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柴刚将陈波等人分到各个工位，陈波和冯立分在解剖、清洗、去骨工段，小梅和小兰则分在了过称、装罐工段。本来柴刚想让陈波管去鳞机，省事也不累，但陈波主动要求干重活，最后和女婿选了这个工段。
第一天下来，陈波苦不堪言，别人只需要几刀就可以完成整个工序，但他剁的鱼头不是大了，就是剁的不干净，去鳍时也掌握不好火候，不是大了就是小了，去骨时总将鱼骨弄断，一些刺留在鱼肉里，工段段长不到三十岁但人很好，一直鼓励他：“没事，多练练就好了，咱这别的没有，就是鱼多，进货时都是按吨的，别担心浪费。”
陈波没了心理负担，进步快多了，虽然手上多了几道口子，但速度和质量都上来了，一周后，他跟冯立都能独立完成任务了。
周六，柴刚给全厂放了一天假，因为陈波他们来之前，其他人已经连续工作了两个月，实在需要休息了。
柴刚交代给陈波几件事，让他务必交代好他带来的人，一是不能单独外出，俄国治安不好，甚至前几年还发生过劫匪开着装甲车，拿着AK47抢劫中国人的事，虽然近几年好多了，但拿枪抢劫的事还偶有发生，落单的中国人更易成为目标，二是每个人都要带着护照，俄罗斯巡警特别喜欢突然盘查街上的中国人，有的是看不上中国人，更多的是为了弄钱，如果不带护照，不但要罚款，解决起来也麻烦。
陈波问问自己带来的人，有几个想在厂子里休息的，其他人还是想去街上转转，毕竟第一次出国，都想浏览异国风光。陈波只好将护照发给想上街的人，同时嘱咐他们一起行动，千万别单独行动或走散了。
一行人从工厂出来，沿着记忆中的路线来到主街，然后一直往北去市中心，其实所谓市中心，也就楼稍微高一些，很好找。
陈兰非常活泼，每个店铺前都要停停看看，严重影响了行程。
爱东和小梅不关心店铺，他们不在一起干活，晚上又太累，往往聊不了两句就睡着了，现在正好可以聊天。
“你的活累不累？”爱东拉着小梅手问道。
因为天天拿着冰冷的鱼装罐，小梅手已经红肿了。陈梅摇摇头道：“不累。”
看丈夫盯着自己手看，赶紧解释道：“就是水有些凉，习惯就好了。”
爱东嘱咐道：“塑胶手套要坚持戴。”
陈梅点头道：“我会的，手会这样也是因为一开始掌握不好火候，不戴手套能好一些，快一些，这两天戴着手套都能干得很好了，你放心。”为了缓和气氛，陈梅故意开玩笑道：“跟三个俄国美女处得怎么样？有没有动心？”
爱东道：“聊得挺好，现在已经学会了一些日常用语。”然后用俄语说了一句话。
陈梅一愣道：“什么意思？”
爱东趴到陈梅耳边说道：“我爱你。”
陈梅脸马上红了，但不一会儿就反应过来，她拧着爱东腰上软肉问道：“跟哪个美女学的？快说。”
爱东故意呲牙咧嘴地道：“没跟谁学，是我说特别爱你，他们就教了这句话，说能哄你开心。”
陈梅这才转嗔为喜，又走了一会儿，陈梅问道：“那三个俄国女人勤快吗？有没有像柴叔说的不愿意干活？”
爱东说道：“虽然称不上多么勤快，但也不懒，干活挺认真的，不过她们丈夫就不行了，都是酒鬼，挣的钱都喝酒了，养家担子都压在她们身上，每家又都好几个孩子，日子过得很苦。”
陈梅叹口气道：“原来俄国女人命这么苦。”说完头靠着爱东肩膀一脸幸福。也许中国男人不是最有能力的，但一定是最顾家的，做为女人还有什么比这更幸福的呢？
在一个卖玩具的商店，陈兰非拉着姐姐给孩子买玩具，说过年时候给孩子带回去，最后陈兰给孩子买了小汽车，陈梅在另一个店里给孩子买了双鞋，当然，问价交流的事都由爱东负责，他的几句日常俄语解决了大问题。
十二月底，陈波他们迎来了最严酷的时刻，城市覆盖着厚厚的积雪，从西伯利亚吹来的冷风呼啸不停，捕鱼船需要破开冰面才能下网捕鱼。
陈波他们需要从温水里把去鳞后的鱼拿出来，二十秒内处理完，否则鱼会在零下三十度的空气中迅速结冰无法加工。小美和小兰手上布满裂口，一碰水就钻心地疼，每天晚上都要摸嘎啦油。住的房子也四处漏风，即使生着炉子也冷得受不了，下半夜常常冻醒，但为了家人，为了带钱回家过年，他们只能苦苦忍受。
一九九九年二月五日，阴历十二月二十。柴刚的工厂开始放假，柴刚和工人们都要赶在小年前回家过年。
经过三个半月辛苦劳动，每个人都领到了一份不错的报酬，陈兰和丈夫，爱东和陈梅都领到了五千六百元，陈波领到了两千八百元，外加两千元团队管理辛苦费，其它十个人中八个人都领到了两千八百元，只有孙家兄弟因为大手大脚，没钱就找柴刚借，最后每个人只领到了一千元。可能是连他们自己都感到不好意思，就跟陈波唠叨：“老板真抠门，也不多发点。”听得陈波心里直叹气。
火车是明天早晨的，所以大家能休息半天，陈兰拉着陈梅上街，打算给家里买点儿东西，马上过年了，不带点东西说不过去。
俄罗斯重工业发达，农业和轻工业落后，这造成了俄国很多生活用品价格昂贵，甚至奇缺，而有些东西却便宜得很。例如苏联刚解体的时候，很多中国商人用电子表、指甲刀等小商品换俄罗斯貂皮大衣，拿回中国能卖上万元，俄罗斯电也便宜，每个月只要交上几卢布就可以随便用，但如果买普通衣服和鞋就不合适，这也是孙家兄弟花钱多的原因。
陈梅和陈兰转了半天，发现适合做礼物的东西不是太贵就是没有，只好买了点饼干、巧克力，这些东西价格尚可，回家也拿得出手，爱东也买了两瓶伏特加，打算过年时喝。
买完东西往回走，又遇上了巡警盘查，这已经是常事了。
警察先看看爱东护照，没问题，然后是小梅，也没问题，等检查到小兰的时候，小兰一下子蒙了，每次出来她都带着，还总是提醒其它人，偏偏这次忘了。这时爱东看到警察眼里闪过一道亮光，心道：坏了，碰到贪财的主了，肯定无法善了。
巡警故作绅士地道：“这位女士，请跟我回趟警局。”其实喜色已经上了他的眉梢。
小兰不会俄语，爱东给她翻译后，告诉她别怕，他会跟他去警局，同时让小梅赶紧回去找柴刚。
小兰从警局出来已经是晚上，她长这么大第一次进警局，吓坏了，而且还时不时听到隔壁殴打嫌疑犯的声音，要不是知道姐夫在外面陪着她，她就崩溃了。柴刚为了安慰小兰，给众人讲了里面的道道：“俄罗斯警察一般不打中国人，因为中国人很少犯事儿，倒是偶尔会打他们本国人，俄国人性情彪悍，不打制不住，至于小兰隔壁的声音，都是警察故意弄的，目的是给小兰造成心理压力，好快点花钱买平安。”
陈波道：“咱们不是认识他们局长吗？怎么还会怕一个小警察？”
柴刚道：“下面警察知道他们局长拿了好处，却没他们的，心里自然不平衡，现在正好有个机会，当然要捞点儿，再说我们确实有错，他又是正常执法，局长也没法。”
冯立说道：“咱们就让他押着，不信他不放人。”
柴刚道：“咱们明天的火车，如果走不了车票就作废了，还不如花钱买平安。”
陈波道：“祸是我们闯的，钱我们出。”
柴刚道：“就五百元，也没多少，再说你们是来给我干活的，我不能不管，不过再有下次的话，只能你们自己出钱了。”
陈波领着几个孩子千恩万谢。
柴刚趁机说道：“明年我要建一批蔬菜大棚，地已经拿到手了，你们可以替我管理，收获的蔬菜由我出售，你们每个人负责一个，时间从四月到十月，工资每人一万，也可以租我的棚子，每个四万，剩下收入都是你们自己的，如果能给我雇个技术员更好，他不用干活，光指导就行，工资也是一万。”
陈波一听特别合适，工厂一个月八百，十个月八千，管大棚七个月就能拿一万，而且技术员也现成的，李援朝种蔬菜技术还是很棒的。
他立刻答应了柴刚，并且保证再带十个人来。柴刚说别人都行，就是孙家兄弟别再带来，他怕他们误事。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 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