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章 苍山大动

只见那块杨子木爷爷留给他在茅草屋前足足放了快有十年之久,平时没事用来垫着做桌子写字,有时偶偶还拿它来当作板凳坐的,那块看起来起眼,实际水都瞧不上眼,送给别人都嫌弃它占地方的黑黝黝大木头,这时,不知道什么缘故,竟然无端从地上凭空缓缓地飘荡了起来。

杨子木顿时看傻了眼。

这怎么回事,难道说,大木头凭空飞了起来,是因为他用竹叶片吹的那段单调的曲子。

这曲子,十年前,杨子木爷爷教会他的,在整个高枧村里,也只有他和他的爷爷会吹,不是神木堂演出的曲调,爷爷走后,只有杨子木会,十年了,他从来没有吹起过,今夜,被爷爷坟头上的人影叫了一声,便吹了出来。

这简短的音符曲调,叫什么曲名,从哪里来的,其中是否暗藏了什么变幻的玄机,杨子木学吹奏时也就五六岁开始的,他年纪还很小,爷爷教他,他就学,故而,杨子木自然不清楚,这曲调中的道道是什么样子的,以及眼前奇异莫测的情形,他从来也没有想过。

而此刻,也不容许杨子木细想,只见那村里壮汉才能抱起来的粗大的木头,正缓缓悬浮半空中,原本通体黝黑如夜色的外形,在几束透过树影稀薄的月光下,陡然散发着一道道青绿色的光芒。

光芒短促,如山林刺猬展开的刺,却生生不息,源远流长,瞬间流转,几乎就要把整个满头上,都照亮了许多,青绿色的光芒,又仿佛跟这一片荒山茂林连在了一起,杨子木房前周围,对面的斜坡,远处的高山,甚至是出云深处的险峰,深底宁静地暗泉,似乎在这一刻,都活动了起来。

地脉似乎受到某种力量的牵引,或者说是引导,灌木树木,竹林藤蔓,竟然如一个个鲜活的生命,缠绕在了一起。

遥望互应,缠绵悱恻,这一幕,直把杨子木看地目瞪口呆,完全不可置信的呆住了。

此刻山风,轻轻拂过树梢,暖暖缓和,就如古代大家闺秀手中的那一缕丝绢,纤巧玲珑,拂过脸颊,或者说,不是风,而是气流,慢慢缓缓涌动的气流,十里暗潮,一股接着一股,在山间波动。

猛然,只感觉是一阵风似的在转动,周围的气流瞬间暴走增大,绕着杨子木周身旋转了起来,接着,只见悬空在半山的黝黑色大木头上光芒,如一片一片细如牛毛的针一般,刺入杨子木的眼睛里,仿佛是从他的眼里,窜入到他的身体里。

杨子木顿时感觉到像是有一股清泉,从头顶上灌入了下来,他被泼醒了一下,才缓过神来,嘴上的竹叶,划过舌尖,停了下来,轻轻飘落在了地上。

随着曲调突然的停止,周围的气流,似乎又突然停了下来。

风平静了,那种枝叶缠绵,万木拥抱的感觉,也瞬间消失不见。

这怎么回事,难道是错觉,杨子木慌忙抬头细看,只见大木头散发着青绿光芒,缓缓飘在半空中,而却就在还没等他在这奇怪的景象中反应过来时,突然,他全身一颤,整个身子猛地就往上一倾,一条筷子粗细的藤蔓,嗖地一声,从大木头山飞了出来,笔直的朝着杨子木身上缠绕去。

势头飞猛,只感觉飞来的速度,要比风还快,跟天上的闪电似的,疾驰而来,就在一眨眼的功夫,甩向了杨子木身上,而就在藤蔓还没到他身边,他就感觉到一股非常强大的牵引力,猛然硬生生的牵引,把他往空中一拉。

杨子木身子失去了着力点,整个身子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然后跟一片叶子似的,轻飘飘立马飞身出去,在山体上和大木头一样悬空,跟神话电视剧里的仙人一样,飞了起来,正朝着大木头悬着方向飞快飞了过去。

就在杨子木人认为他要撞到大木头的时候,突然,他只感觉到眼前一亮,一阵耀眼的白光从大木头爆了出来,接着,他耳边仿佛听到了“支吖”一声,像是开门的声音,紧接着,竟然真的从大木头的正面,缓缓地开了一道闪烁着白色光芒的门。

白色的光门,在原本青绿色的光芒下,显得格外的耀眼,杨子木赶忙闭起了眼睛。

他身子不稳,闭着眼睛,只感觉那道门的牵引力,远远要比起刚才那条藤蔓不知道要强大千万倍大,门口有无数的强大气流,跟装了发动机一样,在不停地迅速旋转,像是一个龙洞水潭,形成一个脸盆大小的漩涡。

漩涡急速旋转,形成强大吸力,杨子木还没有接触到光门门口,身子猛地一个成狗吃屎的踉跄,就被吸进了进去。

杨子木小时候趁着夏天放学天色不晚的那段时间,听老一辈们在村头里的那颗大樟树下讲过关于村里面许多山精鬼怪的故事,和神话传说,比如隔壁黄田村真君降孽龙,五里隘千手观音送子等许多这样的故事,甚至这些,在多年之前,多读了几年书的大伯,还比这些传奇故事,写成了戏本,在神木堂里演出。

有一次,杨子木去给田蕾拿药时,村里老大夫,九娘婆她师傅跟他讲过的关于村里子南头上的传说,在数百年前,南头山顶上,曾经发生过一场道魔争斗,战的昏天暗地,乾坤颠倒,整个村子,几乎都受到了波及,几乎要灭绝了,只是后来发生了什么事,那都是传说,谁也不知道。

传说,也可能是胡说,外带更多添油加醋的无稽水分,和老大夫尽管讲述的绘声绘色,就像是亲眼见到一眼,但传说就是传说,没有确实依据的事,当不得真的,更何况高枧村现在可住着上千人,哪里像是曾经几乎要被灭绝的模样。

更何况,杨子木和他妈田蕾两个人在南头山荒林中土坯房子里,一住就是十年,也从来见过山间里有什么魔灵精怪,山魈鬼魅出没,除了最近几年,村里的祖上传下来的猎枪上交,林子里的野猪兔子出动平凡,其他的,杨子木真没见过。

动物都怕火,即便是凶猛的野猪,一般见到火光,都是绕着走开,特别是这一两年,山林放了许多大卡子,伤了不少动物,都不敢出来,所以见到的更少。

但是,就今天现在这一幕的发生,着实把他吓了一大跳。

不,应该是被吓得要怀疑人生,这种完全不合课本里无神论的科学知识,超出自然现象的神迹存在,令他双腿软趴趴的不听使唤,清瘦无光的土黄脸,瞬间沉了下来,表情拉扯着扭曲。

杨子木心里渐渐开始相信老大夫的话了,传说,有时候,也许可以是真的!

别说杨子木从小在南头山荒林里生活动十多年,在山里摸黑长大,听习惯了奇怪的声音,练就了一点狗吃屎的胆量,换着村里的其他人,估计这会,即使没被吓晕死背过去,也得被吓的大小禁失常,都得拉裤裆里,臭到村里去了。

其实杨子木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心底里的恐惧,使得他的双腿咯吱的发抖,就像是得了风脚病似的,不听使唤的打着摆子,嘴上不由自主叫了一声!

“啊!”声音尖锐。

杨子木跟着在神木堂演出过很长一段时间,练了一副的尖锐的嗓子,在山林捡柴时,经常一口丫丫的声音,整个南头山,甚至连绕了几个大弯的大花园都能听的特别清楚。但这一声,却也没把里面睡着的田蕾吵醒,不知道是声音不够响亮,还是吃了九娘婆给的药,犯了瞌睡。

田蕾没有听到,不是因为田蕾吃药后睡的太死,而是因为杨子木这一声惊悚的叫声还没有来得及在黑夜的山间扩散开,只停留在他的喉管中,就连同他,从大木头正面的那个漩涡中的力道,被风卷残云般地吸了进去。

那吸力,大的太惊人了,别说杨子木了,就是高枧村上五百斤超出的壮牛,也就一阵风的事情,估计一个漩涡过来,毛都不剩,何况是杨子木这从小缺食,营养不足的清瘦小个子,跟林子里的矮竹竿似的。

杨子木就像一片竹叶一样,在漩涡口半秒都不曾停留,席卷了进去,自然,他的那一声尖锐的叫声,便没有人听到了。

紧接着,身子掉落,他整个人像是坐上了电一般速度过山车,被某种力量牵着着向前不住的飞掠,脚下呼呼的声音,感觉擦出了巨大的火花。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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