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之后,小兰、冯立、小竹、爱方在陈波家里集合。陈波首先将娜塔莎被调查的事做了简要说明,爱方问娜塔莎有没有什么事?陈波说:“没事,你们来之前她已经离开警察局了,但她和她父亲都认为对手会拿这件事说事,在议会里攻击娜塔莎,进而推动禁止中国人务工投资的法案通过。”
冯立支支吾吾地道:“真有他们说的那么严重吗?”
陈波心里道:果然又是这个愣头青闯的祸,于是冷着脸道:“很严重,我们的投资基本咋了,俄国也待不下去了,所有在沿海州中国人都得离开。”
小兰道:“爸,这个事可是大事,我虽然嘴没把门的,但这件事绝不是我说的。”
爱方和小竹也赶紧摇头说不是自己。
小兰见丈夫低着头不说话,赶紧捅他道:“说啊,说不是你。”
冯立还是不说话。
小兰大惊失色,慌张地道:“不会真的是你吧?”
冯立嘀咕道:“一个多月前,柴刚突然来找我喝酒,说他们公司遇到点事儿,希望我能找亚历山大帮个小忙,我就答应了,他又问我能不能保证亚历山大帮忙,我说没问题,她姑娘还指着我们呢,他不敢不帮。后来我喝多了,又说了什么就不知道了。”
小兰也是气疯了,这个丈夫本事不大,净惹祸,她不顾父亲和妹妹就在跟前,对他又打又挠。陈波叹了口气,心道:果然是柴刚,在俄国也只有他对自己家了如指掌了。
小竹问道:“柴叔这是为什么啊?”
爱方道:“还能为什么?利益呗,对方肯定答应了他很多好处。”
陈波道:“这些年你柴叔公司虽然也挣了些钱,但跟咱们比差远了,他心里难免不平衡。”
这时爱方电话响了,是研发鱼罐头的赵师傅打来的,因为做出了成绩,待遇又很好,赵师傅就没回国,而且还担任了研发部门负责人。
接通后,是赵师傅洪亮的声音:“李经理,有个事跟你说一下,刚才有个叫柴刚的中国人给我打电话,说让我把手里鱼罐头配方卖给他,每个十万元,我说配方属于公司的,他说只要我申请了专利,配方就是我的,而且他保证让我去他们公司担任研发经理,待遇只高不低,我想都没想就拒绝了,真是当我什么人了?”
爱方安抚道:“放心赵师傅,公司绝对亏待不了您。”
挂断电话之后,爱方将赵师傅的话说了一遍,然后下了判语:“对方这是要将咱们斩草除根啊!”
陈波忧虑地道:“赵师傅是咱们公司研发负责人,同时人也特别正直,现在他们打电话给他,我担心这不是他们刚开始行动,而是行动收尾,说不定其他人已经联系过了。”
爱方道:“爸你是说其他人已经被收买了?”
陈波道:“这也不一定,有可能是他们没答应,但也没告诉咱们。”
爱方急道:“我这就给钱师傅打电话。”钱师傅是爱方招的成都的工程师。
陈波道:“别打,如果他被收买了,他不会说实话,反而让对方知道咱们已经知道了,我们要在对方不知道的情况下采取补救措施。如果他没被收买,我们怀疑他就很不好。”
爱方冷静下来,其实他的失常完全是被同胞,老乡甚至恩人出卖弄的。“那我马上带着赵师傅去申请专利,一是知道哪些被注册过了,二是收集证据打官司,因为根据《公司法》,雇员在被雇佣公司工作期间的发明专利属于公司,我们最有力证据就是每个配方发的一万元单独奖励,他们不仁也不怪我们不义。”爱方发狠道。同时也期望没人被收买,因为人是他招的,他多少都有责任。
下午,爱方到专利局一查,其他三个师傅的几十个专利都被注册了,爱方赶紧以公司名义申请赵师傅手上的专利配方,同时向专利局提供材料,申请驳回其他三个人专利申请,交完材料,爱方给陈波打电话,先说了专利被申请情况,然后向岳父承认自己招人疏漏,没考虑人品问题。陈波则安慰女婿道:“这不是你的错,下面我们想想该怎么办?”
爱方道:“让亚历山大找找人,尽快将专利配方拿回来,因为在法律上我们没有任何问题。”
陈波道:“现在这个形势我估计没人敢给我们帮忙,而且你柴叔也认识一些人,自然没那么容易让我们把专利拿回来。”
爱方道:“我们完全是合法的,专利局不敢明目张胆违法吧?”
陈波道:“违法不敢,但他们可以像申请国籍一样拖啊,只要通过了议案,我们卖了公司,他就没事了。”
爱方急中生智道:“我们可以在国内成立个公司,然后以公司名义将配方卖给国内公司,国内公司再用这个配方在国内申请专利。”
陈波道:“这个主意好,既避免了损失,也掐住了你柴叔的脖子,他们拿到配方也是为了往国内卖罐头,咱们有了专利,他再往国内卖,咱们就可以告他。”
爱方道:“我这就回国办手续。”
在爱方回国办公司同时,议会终极战斗打响。
“这是一份汇款单,”安东挥了一下手里的纸,然后接着说道:“汇款是一个叫李爱东的中国人,收款人就是娜塔莎议员,巧合的是,几乎就在同时,以娜塔莎议员父亲亚历山大为法人和总经理的远东木业公司和远东水产公司成立,注册资金达到2000万卢布,亚历山大占股20%,而其中大部分入股资金就是李爱东提供的,这个李爱东是谁呢?”安东停顿了一下,故意吊起人们胃口才大声说道:“他就是两个公司的最大股东陈波女婿,而在中国有句俗语叫‘一个女婿半个儿’,他们就是一家人。”说到这,安东议员戛然而止,他的意思也很明显了,一,这是一种变相行贿,二,中国人早在四年前就谋划布局,这是非常危险的,甚至有控制政府企图。
娜塔莎早已在准备对方进攻,他唯一的优势就是没有违法,但现在对方并没有针对她是否违法进攻,而是让议员们心里认为她受贿就可以了,这也是议会不同于法院的地方,因为它并不需要证据,更厉害的是,安东还将中国人塑造成了危险分子,从而通过议案,驱逐中国人,但她一定要反击,否则她的政治生涯就完了。
娜塔莎也拿出一张汇款单说道:“这是一年后我的还款单,所以我没有任何违法之处,这只是单纯的朋友之间的经济行为。第二,我在担任政府公职期间,没有为这两个公司办过任何业务,如果各位不信可以去调查。”娜塔莎说的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娜塔莎等了一会之后,话锋一转:“我今天想问另一个问题,为什么最近的很多事都针对这两个公司,请问是他们违法了吗?是他们损害了我们国家利益了吗?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议会议长打断了娜塔莎质疑:“现在投票吧,同意中国人退出沿海州的按按钮。”等了十秒钟又说道:“反对中国人退出沿海州的按按钮。”
一分钟后,议会议长拿到了统计结果,沿海州的203名议员,到会191人,赞成票151人,反对票1人,弃权票39人,议案通过。
娜塔莎没想到结果如此悬殊,虽然议会的议案还要经过州长批准,但在这个大背景下,州长不会冒风险去反对议会,批准几乎没有任何悬念,她愤怒地说道:“你们会为自己行为付出代价,你们会让沿海州失去一个拥有十三亿人口的大市场,而且不久将来,你们会求着中国人回来的。”她和她父亲十多年心血就被这帮人给葬送了。
当天,娜塔莎递交给了辞呈。三天后,州长正式签署法令,禁止向中国人发放工作签证,中国人不得在沿海州投资经商,已经在沿海州投资的公司必须在半个月内撤出。
陈波将木业公司和水产公司以估价70%的价格卖给了亚历山大,罐头配方已经转给了国内新成立公司,并且在国内申请了专利,亚历山大继续和柴刚打官司,两个月后拿回了专利,陈波则授权水产公司继续使用专利。亚历山大接着以“倒卖公司专利”为由,将已经回国的钱姓工程师三人告上法庭,最后缺席审判罪名成立,判处六个月监禁。
陈波和两个女儿女婿来到火车站,里面站满了等待回国的人,很多人脸上失望、沮丧甚至茫然,陈波对爱方说道:“或许你的主意是对的,咱们在家乡成立个工厂,让那些还愿意跟着咱们的人有口饭吃吧!”
爱方也很沉重:“爸,放心,我会的,不过还不知道沈平去哪,所以工厂未必建在家乡,但不管建在哪,都先可着跟咱们干的工人。”
陈波道:“你和爱东弄的那个连锁餐饮品牌方案我看了,很好,回国后我就跟你哥弄这事,至于外贸公司,先开着吧,亚历山大公司还指着咱们给出口呢,不过我担心国家会对沿海州采取措施。”
爱方道:“我有预感,我们会回来的。”
陈波道:“但愿吧,十年了,真有些舍不得这里。”
金秋时节,沿海州漫山遍野的金绿之色,让爱方感觉到了家乡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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