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如玉带着画轴回到房中，看着手中的东西心里没有一点负担，坦白讲，如果这是个烫手山芋，是否将它交给苏闵或者苏哲更好呢？这样他们一家就能离开。
端朝在苏闵的治理下，国泰民安，百姓安居，现在看来，除了得到统治权的过程值得诟病，似乎也没有哪里仍然需要指摘，何况，成就霸业流血实属正常。
只要不伤害到自己的家人就好。
颜如玉一般把玩卷轴，一边这样想，历史发展已经说明了一切，没必要挣扎或者辩解。
想的多了，她几乎已经想好怎么把这东西交给苏闵然后换来她一家人的离开。只是这样做，老爹恐怕不会原谅自己。
随便吧。她推开窗户，天上月光皎洁，外面没有烛火处也是一片亮白。突然之间，有个人影朝这边飞过来。
她定睛一看，正准备飞出去和来人过招，那人已经飞到她身边，是徐聘。
他早已换下侍卫服装，一身黑衣装扮，潇洒利落落在她的窗边。
“你怎么回来？”颜如玉颇觉诧异。就算萧皇后是他的人，但是这样明目张胆频繁出宫，风险太大。
徐聘笑了笑，看着她在月光下柔和的面容，道，“来告诉你个消息。”
他干脆跳进屋子，绕了一圈，看到屋中陈设，才道，“这粉色不衬你，太过娇嫩，倒是少了些飒爽英姿。”
颜如玉递给他一杯茶，自己也喝了一杯，看着他出神。她对于他的身份知道的不多，有猜测，他说过他是秦家人，刚才和老爹谈话，她甚至猜测他就是皇后之子，只是这样，她老爹杀了他母后，他们两个人之间有血海深仇，她是可以全不在意的，但是他行吗？
我可不想做这个时代的朱丽叶。
她这般想，便问道，“你是不是前朝皇后亲子？”
徐聘有些发呆，不知是在思考还是在逃避。过了许久，他才道，“苏勖以后都不能人道，我想着他终究是皇子，便在额上刺了淫这个字，你可还满意？”
颜如玉又喝了杯茶，并不隐瞒，“你知道前朝皇后是怎么死的吗？”
她想着还是如果他知道，那现在愿意接进便是放下仇恨，如果他不知道，她便告诉他，以免日后这点被人利用。
她想的很简单，相爱的人之间一定要坦诚。这个谎言被别人揭穿，剩下的就是他们之间相互猜忌倾轧，哪怕感情再深，终究会化为尘埃。
徐聘低下头，掩去眼中的悲伤，一身黑衣沉默背对着颜如玉。
她追问道，“你究竟知道不知道？”
她有些烦躁，干脆道，“我爹杀了前朝皇后，不过是被逼的，当时苏哲利用我威胁老爹，他不得已才会这么做。”
事情她解释了，也说明了。后面最坏的结果就是刀剑相见，还能有什么。
徐聘像一尊雕塑，仍然没有动。颜如玉还是敏锐的捕捉到话说完之后，他明显颤抖的那一下。她也不再说话，给他充足的时间消化。
约莫一刻钟过去，徐聘才缓缓转过来，眼睛通红，血丝满布，整张脸没有愤怒，都是疲惫。他道，“我知道，可是每次见你的时候，都当做没有这回事，你何必提醒我？还是你要说我们不能在一起？”
颜如玉抱住他，现在的他就像一头受伤的小兽，她轻轻摩挲他的后背，道，“我只是希望坦诚的面对你，如果你是前朝皇子，身上的血海深仇已经够深够多，我不希望将来有人把这件事情挑出来攻击你我。”
她缓一缓接着道，“只有坦诚才是无坚不摧的武器，我对你坦诚，将来你便不用再用这件事伤害我分毫。”
徐聘又是一抖，他瞳孔微微放大，将头迈进心上人的颈窝，问，“你真的这么想？”
她点头，意识到对方看不见，才说是。
徐聘松开抱住她的手，坐在她对面缓缓道，“原来我一直不敢靠近，一是因为大仇为报，二是因为你爹杀了我母后，我所忧虑为此二件，今日说开，心中大石方落。”
她惊喜，嘴角不自觉扯起，“你不在意？”
他认真盯着她的眼睛，道，“说不在意是假的，但是一想到你爹不动手，我就见不到你，我难受得仿佛有千百只蚂蚁挠心。可无论如何，你爹总是杀了我最亲的人，叫我全然放下，我总觉得愧对母后。”
颜如玉看着放在桌上的画轴，犹豫万分，她思考是否干脆物归原主，将这藏宝图交给他。
“或许你母后并不怪我爹，或许她的死也是求仁得仁呢？”
她小心翼翼道，“当年的场景我总是回想，就算我爹不听令，还有其他人，或者皇后死前还要遭受更多凌辱。”
徐聘背过身，他眼中蓄满了泪，不想让心上人瞧见他脆弱的一面。
“夜深了，本来是给你带一个好消息，不想倒是说起往事。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徐聘长臂一伸，将颜如玉揽入怀中，在她额头轻轻一吻，继而紧紧抱住她。
颜如玉不敢动，她知道他需要时间整理一切，还有他的计划，现在自己没有能力要求参与，但不代表没有那么一天。
“你不要总跑出来，如果被人发现，不就前功尽弃了吗？”
他笑着摇头，仍从窗户离开。
颜如玉没有心情赏月，关好窗户，她复又看向桌上卷轴。她推翻了刚才的所有想法，如果蒋卷轴交给苏闵，徐聘便连一点机会都没有了，何谈复仇。可是给徐聘，她也不想，打仗需要钱财，他这么做或许倾覆天下，没过多少好日子的百姓又要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看着卷轴，她全然没有刚才想的那么潇洒。
一夜无眠，辗转反侧。
翌日顶着两个黑眼圈去请安，见到的是同样顶着黑眼圈的另外三个人。四个人一见面，先是愣滞，后又忆起笑起来，这算是今日来难得的欢乐时光了。
“爹，你上朝一切还顺利吗？”颜如玉看着一身朝服的老爹问道。
颜尚儒道，“没什么大事。不过二皇子······哎。”
她明知故问，“二皇子怎么了？”
“不能人道，彻底失去竞争储位的资格了。” 颜尚儒连连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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