鳌宇抱着小盼儿护在身子底下。凭着鳌帝身上的糙皮,挨上这一下。李屠夫家的胖娘们就一脚,直接就把他的心肝脾肺都给挤了出来。
不过这世间的事,是事事无常,变化是为了守心,守住心才能事事了常。
这脚踩的是肉,自然是肉疼,不过,这还不到搏命的时候,鳌宇确实瞧见疯道人出手搭救于他。以前的程继堂自然不知道,这傅丘岭上的道人竟是个奇人,这奇人出手,拂尘起,这飞石便砸落了迅哥臂弯上挎着的篮子,弄的梨子滚了一地,有人踩,自然有人要沾点便宜。引得迅哥急声大骂:“就知道你们这些天煞的,亏得了这眼里的热闹,也亏不了这心里的贪念,就当大爷送你们了。”
乘着人乱眼杂,鳌宇赶紧抱着盼儿上前言谢,不过这疯道人却一副吓煞人的模样,只拿着拂尘在他的脑门上敲了三下。
鳌宇自不敢多问,便抱着盼儿蹲在花老爹的铁匠铺门口,一边寻思,一边瞧着老爹手里的铁锤起落,这一瞧,到是让老爹心里有点起了毛。便拽着他和盼儿进了里屋,刚才的事,他也看的清楚。前几日老伴走的时候,继堂送来的元宝香烛的钱还没付,这孩子心眼不坏,只是现在又搭了个小的,便掏出两个小子拍在他的手上,临走,送他一句话:“能活一天算一天。”
鳌宇苦笑,他已经想的很清楚了,这梦想,程继堂还是有的。于是带着盼儿往集市口走去,顺路在当铺花了一个子弄了一床铺褥,来到后面的老戏台子,这地方,除了秋收年尾有戏唱的时间,有人来,这时候,没人打扰他们。
鳌宇捡了几根干柴,在台柱子后面的空处,搭好了棚子,铺上褥子,这就算他们临时的去处了。
盼儿问他:“爹,我们现在做什么?”
鳌宇回答:“睡觉。”
“爹——”盼儿叫了之后便低下了脑袋,也不敢看他:“爹,我饿。”
鳌宇一阵莫名的烦躁,他是想提刀砍人的,最好把自己砍了。“盼儿,爹保证,先睡觉,睡醒了,什么好吃的都会有。”
“真的吗?能吃上鸡吗?”盼儿抬起头问。
“能,你想吃的,都有。”鳌宇哄着盼儿入睡,这自己却先合上了眼。
忽地,鳌宇自觉这身子便飘了起来,见道人在前,便一路上追赶,不管是紧赶还是慢追,却怎么也跟不上道人的脚步,过了树林,爬岗下岭。眼见已经很近了,却被河水挡住了去路,这道人却也不走了,只是站在这河对面,招呼他过来。
鳌宇不是不敢,这河水湍急,河面上只有一只芦苇杆的桥面,怎么能扶着人的身量,心里不住犯嘀咕:“这能过去吗”眼见道人要走。鳌宇也是豁出去了。这还没上去,脚下就绊了一跤,差点就栽进河里。
瞧着道人的身影渐渐没入尘雾,这河水却变成了万丈深渊,鳌宇只得硬着头皮上了。他闭着眼睛,上便是上了,这芦苇自然有芦苇的韧性,这一晃一荡的,好让人心惊肉跳。向前挪了两步,再踏三步,这已经到了芦苇杆的尽头,可是离对岸还差了一半。
鳌宇试探着向前挪了一步,心诚自有玄祖的护佑,如果不是,这死便是作死,不能怨天尤人。鳌宇踏着金光来到了对岸。一路上前,眼见这雾气散了,梢头明月当空,道人坐定,待鳌宇上前,道人抛出拂尘化作一把戒尺,立于鳌宇面前。
道人:“既然领你进门,传这《大洞经》傍身,剩下的便是你的修为造化,作为你的接引,传你禹王的山河尺,以正修身,以神修法。”接着,道人便挥一挥拂尘,化出三道神符,将鳌宇推了出去。
这人会入梦,自然会梦醒。
盼儿看的清醒,这老爹一会摇头,一会举指,这东西,他搞不清楚。就看见这胸口上多了一把戒尺而已。便推搡着老爹醒来瞧一眼。
鳌宇嚎叫了一声:“玄祖!”便惊醒过来,这山河尺就好好的放在面前,漆黑如铁,肘寸之长。回想梦境,既然玄祖已经传了三道法咒,这试试总归是好的,抹不要在紧要关头不管用才好。
鳌宇抬手,定心结气。二指化形,协阴阳。嘴里自是叨念着:“玄灵节荣永保长生,太玄三一守其真形,敕勒——现。”
盼儿只见这一把戒尺变成了两把。一下就不开心起来,思索着:“夫子为了教他用功读书,这戒尺换了一把又一把,没有了,这手心才不会被打肿。莫不是爹爹又要耍赖,才备了戒尺让他闭嘴。”
鳌宇拿着两把戒尺,左看右瞧,盼儿可不如他这般开心,这肚子又咕咕地叫了起来,便询问道:“爹,你说,我睡醒了就有鸡吃,你是不是骗我。”
鳌宇笑着回答:“爹爹记得,只是这鸡还在窝里,等我一个时辰,这马上就有。”说着便穿了鞋子,交代盼儿不要乱跑,如果不听话,这鸡也会自己飞走。
鳌宇边走边琢磨:“这以正修身,以神修法的教诲自然不能放置于脑后。耍点泼皮无赖的伎俩还是可以接受。这俗话也说,若要狗看家护院,自然也得让它吃饱喝足。”
这抬脚没多时,便到了贾二婆子门口,连扣三下门环。听见有人开了这门闩,便用力推开了大门,见这开门的是家里的闺女,小莲,便吼道:“把你那不中用,不守信的老妈子交出来。”
小莲见继堂如此口气,便知这吃了人家的还得吐出来。便客气地说:“我进屋看看母亲睡醒了没有,这些天只忙了你的婚事。”说着,瞧了鳌宇的脸色,便进了内屋。
不多时小莲便出门回报:“母亲太累,恐怕不能接待。”
鳌宇斜目瞪眼,大声嚷嚷:“这泼皮无赖,好意思说累,做了的好事,给了门亲事,就是多了个拖油瓶,拿了三两银,两件金器。除了王月儿身上的嫁衣,全都被你昧了良心,私藏了去……”
小莲见继堂撒泼,又尴尬地进了内屋。不多时,贾二婆子便提鞋出了门:“嚷嚷什么?你也不打听一下,我贾二奶奶,说媒作保经历了多少事,怎么到你这,就不落好了。”说着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落不落好,这大夫的名字不作数,只有药到病除才算是积功德。如若不还,我一定报官。”眼见这继堂越说越大声,越说越有理,也引得街坊四邻来围观。
贾二婆子见门槛外的都挤到了门槛内了,自觉不能再纠缠下去,便大声呵斥道:“这是我们自家的事,你们掺和个什么劲。”说着便上前,招手哄人,关了大门。
回头便甩着脸子,对继堂摆出一个指头:“一两。”
鳌宇蔑视一瞧:“二两。”
婆子拍了一下继堂:“你这穷酸的毛子,如果不是我里外撮合,你以为你那抠门的老爹舍得给你娶门媳妇。有人看上你,就不错了。”
“是,没有的,就是没有,这有了,自然也不能将就。”鳌宇说着伸手要钱。
婆子没好气地拍下继堂的手:“你这么说可就没理了,这媳妇跑了,跟我有关系吗?何况,你这还落下个半大小子,算是已经得了便宜,怎么还怪起老娘来了。”
“这便宜了谁,心里明白,就因为得了个半大小子,我才要你二两。”说着,继堂便伸手去拽婆子。
婆子摆手:“得……得得……得。”伸手从内里拿出钱袋掏出银子给了继堂。临了还得说一句:“老娘不稀罕你这点臭钱,这事清了。”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 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