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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尔滨到黑河的T 520次列车即将开动,一个身高将近180的美女拖着个紫色小皮箱迟迟不肯上车,她回头张望着,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但终归什么也没等到,在火车启动刹那,她转生上车,留给冰城一个美丽背影。

“爱方,我走了,当初从学林酒店离开的时候,我知道在城市奋斗的路已断,而你又不能留在这里,既然我们都要回到那方天地,你无疑是我最好的选择,但现在你有机会留下来,那我这个备选项就该退出了,五哥,我们互相都不是自己最爱,这点必须认清,所以我走了,当然我相信我会找到那个爱我的他,这点我还是有自信的,哈尔滨真的很美,希望你在这个美丽的城市和美丽的人好好生活。”一张带着芳香的信笺从爱方指尖滑落,自己是小竹不得已的选择,难道小竹就不是自己不得已的选择吗?虽然哈尔滨对自己并不热情,但却挡不住自己对它的喜爱,美丽的太阳岛,沿松花江延伸的公园,防洪纪念塔,中央大街,索菲亚教堂,秋林┅┅一个个美景就像融入了爱方血液里一样,如果不是无能为力,谁又舍得放弃它呢?还有蒋哲,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她的自信阳光,真正诠释了哈尔滨女孩儿独有的魅力,谁能不爱呢?说实话,明知道自己已经订婚,也知道他和陈竹有了夫妻之实,她仍然不放弃,这在别人看来是不道德的,但在他心里是有一丝感动的,被大学同学,尤其是女同学忽略四年,心中不如意可想而知,所以蒋哲的爱让他格外感激。能有一个理想的工作,有一份美好的爱情,生活在一个美丽的城市是幸福的。

爱方将陈竹的信交给哥嫂,然后等着他们判决。

陈梅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个结果,她知道蒋哲找过妹妹,但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傻妹妹主动退出了,而爱方没有去追,只是把信给他们看,无疑表明了他的态度,当然只责怪爱方似乎也说不过去,凭自己对爱方了解,他是不会做出始乱终弃的事的,所以妹妹退出跟爱方没有关系,甚至有一种把爱方当东西送人的感觉,尤其是那句“我们互相都不是自己的最爱”将路都堵死了,当初妹妹从学林酒店辞职,不久又跟爱方谈恋爱,给她感觉不是最求幸福,倒像是认命。

相比陈梅理性,爱东就要感性得多:“老五,你把信给我们看是什么意思?还不去把小竹追回来,别忘了你是订婚的人了,怎么能朝三暮四呢,今天蒋哲追你,你把小竹放弃了,明天别人追你,是不是又把蒋哲放弃啊?在谈之前你可以有很多选择,但既然在一起了,那就是一辈子的事。还有,你要是做了错事,让我跟你嫂子怎么面对她父母?你又如何面对姑姑和姑父?”一连串问题向爱方砸来,让他抬不起头。是的,虽然是小竹主动退出的,但毕竟他们在乡亲们见证下订婚了,自己没法面对哥嫂,双方父母,甚至是全佘家沟乡亲,作为一个农村长大的孩子,家乡就是他的根,现在自己亲手把根刨了。

看爱方只是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爱东气得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一边坐着生闷气,一边思考如何收场。

陈梅不放心妹妹,她把自己关在屋里,然后拨通了妹妹电话,接通后,话筒里传来妹妹声音:“姐,不用担心,我很好,现在快到北安了,三小时后到家。”声音比较平静,陈梅松了口气。

陈梅恨其不争地问道:“你为什么退出?”

陈竹故作轻松道:“信里不都说了吗?他不是我最想要的,只不过是退而求其次罢了。”

陈梅道:“也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这样心里话怎么能说出来,弄得爱方想回头都不可能了。”

陈竹道:“谁要他回头,凭你妹妹条件还愁找不到好男人吗?”

陈梅想想也是,他们只是订婚,并不影响妹妹再找对象:“那怎么和爸妈说?”

陈竹道:“我想好了,就说我们吵架了,不管他们谁给你打电话,你就说是就行了。”

爱方心里是伤感和遗憾的,他和小竹就像两颗流星,在夜空中交错了下轨道,然后又沿着各自方向向前而去,故乡杨树见证了最美的陈竹,而他却无法再看一眼了,甚至连家乡都永远回不去了。他从哥嫂家里搬出来,住进了一个四面透风出租屋里。白天出去发单页,找家教,晚上自学大学中文课程和英语,既然决定留在这里,就要有配得上这里的学识和本事。

蒋哲找到爱方的时候,他刚发完传单。蒋哲心疼地拿出纸巾给他擦汗,又把一瓶饮料递给他。爱方喝了口饮料道:“第一次发传单还是大一,那时哈啤和雪花竞争,找人四处发传单搞促销,我们宿舍老五给我们联系的,一天50元,我和两个男生负责平房区外围几个村,虽然很远很累,但拿到50元的时候,真的很幸福。”

蒋哲对爱方经历之丰富深感喜爱和佩服,但还是劝道:“你现在任务是好好学学其它科目,然后等着找工作,何必把自己搞这么累呢?”

“我要养活自己啊,小竹走了后,我不能再花哥嫂的钱,而且我大学头两年都是自己挣生活费的,习惯了。”爱方安慰蒋哲道。

蒋哲拉起爱方手道:“走,领我去看看咱们的家。”

爱方回握着蒋哲温暖的小手道:“走,正好它也想它的女主人了。”

接下来几天,他们一起换玻璃,换墙纸,买生活用品,等都收拾好后,蒋哲把宿舍里东西搬过来,白天一起上街发传单,站家教,晚上一起学习。一个月时间,蒋哲俄语突飞猛进,爱方写作能力也有了很大提高,甚至在晚报上发表了一篇文章。

因受疫情影响,六月初,农大大四学生提前毕业,爱方接到宿舍大哥通知,回学校领了毕业证和学位证。走出校门那一刻,他突然有些不舍,大学时光就在这一刻结束了,他将走向社会,走向新的战场。

哈尔滨中央大街东方饺子王饭店,蒋哲和一对中年夫妻坐在一个包间里,中年女子用餐巾纸不断擦着面前餐桌,一脸嫌弃,“你找的什么地方啊,卫生条件太差了。”她埋怨蒋哲道。

蒋哲也有点生气了:“哪脏了?我看你就是气儿不顺。”

“我气儿能顺吗?你看你看上的是什么人?要学历没学历,还是个农村的,光有个大个子。”中年妇女怒道。

蒋哲笑嘻嘻地道:“要不我换个哈尔滨的?”

中年妇女赶紧道:“行啊!”现在不管换谁,她都觉得比李爱方好。

蒋哲道:“最好是清华或北大毕业的。”

中年妇女道:“那就更好了。”

蒋哲继续道:“如果他爸也有我爸地位就完美了。”

中年妇女道:“太好了,有这么个人吗?”

蒋哲带着阴谋得逞的笑容道:“有啊!王龙啊,你看怎么样?”

中年妇女立刻脸一垮,那个染着黄毛,举止轻浮的小子,她从小就不喜欢:“他的北大是他老子找关系办去的,算什么北大学生。”然后才回过未来:“你个臭丫头,故意的吧?”

中年男子一直看着她们母女斗嘴,这时才道:“别说了,点菜吧。”

蒋哲一把拿过菜单,点了很简单的四菜一汤。

中年女子一撇嘴:“这能吃吗?”

中年男子拿过菜单看了看道:“挺好的,省得你喝减肥茶了。”

蒋哲立刻顺着杆爬道:“就是,再说他发一份传单才五分钱,这些菜够他发四千份传单了。”

中年女子又焦躁地看了看手机,马上十二点了,就问女儿:“他什么时候来?不能一直等下去吧?”

蒋哲道:“快了,刚才打电话说还有五十多份传单,发完就过来。”

中年女子道:“死心眼儿,找个地方一扔就完了,非得一张张发。”

蒋哲反驳道:“我们发传单都有人监督,被发现就白发了。”

中年男子也有点烦妻子唠叨:“稍安勿躁,反正今天没事,多等一会儿就是了。”

中年女子这才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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