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障,你……你……气煞老夫也!”村正进到院内大喝一声,很想顺手炒个家伙照大牛的身上来几下,奈何手里只有一卷自己的得意之作,赶紧把攥着书卷的手松了松。
大牛虽然要雕刻平衡鹰,但工具不趁手,小刀相对于才4岁的他来说还是一个大物件,握不住也握不稳,费劲巴拉的使上一会就手酸了,所以时不时的要停一下休息,刚刚好可以看杨桃玩耍,附和一下,不至于冷落了妹妹。也是不巧得很,大牛看妹妹上蹿下跳追木蜻蜓的样子,逗得发笑,偏偏就落在村正的眼里了。
村正的嗓门挺大,把玩耍的杨桃人冷不妨的吓了一跳,夹在手掌里的木蜻蜓直接就掉在了地上,一屁蹲坐在了地上,小嘴一扁就哭上了。
大牛也被震得耳朵有些不适,但还是反应过来,放下手里的东西,跑到妹妹的身边去扶起杨桃,手忙脚乱的安慰道:“不哭,不哭,妹妹你看是堂伯,不是别人。”
大牛那个气啊,今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莫名其妙的就被人骂“孽障”了,哪招你惹你了?你个糟老头子直是坏的很啊。
“堂伯啊,你老人家这是干什么,被人气到也别冲我们撒气啊,看把我妹妹给吓得……”大牛挑眉,有些阴阳怪气的道。
杨桃听到大牛的安慰,哽咽的停了一下,瞄了一眼村正,看到村正狰狞的脸,又赶紧拽着大牛的麻衣,往大牛的身后躲去,好歹是哭得小声了些。
冲正也有些懵逼,差点就被气乐了,什么被人气到?还不是你这个兔崽子气的,伸出手指着大牛就要喝斥:“你……”
大牛哪里肯等他说完,顺着就接了过去,指着自己疑惑的道:“我?不会吧堂伯,你先消消气,要是阿牛哪里做错了,堂伯尽管说出来,我改就是,你不说我哪里知道错在哪里呢?”
大牛瞥了一眼冲正手里的纸卷,把妹妹护在身后,还不等冲正接口,又自顾自的说道:“难道是因为我想学习识字的事情让您生气了,也是,我年纪小,人又笨确实不该想识字。”
村正一直没有接上话,被大牛接二连三,口若悬河的话呛得一口气憋在嗓子眼里,好不容易等大牛说完了憋不住了大声喝道:“住口。”
大牛假装被吓到了,嘴角一塌,大眼睛里挤出了水光,一副要哭不哭的倔强样子,护着妹妹往后退了几步,直退到台阶下。
看着大牛兄妹俩这个被吓到的样子,冲正忽然就有些愧疚起来,两个孩子还这么小,再聪慧也是还是孩子,有些贪玩在所难免,而且又不是自己家的孩子,刚刚那话确实声音大了些,这气生的有些没有来由,枉称自己是读书人,与垂髫小儿计较个甚。
村正张了张口,愣是把之前想说的话压了回去,长出了一口气,像是要把胸中的闷气也吐出去一样,走过去在大牛身后台阶上坐下,这才用正常的声音说话。
村正摆摆手:“先不说这个,问你,你父新丧,兄妹二人于此做乐,成何体统?”
大牛护着妹妹转了个身委屈的解释道:“堂伯,是这样,我娘说家里快没米揭不开锅了,出门换米去了,妹妹哭个不停,于是做了两个玩具哄哄。”
村正一寻思,也是啊,小孩子离开了母亲可不得哭闹吗,阿牛也不大,难得能哄得妹妹开开心心的,竹蜻蜓这玩意儿他小时候也玩过。而且阿牛说得条理分明,应该不是故意贪玩,毕竟他一个四岁的孩子能有什么坏心思。
“原来是这样,是堂伯错怪你了。”村正在大牛头上轻轻拍了两下。
大牛不太习惯被别人拍头,都说头可断,血可流,发型不可乱,下意识的伸手要去理一理头发,手指刚碰到额角又忽然省起现在有个屁的发型啊,悻悻的又放下了手。
村正又继续伸手要去拍杨桃的头,:“桃子,都是堂伯的不是,说话太大声把你吓着了。”
可惜杨桃躲在大牛身后,死活不愿意拿正脸对着村正,只是悄悄的探头看了一眼又缩了回去。
这样一来村正的手便没够着,停到半空,气氛一度非常尴尬。
好在大牛机智地打破了尴尬,指着冲着另外一只手攥着的书卷,问道:“堂伯,这是什么?”
“哦哦,这是我抄写的《千字文》,你在服丧不能出门,我便将这《千字文》带来与你。”说着便将书卷展开一部分,让大牛观看。
村正也是用了心,这纸卷虽然没有看到书轴,但却是裱过了的,显得很厚,不过纸张黄中带青,给大牛一种劣质的感觉。从上到下,从右往左,当先用隶书写着三个大字‘千字文’,大牛也不太懂好坏,只是觉得笔墨浓重,字迹工整。
刚展开了只不到20公分,大牛还没有仔细看呢村正就又重新卷了起来。
“差点忘了,昨天的课业你可有温习?”村正正色的对大牛问道。
就这么几个字这还用得着温习吗?大牛对此嗤之以鼻,但还是老实的回答道:“已经记住了。”
说完去找了根树枝回来,边念边写,一无差错。
好笑的是杨桃,拽着大牛的衣裳,亦步亦趋地跟着,好像这样村正就看不到她似的。
“不错,嗯,不错。”从政欣慰的看着大牛写字,忘记了尴尬,恢复了平常的神态,坐在那里习惯性的捻起了山羊胡。
末了,将手中的书卷递给了大牛。
“昨天习了十个字,今天教你三十二个字,明天开始每日早食前跟我习字半个时辰。”
大牛先是将两只手掌在衣裳上反复擦了擦,然后才双手伸出恭恭敬敬的接过书卷。
到底是大牛在唐朝第1本书,尽管在他看来材质比较粗劣,但他还是爱不释手,毕竟这时候的纸张还是很贵的。
村正看到大牛的做派情不自禁的微微颌首,等到大牛小心翼翼的将书卷展开。便开始抑扬顿挫的念道:“千字文,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大牛听着老别扭了,昨天字少没怎么觉得,今天字多了,差些没有将字和音一一对号入座,字他是认识的,连意思都知道,可是这读音感觉就像一个客家方言口音很重的老师在教。
这下可就把大牛给难住了,大脑里面想的读音跟实际的读音相差挺大的,很拗口,一时之间竟扭转不过来,跟着念也念错了好些个字。
大牛苦不堪言,怎么说也有专科学历,现在搞得跟半文盲一样,他怀疑如果没学普通话的话可能更容易接受一些。
不然的话,看杨桃就知道了,在一旁偶尔跟着念,虽然念不全,但口音有些比大牛标准。
说真的,大牛现在其实特别后悔说要识字,他没什么远大的理想,又不打算走仕途,只希望以后经商赚够钱或者做个小地主逍遥快活,比前世强个几倍就行了。
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自己作的死,自己就得受着。
“系统,能不能录音啊?”大牛汗颜,被折磨得悄悄的求助系统。
“可以,已收录。”
“呼,你真是太好了,够机灵,你以后把上课的内容都录下来,我好复习。”
系统无语,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宿主你这样真的好么?
好在大牛还是有底子的,勉强将口音扭转过来,尽管还是觉得很有违和感,但也坚持了下来,剩下的只是多多练习,以后形成惯性记忆就好了。
村正检查了下大牛的读写,没什么大问题,满意的点点头,就要离去前提醒道:“阿牛,明日不要赖床早点起来,今天好好温习课业,明日检查。”
大牛忙低头擦汗,恭恭敬敬的回答道:“堂伯辛苦了,我会好好温习的。”
村正听完,长身而起,脚步轻松的扬长而去。
村正一走,杨桃又去快乐的玩木蜻蜓,大牛便继续雕刻,一边反复念今天学的字。
乖巧的杨桃也不怎么打扰大牛,自己一会玩木蜻蜓,一会玩累了就蹲在旁边看大牛的雕刻,加上大牛也常常休息抢木蜻蜓玩,倒不无聊。
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时候了,李氏有些鬼鬼祟祟的回来了,一个肩头搭着一个布袋子,一进到院子里就急急忙忙的赶紧将两个袋子丢了下来,接着快速的转身回头,左右张望。
这还不够,似乎不放心,李氏都顾不上杨桃大声的叫“娘”,返身又出了院门,就好像回来的路上落下了什么贵重东西要回去找一样。
大牛看到这个情形,很是疑惑,跟着跑过去,才发现李氏只是出来院门五六米,仔细的打量着路口,问道:“娘,怎么了?”
李氏这才回头发现两个孩子跟了出来,吓了一跳,惊慌失措的将大牛和杨桃拽回院子,急喘气道:“你们怎么出来了,快回去,快。”
三人快速的回到院子里,李氏又将两个袋子带上了,直接带着孩子去了里屋。
“娘,到底怎么了?”大牛帮老娘托着袋子,疑惑不解,等李氏定神了就开始再三追问。
李氏架不住儿子一直问,也知道大牛和以前不一样,现在已经有些主见了,索性就说了:“刚才回来的时候,后面一直跟着个人,远远的看着好像是你阿耶的仇家,害怕了一路,还好应该是看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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