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荒外茶铺

“一江春水流,梦回几多秋。苗秧添绿蕙,又见梨花春红。花谢处,斑驳不谢晚来风。”

幽婉的歌声在田间回荡,俩女童正在梨树下玩耍,这曲子便是她二人所唱。二人相互嬉闹,脚下布满梨花,衬出一片雪白,

时值四月,日正当时,昭武以南的官道上,一男子正脚踩梨花遥望远处,他腰别佩剑,身着蓝衣,脚步极轻。见二女正你追我赶嬉闹,便上前问道:“小妹妹,此处可有歇息之处?”

那大女名叫阿莲,听到声音,她转过声睁大眼睛看着这个不知何时在自己身后,此时蹲在地上,样貌俊朗的男子,用稚嫩的童声说道:“大哥哥,听我爷爷说,往前十里,有一处茶铺。”

这男子轻笑一声,而后从怀中拿出两枚糖果,道:“多谢,这个记得给你朋友分一粒。”

女童低下头把玩着糖果,那糖果像块石头,浑身发黄,而后在口中舔舐一口,味道极甜,她刚想抬头道谢,却发现刚才的大哥哥就好似从未来过一般凭空消失。

茶铺坐落在荒野,靠在路西,这四周种满了绿芽低垂的柳树,本是平常的二层茶铺倒是被点缀的甚为典雅,这茶铺旁的马厩出三匹白色骏马正同槽而食。当真不失为路过之人的好去处。

这屋内陈设极为简单,却收拾的井井有条。四台八仙桌配十数条长凳,还有一处柜台,柜台下刻着“喜来茶楼”,除此之外便是楼梯上的客房。

此刻穿着黑衣,头挽黑布的小二正趴在老旧的八仙桌上熟睡,他嘴边流出长长的口水,脸露笑容,似是想到了香艳之事,一时不能自拔。

推开后门的刘掌柜见亲戚托来的小侄子此刻竟在偷懒,当下气不打一处来,他扭着沉重的身子,呼哧呼哧的走到小二跟前,见仍是不醒,他掂了掂手中刚炒完菜的木勺,而后轻轻敲到小二的后脑勺。

那小二吃痛,一激灵赶忙起身,后背斜靠在桌上,待得擦了擦眼,只见眼前这人满脸肥肉,眼小如鼠,塌鼻阔嘴的人不是掌柜的还能有谁?

“掌柜的,我……我真不是故意的。”那刘掌柜嘿嘿一笑,说道:“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可若有客人进来怎么办?这样吧,今天的工钱我就帮你扣了,以增加你的积极性。”说完后想到还在煮着的鸡汤,当下赶忙往后院走去,等到要关上门时,他看着满面愁容的小二说道:“小墩子,你给我老实点!”

小二也是有苦说不出,他揉了揉还疼的后脑,埋冤道:“这大太阳天,怎可能有人来?”

“怎不会有人来?”

只见门外进来一人,其身着的蓝衣上绣着淡色暗纹,一道蓝色抹额将头发束起,腰别佩剑,那剑鞘镌刻青龙,剑蕙处一根金丝盘绕,显是极为贵重。

小二咽了口唾沫,当下赶忙内心戒告自己:这小白脸跑江湖的,可不好惹,定要小心伺候。

他收了收神,赶忙上前迎去:“客官不知打尖还是住店?”

蓝衣男子仔细观察了下四周的情况后淡然一笑,找了处长凳便坐了下来,他单肘撑在桌上,手摸下颌,思量一番后对着小二回道:“打尖,给我来瓶上好的女儿红,再加一斤牛肉,一碟花生米。”

小二堆笑道:“是,客官。”

而后从柜台搬了瓶酒,再将碗筷放好后道:“客官,我们这女儿红,那可都自己酿的,封存了四年多,味道好着呢。”

蓝衣男子嗯了一声,而后挥了挥手,那小二赶忙走到后厨,对着刘掌柜道:“掌柜的,外面来了个客人,说要一斤牛肉,一碟花生米。“

此刻的刘掌柜正蹲在地上往炉内放木柴,闻听后也不回头,只道:“你去跟他说,牛肉没了,花生米还有。”

小二略为难的道:“掌柜的,那人带着剑,我怕他一个不高兴,把咋们铺子掀了,我看还是您去合适一点。”

那刘掌柜此时上半身脱了个精光,满身大汗。他转过胖头,不耐烦的道:“行,你帮忙添火,我去和他说道说道去。”

小二闻听长舒口气,当下答应。刘掌柜叹了一声,心想这个小侄子当真是胆小。

蓝衣男子正端着碗饮酒,见一满身大汗的刘掌柜推开后院大门不耐烦的说道:“客官,我是此处的掌柜兼厨子,牛肉没啦,你换个菜吧。”

“牛肉没了?还是都给别人吃去了?”男子冷哼一声,倒是说的刘掌柜一脸错愕,他当下赶忙上前说道:“客官好眼力,不知怎得看的出来的?”

“我见马厩内有几匹马,那些马浑身雪白,毫无杂色,非此地所有,你定是把牛肉给那群人分了。”蓝衣男子说完后抿了口酒,那刘掌柜嘿嘿一笑,回道:“却是如此,我上去说道说道,给你分点,喝酒怎能无肉?”

当下他踩着木梯而上,只听吱哑吱哑,那木板似是承受不住他的体重,发出哀鸣。等到上去,蓝衣男子见刘掌柜正对着上楼左转第一间房内的客人内苦苦相劝,而后便见掌柜的神情惊慌,往后退了一大步,说道:“几位客官,这是怎样?”

接着从里面出来三人,那三人奇装异服,着豹皮衣靴,腰挂弯刀。那弯刀约为四尺,极为精悍。

他们说着听不懂的话,将刘掌柜重重的推出门外。刘掌柜哎哟一声,没成想竟从楼梯滚了下来。

蓝衣男子赶忙上前搀扶,问道:“刘掌柜,那几人是何人?为何这般粗鲁?”

刘掌柜叹了口气回道:“客官有所不知啊,这几人早你一步而来,我听口音,倒像北方风起州之人。客官,我看你的牛肉,是吃不上咯。”

蓝衣男子眼珠一转,而后把嘴凑到刘掌柜旁边轻声说道:“若如此,你便将牛肉送我这,再不给他们送牛肉了。他们见没了牛肉,定会前来找麻烦,届时我出手将他们杀了。这群人既为异族,杀了也无妨,到时所得你我三七分,你三我七,如何?”

刘掌柜听闻后眼神惊异,当下长嘶一声,赶忙摆手回道:“不可,不可,若如此,我这小茶铺,还开不开了?”

蓝衣男子挑眉继续利诱:“你看外面那些马,随便一匹都能随便卖个三十多两,这够不够你在此处干十年的?”

这番利诱,这蓝衣男子自然别有用心。

他本因杀一品宰相而被八名气虚层高手追杀,又逢一神秘人相救。

对方开出的条件让他无法不接受,便答应帮对方办三件事。

而第一件,便是将这一行人杀光。

这群人,他已跟踪了数日,此番确认对方是异族后,心中的愧疚也少了几分。

这话说的刘掌柜极为心动,他心一横,抱拳道:“敢问这位兄弟大名?”

“小名何足挂齿,姓景,名磊,命中缺土,家父边给起了这么个名字。掌柜的见笑了。”刘掌柜惊叹的看着眼前这个蓝衣少年,而后疑惑道:“莫非你就是……”

这叫景磊的男子淡然一笑,回道:“没错,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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