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后重建工作在李安副县长指挥下有序进行,利用国家财政支持和银行贷款方式,给失去住房的农民盖了砖房,每间砖房造价两万,一万由国家出,另一万由银行提供贷款或自己拿。国家又以贷款方式给农民种地提供支持。
陈波大部分家底都没了,剩下的除家用外,已经不足以买一辆新卡车,同时收黄豆的同行越来越多,竞争激烈,这让陈波迟迟下不了决心是否继续收黄豆。爱东饭店倒是挣了很多钱,但大部分都是赊账,尤以乡里和县里各个单位为多,到手现金只有两万多,再加上盖房剩下的,不足四万,两家人无事可做,陷入坐吃山空的境地。
九月底,陈波实在坐不住了,他想学很多破产农民一样去南方打工,这时柴刚给他打来电话,希望陈波能帮他找十几个能吃苦又可靠的人给他打工,他在俄国沿海州海城建了个小型海鲜加工厂,去的工人包吃住,工钱每个月八百,每天工作十小时。陈波一想,与其去人生地不熟的南方,不如跟着柴刚干,知根知底的,于是叫上了陈兰夫妻和陈梅、爱东,又找了十个受灾特别严重家庭的小伙子,拉起了个十五人小团队。小李超则留给了李援朝夫妇。
十月二十日,在柴刚带领下,一行人经黑河口岸出关,踏上了俄国土地。
俄国火车跟中国很像,都是慢悠悠的绿皮火车,不时闪过的村庄透出浓浓异国风情,古老但干净整洁,跟坐北朝南东北民居不同,俄国民居都是上下两层,上面一层是阁楼,正屋侧面又有南北向屋子,屋子墙上开有一两个小窗,总之不讲究规则和对称。
每当看见一个村庄,陈兰就会大喊大叫一次,多次之后她终于注意到姐姐兴致不高,她推了推陈梅:“姐,你怎么了?”
陈梅拉着妹妹手说道:“小兰,你说李超还不到一周岁,离开我能行吗?”
陈兰道:“姐,你别担心,以我的经验,一到两周他就习惯了,我家小刚半岁就跟着奶奶睡,现在更是好几天不见都不带想我的。”
陈梅惊讶道:“啊?那小超会不会忘了我呀?”说完就开始掉眼泪,“他不认我可怎么办?还有我爸妈年纪大了,照顾不到让他磕了碰了怎么办?他刚会走,一点儿都不稳。”
爱东见妻子哭了,赶紧抱着肩膀哄小梅:“爸妈除了看孩子没有别的事,肯定能照顾好,再说小孩哪有不磕磕碰碰的,越摔越健康。”
小兰也劝:“我家小刚都三岁了,还不是天天摔跤,今天碰破皮儿,明天磕青了,很正常。”
小兰丈夫冯立调侃妻子道:“你以为大姐像你那么没心没肺吗?”然后转向小梅道:“不过小兰说得对,小孩儿皮实点儿好。”
陈梅知道大家说得有理,但孩子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血脉相连,怎么能不想不心疼呢?但有公婆要养,有小叔子要上学,爱东身体又不好,自己只能跟着出来,一方面照顾丈夫,另一方面多挣些钱。
其他小伙子更感兴趣的是俄罗斯美女,虽然已经深秋,但俄罗斯女孩子好像格外抗冻,上身一件貂皮短大衣,露着一双长长大腿,皮肤白的耀眼,身材高挑,面容精致,像天仙一样,连小兰丈夫都忍不住瞟了两眼。
陈兰调侃道:“想看就大大方方看,别像做贼一样。”
冯立赶紧摆手道:“不看了,不看了。”
陈兰又逗爱东:“姐夫,俄国女孩子多好看啊,你也看两眼。”
爱东笑笑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妻子。
陈梅笑笑道:“你姐夫不会看的,他心里只有我。”
陈兰撇撇嘴道:“行了,知道你们恩爱,不用这样吧。”接着又趴在陈梅耳边悄声道:“姐夫是不是没有过别的女人啊?”
陈梅悄声回道:“是啊,而且他也是我的唯一。”
陈兰瞪大眼睛道:“啊,真的假的?”声音挺大,爱东和冯立都听到了。
“什么真的假的?你说什么呢?”冯立问道。
陈兰瞪了丈夫一眼:“去,没你的事,别瞎打听。”接着又悄声问道:“妈知道吗?”陈兰摇摇头,趴在妹妹耳边道:“只有你姐夫知道,现在你也知道了,不过你别往外说,别人也没必要知道。”
陈兰点点头,姐姐跟王东结婚四年,没人会相信她还是黄花大姑娘,与其让别人猜疑不如不提,就当是二婚也挺好。
十一点半,陈梅拿出从家里带来的馒头和咸菜,分给爱东、妹妹妹夫和父亲,其他人有拿饼的,拿土豆干的,也有拿花卷的,只有两个年轻人孙洪波、孙洪涛兄弟没拿吃的,因为他们听说车上卖饭,但他们不知道俄国火车上不但不供应三餐,连流动食品车都没有,问过柴刚才知道,想吃饭要等到站点,从流动摊贩那里购买,不过价格昂贵。
陈梅招呼孙家兄弟,让他们吃自己带的馒头。
孙红涛道:“谢谢梅姐,馒头太凉了,我们一会儿自己买就行。”
陈梅又让了半天,两兄弟死活不吃,陈梅只好作罢。
谁知俄罗斯地广人稀,火车又慢,一直到下午三点才停靠在一个小镇上,孙家兄弟早饿的前胸贴后背了,所以不等火车停稳就跳了下去。五分钟后,他们骂骂咧咧回来了,每人拿了一个热土豆和一块肉饼,花了五十二元,土豆就是煮的,没什么滋味,肉饼倒是放了盐和油,但其它调料就欠奉,如果用四个字来形容,那就是简单粗暴,这让对异国风情充满期待的孙家兄弟大失所望。
经过两天两夜的爬行,绿皮火车终于到达海城火车站,跟其它俄国建筑相似,这座火车站同样干净,整洁。
走出火车站,爱东回头望去,出口是一座三联拱门的精致建筑,格局多变,不求对称,充满欧陆风情。
一行人在柴刚带领下沿宽阔的主街而行,路尽头就是蔚蓝的大海,街道两边建筑都在十层以下,显得精致典雅,不像哈尔滨和北京,街道两边建筑很多都几十层高,充满压迫感,街上行人不多,生活节奏慢,天空比佘家沟还蓝,一丝淡淡的海腥气飘荡在空气中,仿佛诉说着这座城市与海的亲密。
二十分钟后,一行人来到海边,大海辽阔而壮美,更有无数渔船出没在波涛里,收获着大海丰厚的馈赠。
柴刚领着众人转了两个弯来到一片砖房前,砖房共两排,每排近二百米,柴刚指着左面一排厂房说:“这就是厂房,你们就在这工作。”又指右面一排道:“这里暂时没有设备,你们就住这里。”
众人先把行李放在光板床上,然后跟柴刚去厂房参观,各种机器,忙碌的工人,一道道工序——去鳞、解剖、清洗、去骨、高温杀菌、装罐、过称、淋油、密封,一路参观下来,每个人都特别新奇。
柴刚让陈波负责管理他带来的人,下午休息,明天正式上班。
陈波看到生产线上都是中国人,就问柴刚道:“咱没用俄国人吗?”
柴刚道:“开始时用的都是俄国人,但他们不愿加班,工资却要的很高,还有的人干两三天就请假,用挣的钱买酒喝,没钱再来,还有的干几个月就辞职,然后出去旅游,严重影响了生产,所以我从国内招人,逐渐把俄国人替换了。”
晚上,柴刚陪着陈波他们新来的人一起吃饭,负责做饭的是三个俄罗斯妇女,看年龄也就三十出头,却一个个膀大腰圆,跟那些身材高挑的年轻女孩反差巨大。柴刚笑着解释道:“俄国女人一般分为两类,结婚的和没结婚的,没结婚的要多漂亮有多漂亮,一但结婚了,很快就变成她们这样了。”
晚饭每人一大块面包,一杯牛奶,一盒鱼罐头,一盒肉罐头,还有一块玉米饼,都装在一个不锈钢餐盘里,自己吃自己的,柴刚解释道:“分餐是俄国人的习惯,说是卫生。”柴刚又特意拿了两瓶白酒。众人一边吃,柴刚一边介绍:“这面包俄国人叫大列巴,用荞麦粉和小麦粉混合烤制,所以黑乎乎的,口感粗糙,但俄国人喜欢,说这是粗纤维,有利于健康,肉罐头是牛肉的,鱼罐头是三文鱼,这种鱼在日本是高级食材,一般做成生鱼片,但俄国人却不拿它当好东西,价格也便宜。”柴刚又拿起酒瓶给陈波几个人倒上酒,“这酒就是伏特加了,六十五度,一会儿喝时小心点,它可比咱们喝的小烧烈多了,不过喝了之后,一晚上都不会觉得冷,俄国穷人都是靠它来过冬的。”
爱东尝尝肉罐头,皱了皱眉,又尝尝鱼罐头,也不好吃。柴刚笑着跟爱东解释道:“俄国人爱吃原味东西,所以做什么都简单粗暴,这牛肉罐头就是盐水煮的,再淋上一层橄榄油,味道寡淡,而鱼罐头也一样,那么多种鱼,像三文鱼、金枪鱼、秋刀鱼、鲱鱼、大马哈鱼、青鱼等,他们都做成了一个味。”
陈波赶紧替爱东解释:“我这女婿是厨师,跟一个京城厨师学了四年京菜,所以对味道很敏感,让你见笑了。”
柴刚顿时来了兴趣:“是吗?那太好了,天天吃这些东西,工人们都烦了,他们特别怀念中餐,尤其是家乡菜,干脆你就做饭吧,工资跟其他人一样。”他对爱东说道。
陈波一听非常高兴:“那可太好了,我这女婿腿脚不好,我来时还担心他太累受不了,这回好了。”
爱东也很高兴:“柴叔,我给你露一手,稍等片刻。”说完就奔厨房而去。
不一会儿,爱东端着一盘土豆丝出来了。爱东有些不好意思道:“这里只有土豆,而且没什么调料,如果调料全,我能做得更好。”
柴刚道:“这里就这样,蔬菜基本只有土豆,其它很贵,穷人根本吃不起。”说完尝了一口,香香脆脆,回味无穷,于是立刻拍板道:“以后你负责做饭,那三个俄国妇女也归你领导,干得好,叔再给你加钱。”
陈波好奇道:“再贵能多贵,总不至于一两元吧?”
柴刚道:“一两元?实话跟你说吧,一斤黄瓜六十元人民币,其它豆角、茄子、芹菜基本都是这个价。”
所有人都极其震惊,这才明白为什么他们喝牛奶,吃鱼肉、牛肉,感情不是待遇高,而是在这这些东西才是廉价品,而家里那些日常蔬菜才是奢侈品。
晚上,爱东和陈梅单独睡一个小间,这倒不是柴刚特殊照顾他们,因为柴刚为每对夫妻都准备了单间,包括他们夫妻和陈兰夫妻,共有七对夫妻都单独住一个木板隔起来的小间。
爱东晚饭喝了一杯伏特加,很快就进入了梦乡。陈梅却久久无法入睡,一方面想孩子,另一方面海城夜空格外阴冷,盖了一厚一薄两层被子都有些受不了,陈梅只好钻到爱东怀里,这才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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