跟着走。这些动物身体大多长期缺少盐分,人们提炼出来的食盐对它们来说是无上的美味。我刚才在喂豆子的时候,手里掺了盐巴,本来也是想试一下的,没想到真的有用。嘿嘿,这下咱们可赚大发了,这两头骆驼,可比那个王车还要值钱的多。西域各国大多迷信,以白驼为无上神物。罗天这下子,门面大到天上去了!”

甘露本来还是有些担心的,虽然是大周皇帝陛下掏钱,可她出来半天就花了万两黄金。这回去说出来也太过吓人了。只怕罗天要责备她。这时听说跟两位白大爷相比,龟兹王车也就是个添头,才彻底放下心来。一时间喜不自胜。还给二头骆驼取名叫大白和二白。女孩儿家的心思,果然都是有些贪财的,嘿嘿,好可爱的小财迷。

阿里巴巴这时真的已经把李客他们当成是佛祖庇佑的真正贵人了。给他们挑了二十头最好的骆驼,他卖车已经是大赚。也不敢再谈收钱。将金车,白驼用幔布盖好,以免太过惹眼招事。一并送给了李客。

李客和甘露带着豪车和二十二头骆驼和十几个家人回到了达木尔城。刚到城门,就看到守城的军士正在关闭城门,李客不禁大奇,怎么这还没到黄昏,就要关城宵禁了。

李客是个老江湖了,深知到事出反常必有妖的道理,一行人身负巨款,出门在外,容不得自己不小心。他让下人带队先走,自己跟甘露带着大白和二白留在城门边的茶摊喝茶。他是练武之人,耳力极佳。此时运足耳力,就将守城兵丁的谈话听了个七七八八。稍一整理就明白了其中的缘故。这可把李客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那几个兵丁言道,今天提前宵禁,关闭城门,是因为有一批汉人奸细混进了城来。他们是大周出使波斯的使节,却打扮成路过的行商。混在波斯贵族大流士的商队之中来达木尔城刺探军情。默啜可汗和阿史那俀子可汗已经将汉人使节诱到了城主府中。到时候酒席宴前将汉使杀了,将使团的财物洗劫一空,充作军费。再将汉使的死嫁祸给大流士,逼他就范,到时候吐蕃,突厥,大食诸国联手再掀战事,定能一雪前耻,恢复突厥人的荣光。

李客听得是冷汗连连,阿史那俀子居然也在这里,要说这天下谁最恨汉人,那绝对非阿史那俀子莫属了。去年四国伐汉,阿史那俀子可汗率领西突厥首当其冲。名将王孝杰大破西突厥和吐蕃联军,杀三万余人。大周更是联手大食分占了西突厥的土地,从此西突厥彻底灭亡。这事儿其中有阿史那俀子挑拨。那是绝对没有善了的可能了。

李客听得明白,急急拉起甘露就走。刚起身,就看到城门处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逝,此时罗天局势已经是危如累卵,他也来不及细想。一边命属下回去调拨人手,一边带着甘露往城主府赶去。

一路上李客将详情讲给甘露知道,甘露也是急的五内俱焚。李客本想让甘露先回去等信儿,但是甘露却是担心姐姐和罗天的安危,死活不肯回去。

这时的罗天也已经发觉局势有点不妙了。本来,他和大流士带着杨枝前来赴宴。一切都还算正常,但是等到大家分宾主落座,默啜可汗将他身边一个鹰鼻深目,眼神凶戾,从第一眼见到他,就一直狠狠的盯着自己的男人,介绍给大流士之后,罗天就明显觉得气氛不对劲了。阿史那俀子,武周通缉名单上排名第一位的西突厥大汗。大周曾经的最为强大和凶恶的敌人,如今的丧家之犬。最麻烦的是,从阿史那俀子专门针对自己的滔天恨意来看,他明显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丧家之犬而已”罗天强自镇定,安慰着自己。他毕竟是西突厥的大汗,如今国破家亡,就算他再怎么恨汉人,恨自己,这里毕竟是后突厥的地盘。自己是默啜可汗盛情邀请来的客人,又有波斯贵族大流士庇护,阿史那应该不敢乱来。

几人落座,互相叙礼已毕,阿史那俀子突然放声痛哭。

“尊贵的大流士阁下,我本是伟大狼族阿史那家族的血脉,如今周人灭我王庭,杀我子民,恃强凌弱,占我土地,去年要不是贵国大酋长阿罗憾大人从中调停,只怕后突厥,和吐蕃两国也给她灭了啊,求波斯总督一定要给我们主持公道啊。”

大流士看罗天自顾自喝酒,并不答话,就对阿史那俀子说道:“我只是个商人,阿罗憾虽然是我的哥哥,但是我并不参与政事。况且几国这才刚刚罢兵,这里又是默啜可汗的地盘。咱们在这里谈这些事不好吧?”

“我原意随大流士先生一起前往波斯,拜见波斯总督,感谢他仁德的救助,并求他出兵,助我复国。”

“不错”默啜可汗也接口道“我后突厥一直感念波斯总督的恩情,如果总督大人能够出兵相助,他日打败肆虐西域的大周,不但所有大周的土地都归阿罗憾大王所有,阿史那俀子也原意将一半的土地献给阿罗憾大王,我后突厥,西突厥,吐蕃,将共尊大食国王为共主,成为阿拉伯帝国的藩属国,”

“什么?”大流士听后吃了一惊,这价码开的可真是太高了,容不得他不吃惊。

“咳咳”看到大流士吃了一惊,罗天也有些坐不住了,这等于是要将整个西域献给阿拉伯帝国了。“你们在这里阴私谋划,真当我大周没人吗?实不相瞒,我乃是大周则天大圣皇帝御封的朝廷使臣,此番正是要和大流士一起前往大食,拜见大食国王。我看你们真的是记吃不记打,去年我大周就该直接灭了你们的王庭!”

阿史那俀子勃然大怒,拍案而起道“你们听听,这还有天理吗?你们汉人就是这么骄横跋扈的吗?你一个使节,竟然辱骂我们两家大汗!还懂得上下尊卑吗?”

罗天也是有苦自己知,他本不想暴露身份,只是突厥人开的条件实在是极高。他再不坦明身份,把大流士绑在自己这条阵线上,任由事态发展,极有可能事态演变得越发不可收拾。这时候必须要以强硬的态度对待,转移他们的注意力。才能不给他们和阿拉伯人达成共识的机会。

“大汗?哈哈,笑话,你算什么大汗?阿史那家族的耻辱,罪人!这世上已经没有西突厥了。你们突厥人,年年来我们这里打草谷,欺男霸女,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打不过我们就说我们欺负你们,以强凌弱。这道理好的坏的全让你们占了,你们还要点脸不要了?”

“我们是长生天的子民,那是长生天赐给我们的食物,奴隶。你们汉人杀戮我们的族人,是要受到长生天的惩罚的”

“长生天是你们的神,可不是我们的,凭什么把我们的财物赐给你们,把我们的子民给你们当奴隶?你们来我们国家抢掠,难道强盗进了家门,我们不宰了你们,还请您喝酒吗?还长生天的惩罚?你们不是要改信一丝蓝教了吗?长生天也跟着你们换个老大?”

大流士已经听不下去了,暗骂自己没定力,居然一开始就被人家许下的重利给唬住了。他和罗天是朋友不假,但是他绝不会为了个人的交情,牺牲国家的利益。如果要对付大周,他会全力保证罗天的人身安全。但是波斯到底和谁结盟,站在谁的一边,那要看哪一方更可以获得较大的国家利益。只是…罗天说得没错啊,哪儿还有西突厥啊?吐蕃已经被打残,后突厥也被拔了獠牙,打折了狗,呃,狼腿。瞧瞧这两个大汗,让一个二十几岁的汉人官吏怼的面红耳赤。你一个游牧民族,非要跟人家农耕民族讲什么道理嘛?你本来就是居无定所,游牧抢掠为生的啊!刀把子不硬,嘴皮子就能硬的起来吗?这两个蠢货只能看见自己想看的东西,听见自己想听的道理,一切都是以自我为中心。就算再给他们一万次机会,也不是武则天的对手。打不过,就老老实实的忍着不好吗?波斯一国要与大周开战实在是没有把握啊,就算是赔上整个阿拉伯世界,也没有一丝胜算。自己的祖先雅利安人,几乎征服了整个世界。他们以近乎摧枯拉朽的姿态摧毁了古代埃及,古代印度,古代巴比伦。将那些伟大的名字一个个的埋进了土里。但是中华文明,呵呵,他们只能在黄沙里看着东方富庶的土地叹息,只能寄希望于汉人们允许他们运出一点点的丝绸,陶瓷,茶叶。他们英勇善战的波斯骑兵,居然没有一直部队能够越过那绵延万里的长城一次,一次都没有。这次,仍然是可惜,时机未至啊。

眼见两个突厥可汗被气的快要吐血,大流士赶忙帮打圆场。“我们今天只谈生意,莫谈国事,莫谈国事,来来来,喝酒,喝酒。”

默啜可汗眼见自己两人斗嘴说不过罗天,也只好就坡下驴。和阿史那俀子一起举起酒杯,给罗天满满倒了一杯葡萄美酒,笑到:“是是是,是我们失礼了,大家都是朋友嘛,今天只谈生意,不谈国事。罗大人是上国使节,我们既然已经臣服,刚才说得都是酒后狂言,您不要往心里去。这杯酒,我们给您赔不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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