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因为临近高考的原因,新高三的学子们早早回到学校开始学习。

晚修放学时分,学生们熙熙攘攘地回到宿舍。一道身影悄悄地潜上学校顶楼的天台。

在这里,欢声笑语从来不会少,在夏夜搅起一阵燥热。

教学楼的小路从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的盛世变成静默的小世界。一切都被顶楼上的人收入眼底。

——2022年8月26日晴——

已经回校好几天了,作业很多,成绩也没有什么进步。她们总是在说,那我的事开玩笑,为什么还没有停下?

我又到顶楼看月亮了,风很暖,弯弯的月牙也很美,世上还有很多美好的事物,看开点。抓紧时间学习,这一年很快就过去了,到大学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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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簌簌”的写字声停下。祁芷钰合上笔记本,再抬眼时看到了云散后的漫天繁星。一轮弯月依旧高挂,繁星像是成长的足迹,闯遍了夜空。

有一阵微风拂面,悄悄抚平她的心绪。

她站起身来,就站在顶楼的矮墙上,上面是星空,下面是平坦而坚硬的水泥地面。

教学楼也困了,仅一两间教室还没熄灯,像一眨一眨的惺忪睡眼。

快没人了,真好。

她再一看地面,又涌现出很久以前就走过的想法——从楼顶跳下去。可是总有放不下的东西和抑制不住的期盼。她终于又后退了一步,放弃了。

生命容不得轻贱。

她抬手拥着暖风入怀,像只蝴蝶即将翩翩起舞。

小路上一个白衣少年似有所觉抬头对上那抹孤影。

祁芷钰回过神来时正准备转身从围墙上下来,登时被人从后腰往下拉,好在她反应快,瞬间稳稳地落到地上。

她想回头看是谁,对方已经一大串话压了过来。

“生活还是很美好的,为什么要去自杀?”一个沉稳的声音入耳,却似一道惊雷轰得她反应不出来。

祁芷钰诧异的抬头,惊诧于对方居然知道自己心底的想法。她为这个问题想了很多个回答,最后却被一个陌生人问了出来。

那人以为她的停滞是觉得被猜中了,又开口道:“高三的学习压力确实会很大,想要学进东西也难,但是阳光总在风雨后,挺过去就是胜利!”那人也感叹自己有一天也会说出这般话来。

祁芷钰静静地听着他的话,不自觉地心暖了,她借着月光打量这人,稍显高挑,略微白皙,五官清秀,越看越熟悉,这才发现好像是上一届的学长,在食堂迎面看过脸,次数多了就记住脸了。

“你是?上一届的学长!?”那人准备开口再蹦出几句励志好话就这么被打断了却也不太在意,对着她点了点头。

那人又宽慰道:“高三了吧,来自各方面的压力会变大,但适当作用压力也会有意想不到的好处。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挺过去的。”

“嗯,谢谢学长。不过学长你好像误会了,”祁芷钰对着他腼腆一笑,“我只是来吹吹风看看月亮罢了,教室空调太冷了。”祁芷钰不太想别人知道她曾有过这种想法,不过教室空调是真的冷。

她扬起笑来十分熟练得体,眼底只看得出笑意。这些年来乖巧都成了她的保护色。一面乖巧一面隐藏,又有谁看得出来她的真实想法呢?

这一刻她发自心底的觉得自己像一颗变质的糖果,除了鲜艳的颜色,从里到外都烂了。

明明想要得到理解也总怕给别人添麻烦,到头来却一味的增添麻烦。

这学长仔细地观察着她的神态,找不出一点破绽来,这才打消疑虑。又道:“真是对不起啊,我以为……”,说着他也不自觉地尴尬。

“没事,学长也快去忙吧,宿舍也快关门了,我就先跑了,拜拜。”祁芷钰忙背上包撤离现场,转过身来面上笑意早已消失,余下的是沉沉哀默。

她突然只觉意识模糊,忽的倒在地上,昏倒前看到身后的那个学长也倒下了。

顶楼恢复寂静,只有角落的一本日记被风吹得沙沙作响,翻过一页页悲伤。黑色的字迹铺满纸张,透着压抑。

此后月亮依旧会高挂夜空,只不过它不再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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