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子木眼睛里突然一亮,便有一道光冲向了他的脑门。
光源是从右边射出来的,他本能的转头,往光源看去。
他站着的地方,右边是杨氏祠堂,正对着大门,祠堂里面,供奉着杨氏历代祖宗牌位。
祠堂一般时间大门都是关着的,就连白天也是,除了祭祀,或者其他有什么大事,不然祠堂的门是很少打开。
可是,就在杨子木往祠堂这边看时,从门缝里,他突然发现,隐隐看见祠堂里,竟然跪着一个人影。
那个人影,背脊显得贫瘠,身上穿着单薄的中山装。
单看背影,不知道是谁,在杨子木脑海中的印象中,这个背影,貌似好熟悉。
会是谁呢,他一时又想不起来了。
更让杨子木奇怪的事,祠堂的大门明明是上了铜锁的啊,还是那种古老的穿芯横锁,这种锁,除非是把他砸烂了,否则是绝对打不开的。
他是怎么进去的呢?
杨子木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低头苦思,一时之间,都忘记了要去追胖墩,找他算账的事了。
都说初生犊牛不惧虎。
杨子木本身也是一个好奇心很强,从小就听着他爷爷讲故事的孩子,便踱着小脚步,轻轻地走上前去,想从门缝处往里面看个究竟。
是谁在里面呢?
从门缝里看,只见那道人影,双膝弯折,伏案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然后缓缓抬头,又似乎看着杨氏祖宗的牌位很久。
猛然……!
人影好像是发现了杨子木在看他,他好缓缓转过头来,回头冲着他笑。
转过来的那一刹那间,杨子木被吓了一跳。
从锁着大门的祠堂里,突然碰出个人来,谁一见都要害怕的啊!
但是从昏暗的光线里看清楚后,杨子木就不怕了,反而有谁迫不及待的走进去。
花白的头发,修长的胡子,稀疏的眉毛,脸面有些白斑,那……那张脸,杨子木太熟悉不过了
因为,祠堂里面,弯膝跪着,给历代祖宗磕头的那个人影竟然会是杨子木的爷爷。
杨金水。
杨氏现存辈分最高的人,年龄也最老,也是村里颇有名望的人。
爷爷慈祥的脸上,爬满皱纹,条条沟壑,显得苍老,但是,这种苍老,也叫什么慈祥,和蔼可亲。
爷爷发现了杨子木,正冲着他在笑呢。
那种慈爱,憨厚的笑。
那是他爷爷啊。
咦,祠堂大门不是上锁,爷爷是怎么进去的。
听老人们说,爷爷杨金水虽然是最年长的,辈分最高的,祠堂的钥匙,本该由他来掌管的,但是一年前,爷爷中风,右腿一半的神经瘫痪,行动不便,走路仗着拐杖,才把掌管祠堂钥匙的,任务,交到了杨子木的大伯,杨提竹手中。
门上的铁环挂着一把古朴的铜芯横锁,那爷爷是怎么进去的。
“爷爷!”
杨子木嗲音低声喊了一下。
可不能被胖墩发现,这丫的,狗嘴里吐不出牙来,满口就知道胡说八道,竟然诅咒爷爷死,爷爷不是在这嘛!
咦,爷爷不回答,杨子木喊的声音虽然很小,但是大门到供着祖宗牌位也就几米,爷爷的耳力极好,没理由听不见他叫他的。
而且,爷爷明明也是看见了他的大孙子的。
杨子木赶紧上前,就要去敲大门,但是,就他的手刚要触碰到门上铁环时,在这一瞬间,突然,爷爷爬满皱纹,斑白苍老的脸上,深陷的眼睛和扁塌的鼻子,尽然慢慢的流出血。
鲜红鲜红的血一滴一滴的往下掉,然后,他跪着的身体,缓缓升起,变成了一团蓝色火焰。
火焰慢慢腾起,然后,身子瞬间就消失在了祠堂里了。
“啊!”
爷爷这个面孔,杨子木怎么也没有见过的。
他顿时被爷爷的面孔吓了一大跳,惊到了神,猛然身子赶忙往后退,一屁股坐在门前的水泥板上。
“鬼啊!”
虽然那张七窍流血的脸,貌似杨子木他爷爷的,但……,也太恐怖了吧
这一阵吓得,差点胆汁都出来了,连魂儿都差点掉了。
虽然那个人影,杨子木确信没有看完,他是爷爷杨金水没有错,但也太恐怖了吧,那张慈眉善目的脸,怎么突然变成鲜血淋漓的面孔,杨子木只有在自家的黑白电视上看过。
电视剧的人说,那个叫七窍流血,是死状很惨的面孔。
死的冤枉。
眼花了?
绝对是。
爷爷怎么可能七窍流血,还能化成一道蓝色火,这……,是电视机里的鬼怪电视剧吗?
他起床的时候,还到爷爷的房间里偷了一颗糖呢。
刚才在田里放牛的时候,糖他只吃了半颗,现在都还剩下半颗,放在杨子木的裤兜里呢,打算留着下午放学回来放牛时吃的。
杨子木想:绝对是眼花了。
他揉了揉眼睛的。
大白天的,什么噩梦。
那边,石阶小道上胖墩还在乐的开心,还不忘了朝杨子木做鬼脸,“看什么看,难道是你爷爷在里面,七窍流血,没气了吗?”
这丫的,看老子不撕烂他丫的嘴。
“你爷爷才在里面呢!”
杨子木定神,再确定一下吧。
青天白日的,怕什么啊。
又朝着祠堂的门缝里看,里面昏暗一片,什么都看不到,哪有什么七窍流血的爷爷啊。
杨子木拍了拍胸脯,确信刚才是他自己眼花了。
“木头,怂了吗,跟你爷爷一样,老到走不动了吗?”
胖墩看杨子木追着又停了下来,刚才还在杨家祠堂门口跌了一个狗吃屎,便笑道。
杨子木大喊:“王胖墩,你丫的别跑,看老子不打的丫满地找牙。”
胖墩叉腰,“木头,你吹什么牛,我妈说了,你爸就一烂赌鬼,他妈是个矮婆子,你丫的是他们种,也就是一个窝囊废,老子就去站在这里不动,你丫的也伤不到老子半根汗毛。”
胖墩小小年龄,什么都不学说,果然是没有爷爷教养的孩子,这嘴……,都已经臭到粪坑里去了。
丫的,比陈年老屎还要臭。
是吃饭肠子里去吧,咒了他爷爷不说,连他父母都骂了个精光。
王胖墩,你丫的没爷爷疼的小土坡,不就给你取了一个外号,要这么损。
等着,老子一定打到你头破血流。
杨子木顿时火冒三丈,捡起祠堂边地上一个水泥块,就扔了过去。
他个子小,力气不大,水泥块才扔到一半,就掉了下来。
“王胖墩,你给老子等着,老子一定要扒了你的皮。”
“木头,你没吃饭吗?老子站着让你扔,你丫的都扔不到,撞墙好了。”
杨子木怒吼道:“你丫的别动。”撒腿就朝着胖墩奔了过去。
这时,杨子木的堂姐,大伯的女儿,杨紫玲在对面的泥巴小路上喊,“子木,快点回来。”模样挺着急的。
杨子木看是堂姐,答道:“等我抓到胖墩丫的,他敢诅咒我们爷爷,我非抽死他不可。”
却听堂姐杨紫玲突然哇哇的哭了起来,说道,“子木,爷爷……,爷爷……,他快不行了。”
爷爷快不行了。
什么,爷爷快不行了?
说清楚点,什么叫快不行了。
杨子木经常跟大人们看电视剧,电视剧里只有快死了的人,才说不行了。
大姐杨紫玲这是?
杨子木猛然转头,忙看向祠堂。
祠堂里依然一片漆黑,只有正上方的透明琉璃瓦透出一丝光芒,没有七窍流血的爷爷。
但是,就在他看的那一瞬间。
“啪!”
杨氏祠堂里传了出来,祖宗的牌位,竟然莫名的掉了下来,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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