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李氏这回听得真真的,睁大眼睛,惊疑不定的问道:“真,真的吗?”
“是真的,阿耶告诉了我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大牛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阿耶说明年会有旱灾,饥荒,要家里早作打算,多贮吃食。”
“你阿耶还说了什么没有?”李氏忽然抓住大牛的肩膀,激动到手指发抖,急切的询问。
“没有了,阿耶说完我就醒了。”肩膀被抓得生疼,阿牛赶紧道。
李氏听到大牛的回答,缓缓地松开抓着他的手,不语,情绪却显得很低落。
大牛歪着头,有些不明白,难道还一定必须应该要说点什么吗?少顷,才反应过来,相对于这个重大消息,母亲更想听到父亲对她关心的话语。
大牛赶忙想要补救:“娘,都怪我,醒那么早做什么,阿耶肯定还有许多话没来得及说。”
李氏听得出来,这是儿子在安慰自己才这样说的,不让带话,有什么事情不能直接给自己托梦,而不是非得托梦给了儿子?不过李氏打心眼里又希望儿子说的是真的,夫君只是没来得及说,而不是没有话要对自己说。
明明是自己扯谎,却弄得母亲悲伤不已,大牛心里很是不落忍安慰道:“娘,别难过,也许今晚阿耶还会托梦也说不定的,儿这回一定不会早早就醒了。”
“嗯嗯”顿时李氏抬起头,一脸希冀的望着大牛,抿着嘴唇微微的点了两下头。
这时杨桃也看见了,过来扒着李氏的肩膀,踮起脚来,伸手到李氏的脸上擦拭,嘴里念着:“娘不哭,娘不哭。”
被女儿这么一弄,李氏倒是闹了个红脸,横了大牛一眼,忙乱的挡着杨桃的小手:“娘没哭,娘好着呢。”
大牛委屈啊,咋的,你不好意思还怪我了?哦,这事是怪我,不是,现在是怪这个的时候吗,明年有旱灾啊?
“娘!”
“嗯?”
“明年旱灾啊,到时候米肯定得涨价,我们要尽快多买一些,哪怕最差的米也好啊。”
“慌什么,这些年不是兵灾,就是水灾、旱灾的,不打紧,只要不是又打战就好,一会我去盘算一下能换多少米,可不能全换了,得留出些来应急。”对于李氏来说战乱可远比水旱灾严重多了,关中这里旱灾更是常有的事,已经习惯了。
“还是娘考虑的周到,是儿鲁莽了。”
“到底是操持家务的,考虑的全面,要不说她是娘,我是儿呢”,大牛在心里自我调侃了下。
“那家里的地是不是可以也种点什么,不求收成多好,但能收多少是多少吧。”
李氏抠着指头数了数,这才忧心的说道:“夏至刚过,这个时候还来得及种麦,一会顺道把麦种也换回来,哎,就种两亩好了。”
“娘,别种麦子了,还得耕地,咱们家也没有牛,不如种点瓜和菜吧。”大牛也清楚家中无壮劳力,耕田的话,怕时间上来不及了。
“不碍事,村里有牛,瓜另外种两亩。”
大牛抚额,还巴巴的想给母亲减负担,一开口反倒负担更重了,于是不说了,不过他不知道自己说的瓜跟李氏说的瓜是不是同一个,至于他自己,等东西做出来再跟母亲说就是。
“好了,娘去盘点一下,你带着妹妹在院子里玩。”李氏放开杨桃,急匆匆到的往里屋去了。
“哥,我们还玩躲猫猫好不好?”杨桃仰着小脸冲大牛央求道。
“不玩躲猫猫了,哥哥给你做个好玩的玩具,包你喜欢的。”
“好啊好啊,那哥哥快做。”杨桃一听说有好玩的,就乐得直拍手,催促道。
大牛微微一笑,还安排不了你了,得意道:“走,跟哥哥来。”
大牛打算做的小玩意是不倒翁和平衡鹰,两个玩意想要做出来可不容易,得去寻个趁手的工具,不过在这之前先得把妹妹哄好了。
大牛家又不是工户,要找工具只能是在厨房找了,四下里一寻摸,菜刀不能用,用了估计得挨打,还好还找到了柴刀和不知道做什么小刀,小刀20公分左右,有些生绿锈了。
小刀虽然生锈了,却还挺锋利,随便拿了根树枝,不一会就让大牛撸出来只木蜻蜓,为了妹妹的安全,他还特地把边角都削成了弧形。
杨桃全程蹲在旁边看,双手托着腮帮子,也不打扰大牛。
既然组装好了,大牛就带着妹妹回到院子里:“妹妹看好,要飞起来了。”说着双掌夹着木蜻蜓一搓,木蜻蜓旋转着就往上一窜,直接飞了三四米高。
杨桃喜欢得手舞足蹈,追着木蜻蜓跑,还小跳着去抓:“这个太好玩了,哥,你快让它下来啊,该我玩了。”
大牛笑着解释道:“你得等它自己下来。”
杨桃终于捡到了,立刻就要搓一下,大牛上去阻止,教导妹妹怎么安全的玩木蜻蜓。
李氏这时候也出来了,腋下夹着一匹布,看见兄妹两玩得挺高兴,连嘱咐都没嘱咐一下就出去了。
打发了妹妹,大牛就开始忙活,本来想着先做不倒翁的,可是不倒翁说起来并不难做,原理也很简单,要放在现代的时候,大牛分分钟就能做出来。但现在是在唐朝,家里工具不齐全,因为只能用手里的小刀,要将木头里面掏空,那可就是水磨工夫了,而且用这个刀还真不好掏。
所以大牛决定先做平衡鹰,他也不打算做太大,有个巴掌大就可以了,大了太耗工夫,等以后有机会再做大的,这玩意儿取的是个奇巧,除了鹰嘴要找个地方支着外,其他地方可以悬空而动,活灵活现。
又在木柴堆里找了块合适的木头,拿到院子里,好看着杨桃,毕竟木蜻蜓也是有危险的。
大牛用柴刀先劈砍出大概的轮廓,一只展翅飞翔的老鹰,两个巨大的羽翼往前伸。用小刀修整外形,最费心思的是如何保证鹰两翼与鹰的胸膛三者重量的平衡,大牛是小心翼翼的一次次调整。这可不是泥塑,可以随便增减,哪里多了削掉一块,哪里少了补块泥就行的。木雕可是一个整体,只能减去无法增加,这里不小心多削掉一块的话,那就可能其他地方也要削掉一块,才能保持平衡,以致越削越小。
最后用小刀精心雕琢上面的羽毛和眼睛,这是精细活得慢慢弄,能不能卖上好的价钱可就看雕得细不细了。
村正昨天晚上的时候,一晚上都没睡好,辗转反侧,实在是为大牛操碎了心,也为自己家的子孙寒了心。
他的夫人柳氏实在是忍无可忍,气的一巴掌用力拍在村正背上,恨声道:“怎么的,衣裳里钻进老鼠了不是,转来转去的,还让人睡不睡了?”
“不是,哪有什么老鼠啊,夫人,”村正也知道自己不对,赶紧转过身来,解释道:“我就是不明白,兴安家大字不识一个,怎么就能生出这么聪敏的娃子来。”
“你说的是阿牛那小娃子,他怎么就聪敏了?”柳氏诧异道:“我看着憨憨傻傻的。”
“我以前也确实只是觉得他挺乖的,可自从兴安去了后,好像就不一样了。”村正停下,思索起来。
都说妇人都爱听八卦,听到这话,柳氏也不计较刚才村正扰她睡觉的事了,急不可耐的推了一下村正道,“你倒是快说呀,哪不一样了?”
“那娃子忽然就说想识字,还无师自通的学会了写他父亲杨兴安的名字,不仅会写还会念,你说怪不怪。”
“啊,真的没人教他吗?”
“那可不,咋村里就我们一家识字的,谁教他?而且他还能写其他字,就是不认识,我教了他几个字,刚刚教完他立马就会了。”
“简直就是天生的读书人啊,”说道这里,村正羡慕的叹气道:“哎,再看看咱们几个儿孙,没有一个读书的料,想想就来气。”
说自己儿孙不是,柳氏又气了,锤了一下龇牙道:“你还埋汰自家人了,那还不都是你的血脉?那娃再好那也是别人家的。”
“你轻点。”
“我这不是想着,阿牛这娃子和我是本家吗,若是能好好教导,以后他去考科举高中是轻而易举的事,若是做了大官,飞黄腾达了,咋们家也能沾沾光不是。”
“咦,这想法不错,那你还不赶快收他为徒,俗话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以后不就掰扯不开了吗?”
“可他还在服孝啊,李氏又是个寡妇,这时候万万去不得。”
柳氏眼珠子一转,不屑道:“啧,这有什么难的,他不是聪慧吗,你每天去他家院门口教他几个字就是了,先把师徒的名分定下来。”
村正眼睛一亮……
村正吃过朝食,歇息了一阵消消食,就去书房默了一篇《千字文》,为了表示对阿牛的重视,写得很慢,竟然是写出来自认为生平最好的字,满意得直捻下巴上的胡须。
过了午时,村正心旷神怡的带着写好的《千字文》就去了大牛家,不曾想,还没到院门口,就听到大牛家里笑声不断。
村正惊疑地过去院子门口一瞅,好家伙,昨天自己还夸阿牛有孝心,是个孝子,今天就看见这个“孝子”在那厅堂门口哈哈大笑,这情景直气的他脸色发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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