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扁鹊清楚的察觉到自己的呼吸,感知得到自己全身上下,他看的见这个世界,听得到任何声音。

但他感觉自己已经死了许久。

人们说,一醉解千愁,虽然那个二货一直念叨着借酒销愁愁更愁,扁鹊作为医生,也深知纵情于酒只会伤身,但此刻的他,却希冀着有一壶酒,能使他忘却一切,麻痹自身。

可惜现在的他身处水牢之中,而且即将奔赴刑场,怕是喝不到酒了。也忘不了愁了。

……三日前……

“来人啊!贼子扁鹊意图毒害陛下,给我立刻拿下,押入囹圄,待禀明太后,择日问斩!”

“诺。”

扁鹊楞楞地看着面前那个冷笑着的徐福,他突然感觉身体的力量被抽空似的,似乎不找什么东西支撑便站立不住一样。面前的师傅突然感觉变得好陌生,仿佛狰狞的恶鬼一般。

扁鹊看着一脸好似计划顺利成功表情的徐福,似是不敢置信,似是绝望的呐喊,怒吼着:“为什么!师傅,告诉我啊!为什么!在您心里,鹊儿到底是什么!工具吗?工具吗!”

扁鹊脑海里始终环绕着徐福之前的淡漠冰冷的言辞。

“哈哈哈哈哈,终于,计划成功了!”

“鹊儿,何必一脸震惊地看着为师,这弑帝的罪名,为师老了,可担待不起。”

“不过,既然鹊儿这般孝顺,便替为师,担了这罪吧,哈哈哈哈!”

一句句刺骨一般的话语,仿佛一把把刀子一样,扎进了扁鹊的心中。

扁鹊从来没有如此失态过,可还未等到徐福的回复,扁鹊的头便被死死地按了下去。

徐福慢慢地踱步到了台阶上,看着涌进来的士兵纷纷抓住扁鹊,给其戴上了刑具,又看向卧于床上昏迷过去的嬴政,不禁咧嘴冷笑。

扁鹊慢慢地被士兵架了出去,刚出咸阳宫,他便听到徐福朝着刚赶来的谜一样的芈月太后说道:“老臣该死,竟教出这般弟子,臣愿领国法,万死难辞其咎。”

“院首快快请起,哀家自是知道你忠心为国,何罪之有呢?哀家也是,竟未曾察觉······”后面的话,扁鹊渐渐听不清了,因为他正感觉到意识在慢慢模糊,心也越发地痛了。

若是此刻,他还没有猜出这是怎么回事,他就真的白活了这么些年。其实,如果是平时的扁鹊,定可以察觉到那么些许的问题。

只是,那层名为师傅的布,遮住了他的眼睛。

“噗!”

扁鹊终于忍不住了,喉咙一甜,吐出了一口鲜血,随即,似是整个人都变得颓了起来,那个平日里闪烁着光的眼睛,慢慢地,黯淡了。

他觉得自己虽然活着,却也不过是活在世上的死人了。

“罪臣扁鹊,意欲害上,是大之罪。故系于狱,然后选一时刑也,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

扁鹊从牢里被放了出来。今天是他行刑的日子。

因为长时间待在水牢,扁鹊浑身都透着寒气,嘴唇发紫,身体短时间内也几乎没有知觉,别说逃了,动都动不了。

死了也好罢,扁鹊已经没有精神抬头了,原来自己的存在,只是作为一件工具吗?

他知道徐福为什么专门选他,若是选那些医术不精之人,莫说面圣,怕是太医院那关都过不去。若是医术精通之人,便能由病识因,计划难免暴露,只有医术高超,又对其深信不疑的自己,是最好的工具。只是越去想,难免越心凉。

一个连存在价值都没有的人,一个连生命都是安排好的人,他活着的意义又在哪呢?

突然,蜷缩在囚车内的扁鹊似是听到了什么声音,像是刀剑相撞的声音,紧接着,他便听到一声大吼:“来人!有人劫囚!”

然后扁鹊突然听到囚车被打开的声音,自己似乎被人扛了起来,扁鹊有些不明所以,慢慢睁开长久不见太阳的眼睛,有些火辣辣的刺痛。

“小,小白?!”

李白扛着扁鹊,杀了看押的几个狱卒之后,跌了跌足,便翻出城墙之外,朝着皇宫外的树林狂奔。

“小爷就知道你个天真的二百五肯定出事了,还好来看了一下,什么情况?搞得造反这么严重了。我告诉你,小爷可是冒着被砍头的风险救你的,这事儿一结束,小爷今后的饭钱你得全包了,作为我今后的荷包,别给我死了啊!”听到扁鹊的声音,李白狂奔之余,大叫。

扁鹊一愣,仿佛,什么东西直击到了自己的心脏。

本来一片黑暗的世界,有人朝他伸出了手。

“好,好啊······小白,不过,最多请半年的客哦。”扁鹊关入狱中后,第一次,笑了。

“哈,你是真的黑啊,一条命就值半年吃饭钱,果然医生都黑心!”李白松了口气,笑骂道。

“看着点,别摔跤。”扁鹊开玩笑道。

“你以为小爷是你个弱不禁风?再说了,这儿平地,绊哪儿去啊····啊!”李白回击道。不过,话还没有说完,李白便一个踉跄,左脚绊倒了自己的右脚,连带着扁鹊,滚了十几米。

扁鹊感觉自己已经死了许久。

但是扁鹊突然清楚的察觉到自己的呼吸,感知得到自己全身上下,他看的见这个世界,听得到任何声音。

原来我活着,也是有意义的吗?

……

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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