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赞道：“那你记性不错，嗯，悟性也好，既然小郎君没有名师……”
大牛最怕这样的，书里常常说古代人都喜欢收徒，可他那不是占了几十年灵魂的便宜么，怕掉了老底，打断道：“我能不能看看你的针？”
老者道：“当然可以，小柯，拿给他看看。”
旁边的少年有些不情愿，可师傅的话得听，重新取出针袋打开托再手里，递过来，声音低沉：“小心些。”
这还是少年自从到来后的第一句话，要是再不开口，大牛就要以为是哑巴了。
大牛仔细的打量，一共三十二根针，短的有三寸，长的有半尺多，都银光闪闪：“这么多呀，这是银的吧？”
小柯一副鄙视大牛没见过市面的样子，老者就好多了，哈哈一笑：“确实是银针，这还是十几年前一个富商送的，一般工匠可打制不了。”
接着又叹息道：“原本这一套针各有十枚合九十枚，因为战乱，遗失了大半。”
大牛咋舌，暗道这得老贵了吧。
大牛看过后，满足了好奇心，他就不想再和老者聊了，得继续照顾母亲，就向老者行礼道谢：“今日谢过……医生了……”
老者看大牛道谢也磕磕碰碰的，失笑道：“某姓崔。”
大牛倒没有不好意思，重新行礼：“今日多谢崔神医救治我娘，奈何家中贫困无以为报，小子新作了一个小玩意，崔神医若是不嫌弃，一会便收下。”
崔老讶然，都说了不要叫神医，却是不听，也不知道这孩子是从哪里学来的，一副大人模样，遂问道：“亲手做的？”
大牛：“是的。”
只要大牛不是说要送金银财宝的重礼，崔老倒无不可，何况是亲手做的，心意足够到了。
崔老点点头道：“行，这个好。”
说完就眼睁睁的看着大牛，等待他拿出谢礼。
“哦，刚才出来的急，没带在身上，刚好一会要将我娘迎回家去照顾，正好去取。”大牛赫然道。
崔老倒是没想到还会这样，不禁乐了，觉得这孩子怪有意思的，不过小柯就不这么想了，本来就不苟言笑，现在几乎是板起脸来了。
大牛找到村正，言说要带母亲回家，得请两个妇人帮忙搀扶一下。
哪里需要请，村正家中妇人好几个，人手足够，当下就唤来两个儿媳。
柳氏还不忘去里屋用袋子装了两升绿豆，估摸着够李氏三天的用量了，给大牛带上。
其实李氏清醒了很多，哪怕没人搀扶，也能勉力行走，有人搀着走就更稳当了，众人簇拥这李氏很快就回到了大牛家中。
大牛家还在服丧，自然是不好久留的，再者留下来也没人招待他们不是，于是把李氏放到床榻上躺好就纷纷离去了。
大牛在把大家送到院门口，并一一行礼谢过，这可不是敷衍作秀，而是真心实意的感谢。
崔老也带着徒弟过来了，看过了大牛家，暗暗点头，难怪大牛说家中贫困，不由对大牛的观感再上升一层。
其他人离去，反倒他们师徒两留在最后，等到大牛礼谢完回到院中，崔老才对大牛问道：“你说的小玩意在哪，快拿出来看看？”
大牛记得之前平衡鹰被自己丢在了地上，于是过去捡起来，在身上擦了擦：“就是这个，这两天做的，差一点点就做完了，稍等。”
见大牛随便在地上“捡”了个木头，小柯翻了个白眼：就这也好意思送出手，实在是没见过如此无耻之人。
崔老还好，只是嘴角抽抽了下，倒不是瞧不起这样礼物，而是再次没想到，这礼物不仅仅是大牛自己做的，似乎还得现做。
大牛可不管他们怎么想，盘腿坐下，捡起小刀，又雕刻起来。
崔老也饶有兴趣的坐下来，看大牛雕刻，他发现，大牛的手艺和年龄严重不相称，这只木鹰做得很小巧精致，而且大牛的手很稳几乎没有要重刻的地方。
最重要的是专注，这是一个很难得的品质，崔老犹记得自己年轻还是学徒的时候练习扎针，在冬瓜上反复练习，常常一练就是半天，也像大牛现在雕刻一样全神贯注。
本来就只剩下一点点收尾的地方没刻完，现在一盏茶的功夫就完成了。
大牛吹掉平衡鹰上的木屑，双手递给崔老：“现在做好了，崔神医看看合意不。”
崔老接过来，托在掌心仔细看，比看大牛雕刻的时候更觉精美：“很好，小巧玲珑，栩栩如生，我很满意。”
“嘿嘿，若只是如此，小子也不敢厚颜送给神医，此物还有一妙处，恕我卖个关子，还得崔神医自己发现才有乐趣。”大牛神秘道。
崔老将信将疑：“还有这事？”
把木鹰翻来覆去的，是上下左右，前前后后的仔细端详了遍:“嗯……咦……没看出有什么奇怪之处啊，有点意思。”
这切是正好骚到了崔老的痒处，都说老小孩老小孩，人到了老了的时候，性格就会象小孩一样，总是喜欢别人哄着来，现在大牛和崔老不正是像在玩解谜游戏一样，大牛出了谜面，崔老要找到谜底。
“不着急，崔神医可回去慢慢琢磨，此一妙处当的有趣就是。”大牛笑道。
崔老知道这是大牛要送客了就说：“那行，我就先回去了，改天待我知晓了这奥妙再来，那菉豆粥别忘了要放凉些再吃。”
“崔神医路上慢些行。”大牛送到门口。
“嗯。”
崔老带着弟子渐去渐远，从始至终都没有提起过任何关于收取诊费的话题，而大牛也没有问过一句诊费多少。
“终于走了，亏大发了，又得重新刻一只。”等崔老走远，大牛笑着叹气道。
去灶下打了一小盆水，拿着布巾丢到水里，端去到里屋，看着榻上累睡着依偎在睡着的母亲身边的妹妹，大牛摇摇头：“靠这么近，不热的么。”
放下东西，先将妹妹往外面移了些，又给母亲敷上了冷布巾，大牛把柳氏给的绿豆拿上，回到灶下。
他今天还有重要的任务要做：做晚饭。
今天因为母亲的事情，忙了半天，现在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往常这个时候基本上饭都吃完了。
好在这是夏天，白天的时间长，天黑下来得到八点多，还有足够的时间。
大牛学着李氏的样子，拿起两块石头，互相敲击。
本以为不是什么难事，可是打了许久，火星倒是有，可就是点不着火，明明看母亲几下子就把烧起来了。
这就很尴尬了，大牛停了下来挠头，觉得一定是自己哪里没有做对，仔细的分析。
无非就是三样东西，火石，干草，树枝，
这一刻，大牛很有成就感，真想用手机拍个照发朋友圈的说，可惜只能想想。
烧火这事已经算有经验了，放好树枝，看火舌向上窜，猛舔着釜底，大牛赶紧倒了两勺水下去，准备刷锅。
又是一件难事，他太矮了，只好去将小桌子拖过来垫脚，这才顺利的刷上了，刷好了也只能用勺子从釜里往外舀水，因为这个釜挺大的而且被固定在了灶上，没有办法像现代一样端着锅子直接把里面的水倒掉。
这就很难受，一通忙活下来，终于洗好了锅，再倒上几瓢干净的水，灶膛里的火却灭了，好在还有炭火，添上柴草，吹几下就又着了。
大牛再添上柴，又得去洗绿豆，这时候叫菉豆，起初他还以为是口音问题，后来见到这个时代的绿豆才明白不是，因为绿豆是一种果子。
接下来倒是一切顺利，只是忙碌得很，又要注意锅里，时不时的要搅动，又要注意添柴火，防止火灭了，还得跑回里屋给母亲更换额头的布巾，测体温。
最后煮好了粥，只是这个粥吧太稠了些，显得有点少，或者是大牛烧的火大了，又可能是水没放对。
为了凉得快些，大牛将粥舀出来，盛到陶罐和碗里，将锅刷了，打算烧些热水，好让母亲今天可以洗浴一下。
可惜水却不太够，母亲昨日挑的水都用掉了，也只才半锅，水缸倒是还有一点，大牛又够不到。
“唉，”大牛叹气，闷闷不乐的是给灶膛里添够柴：“还得去求人。”
父亲在时，村民帮助他们家，靠的是父亲的面子，现在靠的是母亲的面子，不过大牛觉得完全可以靠自己这张脸。
大牛用手在脸上胡乱的抹了几下，往上推了推嘴角，萌萌笑盈盈的念道：“堂伯，在家呢，侄想请堂伯帮个忙……”
”不对，笑得太假了，也不是，我不该笑的，这不符合人设，我现在是四岁娃。“
“我得表现得像小孩一样，这时候应该六神无主，委屈，害怕，表情要楚楚可怜。”
大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眉毛和嘴角都开始往下耷拉，瞪大的眼睛变得水汪汪的。
萌萌哒的声音带上了轻微的哭腔：“堂伯，在家呢，侄想请堂伯帮个忙。”
大牛自己感觉了下，好像差不多了，便重新添了些木柴，盖好锅盖，出了厨房。
看天色，已黄昏天却还透着亮，得抓紧了。
大牛急忙小跑着往隔壁赶，因为离得近，这户人家彵门清，户主姓刘，叫坚白，比父亲的年纪大，有一个儿子，小名叫石头，比大牛大五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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