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结部游离三部之外,定居于环境更加恶劣的象泉河末流深山地下城,内居各路人马,是与外邦相隔一线的那一线,不属于任何。各个族与邻邦中混沌之人,巧取奇淫异能之人皆在,但更多的是普通人,因为各种原因被驱逐至此,这座城称为罗摩巴托耶。
巴相在一路上跟大家讲述这座城的各种怪诞事迹,他本以为这种事只出现在这座城,没想到却在古格也经历了如此的神迹。昆平问巴相如何得知这么多,他也不过只是听闻过这座城的名。巴相老实回答自己是个藏医学徒,有一次实在找不到师傅说的草药,便进山寻找,掉入可以滑行的山洞一直下坠被一女藏医救起,也是同安苏骋雨那般的装扮,所以他一直认为骋雨是一名藏医。巴相被女藏医照顾了一个月,在罗摩城听了很多故事,也明白城里大部分人都是普通人只是求得一片生存地而已。
尼达一路耍酷,丁真也跟着他胡闹,这兄弟情深的样子完全让人忘却这真真假假的身份,算了,这也是无常,接受就好。短暂的欢愉让人暂时忘却刚经历的可怖大虫之战。
一行五人,昆平心事重重,尼达一路探寻新鲜花草与各种生灵,丁真祈求自己能有一匹马儿因为他快走不动了, 巴相跟在三位王子身后毕恭毕敬,在这里,像他那样的“贱民”本就不可和皇室一族并肩。走得越远,越觉得像是来到了那潘多拉星球,难以置信这里是高原地区。这儿的花草仿佛是加大版,格桑花连根茎带叶花骨朵,都快跟人差不多高,像在玉米地一般需要大刀砍伐着才能开辟出一条道路。是这些生物放大了还是大家缩小了?
听得一阵轰隆声,前方空地有一个大洞,不,是一堆大洞,洞里探出一个大大毛茸茸的脑袋。尼达慢慢上前,发出难以模拟的叫声,慢慢靠近。他乐呵呵来说,这里是高原鼠就是土拨鼠的家,它们可以带大家挖洞去那边。巴相拍拍脑袋,终于知道当时他自己掉进的是土拨鼠挖的洞穴。
昆平毫不犹豫跳下,他爱尼达相信他说的所有,尼达随后。丁真过来把他华丽的藏袍围在骋雨的腰上,他怕骋雨滑行中受伤,拉起骋雨的手一起跳了进去。大家可能是疯了吧,相信尼达说的土拨鼠指路,难道大家在童话故事里吗?这土拨鼠是迪士尼正规编制的吗?
前方土拨鼠像是高速运转的地下钻探机,在它面前大家就都是弟弟。高原的生物到底吃什么长大?那赤足蚰蜒,银蟒还有这大土拨鼠,都是哪里进口的食物?给牦牛和羊马来点分分钟巨富啊。
因为丁真的细心考虑,屁股没有被摩擦地很厉害。土拨鼠也完成了使命,往岔路上去了,大家终于停下下滑,平稳落地,前方有些许亮光。拍拍身上的土,起身,考虑到了屁股没考虑到脚,在古格王寝殿被迫脱下鞋子后,骋雨就一直光脚走到这边,由于裙子掩盖,很难发现光着脚,这下由于滑行,脚被洞穴里的沙砾划出一道道口子。巴相看到了,紧张地从袍子里掏出布条先止血。解下藏袍还给丁真,他示意骋雨上他的背他背着走,被昆平又一次拦截。
“旦增,我知道也明白了你的心意,那日进洞窟你为她挡头怕她撞头,在蚰蜒追击下你又护她在你之下,如今不过是刮了脚就要让你这古格未来的王背上她这样的人吗?没有任何人可以压在你之上。”昆平好像说得有道理。
“昆平,人就是人,人和人没有什么不同,哪怕是巴相受了伤,我照样背。”他让骋雨赶紧上来,走在最前方,出了洞口,完全不理会昆平的所谓等级制。
外面绿意盎然,一条由脚印踩出的一路引领大家走到大路,路上有快速驶过的马群,急急忙忙赶着去哪里。尼达冲到路上,对着后面的马队蹦跳,让他们停下,幸好马队首领及时刹住车,大骂尼达,昆平一言不合掏出大刀逼得马儿后退三步。
这时马队后面姗姗来迟一匹白色马儿,气喘吁吁,骋雨一眼认出,激动得拍着丁真的肩膀“快看快看,哈瓦夏日。”丁真立马背着骋雨跑到马队后面,“是啊是啊,是哈瓦夏日。”马领队见人有兴趣,说“你们喜欢,买下就是了,这马就算进了城也会被我卖掉卖不掉就杀了吃便是,天天只知道吃的马,我是真的没见过 哈哈哈哈”他笑得让人生厌,其他马队成员也随口附和对这马意见很大。
丁真放下骋雨,骋雨拉着他的腰带保持站立平衡。“三匹马 你要多少?”丁真伸出袖子和马主在袖子里进行较量,最后成交。“30银,外加你的衣服,你的年纪不配穿这好衣服。”这马主并不认识这位鲜少露面的古格王子,只当是迷路的富家子。付清了账,领队让同伴牵来三匹马,另外两匹确实威武雄壮多了,比哈瓦夏日大了一圈。“哈尼,我跟你说,这不是你们该来的地儿,早日回去。特别是你,一个让布姆拉着裤腰带的小子,还是回家奶娃娃去吧。”骋雨触电般松开丁真的腰带,丁真扶住骋雨,没丝毫犹豫,他这次没有反驳,让马队走了。“大家初来乍到,不可节外生枝,大家上马。”
骋雨摸着哈瓦夏日,头贴着它,感谢再次以这种方式来到大家身边。丁真扶骋雨上马,他跨上马背,昆平看得又想动刀。尼达看着昆平叹了口气,跟着巴相上马,让昆平一人骑一马。
向前赶路,到达两处山崖间的小路,小路两旁就有商贩,各种奇装异服不同邦族的人们在这里兜售东西,张灯结彩,庆祝着什么。
昆平下马问是什么事,问了多人都被赶出,想也知道,态度强硬,这里的人不吃这套。丁真下马,双手合十向下低头问前方是有何事?怕初来乍到破了规矩之类。这里的摊主才从地上起来,态度大转变,一个个围着丁真你一言我一语,帅与温柔到哪里都大杀四方。
罗摩巴托耶此刻正在举办传位仪式,城主安苏泽登正在准备将位子传给安苏晴云,大家等晚上去庆祝呢。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这真的不是现在骋雨的身份安苏雨朵的亲戚吗?
她们围着丁真一路追到哈瓦夏日身旁,抬头看到骋雨,立马下跪,“恭迎安苏雨朵 请。”两边的摊贩也都纷纷跪下。骋雨好像在这里是很大的人物。除了骋雨,大家还对昆平不停偷瞥,忽略了尼达和丁真。大家慢慢走过这条小路,正式进入罗摩巴托耶。
巴相凭着记忆找到了当初救他的女藏医所住位置,是一处远离闹区的小院儿,风格却不常见。可是女藏医不在,只看到一个正在研磨的老者一副僧人打扮。老者说女藏医出去替人治疗,自己可以代为看轻症,目光落在昆平身上,端详很久。看着丁真则是少见的大鞠躬,大家还礼给老者。
巴相扶骋雨坐在一旁的树干,解下她脚上的布条,丁真陪在骋雨身旁,让昆平张罗去给买双新鞋,昆平也懒得搭理他俩,就顺着意思出去了。老者清洗了骋雨的伤口,回屋拿出又一剂草药研磨出汁用布条重新系好伤口,还替骋雨的下颚伤口涂上了清爽粘稠的另一种汁液。丁真弯下腰,给骋雨吹风,希望汁液快点干,尼达和巴相看不下去转过头“哥,你变了 太黏糊了 你以前不这样。恶心死了。”尼达表示不满。
昆平回来扔给骋雨一双布鞋,粗陋无比,将就着穿吧,舒服就行,果然买大了,丁真问老者讨要了布条折叠蹲下身塞在鞋脚后跟,等后期能自由动弹了,再去重新买一双。
门外开始喧嚣,“安苏晴云来了 来了”,传位的仪式好像要开始了。
这种大场面就算是受伤了也要去参加的呀,他们纷纷探出门外想看个究竟。丁真听着外面得吵闹,回过头赶紧唤骋雨跳上背去看,一步三回头生怕他自己错过了什么。
只见大家都跪在路两旁,反倒让院内五人看得更清楚,是个全身白衣的男子骑着白牦牛缓缓前进。白牦牛是如此珍贵与神圣,一般放任其生长,不逮不杀奉养一生,遇见则供奉。这人却气定神闲坐在其上,双手合十接受敬仰。尼达向来对生灵有特殊的感情,初生牛犊不怕虎,上去就跟人理论。
“停下”他阻挡在众人前,拦住去路。“请问何事?”白衣男子问。“你下来,它不愿意被你骑。”尼达理直气壮。“你怎知它不愿被我骑?你非白牦怎么知白牦不愿?你就算知,又如何让众人知?”口才真是厉害。
丁真放下骋雨,走到男子面前,把尼达护在身后,“兄弟意气用事,大家这就走。它愿不愿意被你骑我不知道,但你的铁蹄钉控制着它,大家看,他的鞋旁有特制的铁钉,虽然牦牛皮厚也能感知刺痛。我说得对吗?它是不是自愿被你骑,还是你的伴侣互助,显而易见了。”那人走下牛背,骋雨缓慢挪动也去看那铁蹄钉鞋,哇,是真的,鞋面有不易发现的铁横钉。丁真拍了拍白牦牛的脑袋,将它的眼睛从毛发中拨出,一双炯炯牛眼露出,扭头从人群右侧转头走向远方。这是直接让人家损失了一匹神圣座驾啊,这可如何收场。
“牦牛自有脾性,我只是恐其伤害到别人,才制作这器具罢了。”他还在狡辩。万物有灵,白牦牛要是真心跟他,怎么会伤人,怎么会现在径直走开。“敢问您是?”男子问询。“路人罢了,这正准备去找一位长者。”“哦,我对罗摩城还是相当熟悉,这你跟我回殿,我帮你。”“好。”丁真是真的心里没有任何防备吗?就这么轻易答应了,不怕人家回自己主场让你直接消失哇。
“不行,不去,大家在这等。”骋雨把丁真和尼达往回拽,可刚站起来看热闹的两旁路人又跪了下去。“雨朵,他不去不行了,你总得回家解释下你最近去了哪里吧。见到哥哥也不打招呼?”雨朵的哥哥?安苏晴云?即将继位的罗摩城少主?
大家一行5人被邀请到了马轿内,这马轿由三匹骏马拉动,稳而迅速,真正的宝马车啊。骋雨坐在中间,这4人看着骋雨,希望她说点什么,说什么呀?她真的不认识,骋雨又不是真的安苏雨朵。“别看我,我不知道,但这里应该是我的地盘你们应该死不了,记得不要离开我的视线范围哦”
大家被拉到一座看似寺庙一般的殿前,殿外有一座类似日冕一样的计时器,但表面却光滑如镜,里面已经汇聚了很多人群,怎么说人群呢?有骋雨见过的印度传统服饰打扮的人,也有僧人,还有藏族贵族华贵出场,以及藏医打扮转着经筒的人,甚至还有汉人打扮的儒雅之士。这是开启了什么魔幻篇章,群英荟萃?
安苏晴云走到前方,合十礼接过五彩花翎白发帽,和骋雨在古格被丢弃的那顶几乎一样只是没有朝天翎。他唤骋雨过去,由于脚痛,丁真扶着骋雨走了过去,众人侧过身表示非礼勿视。晴云接过骋雨,把骋雨安置在了旁边的席位,继位大典正式开始。
他拿起一柄长烛向酥油灯借火,点亮后插在地上凝固直立。袅袅炊烟向上,建筑上方的塔顶竟然露出一方天空,他手抓炊烟仿佛抓住绳索,竟然爬到了半空,后盘腿双手合十。这是一场魔术障眼法杂技神话宗教仪式于一体的表演,众人纷纷下跪,敬他为罗摩城主。一位长者从旁边走出,晴云缓缓降落浮在半空,长烛的火焰烫着他的屁股,他也淡定自若。长者让侍者将长柄权杖带来,授予晴云,这权杖的顶端竟然是一面铜镜!是格聂之眼的铜镜!怎么在这里!不是应该在拉克达部的皇宫吗?那昆仑银眼已经随着吉登被银蟒吞下肚了。
神迹再次出现,外面的夕阳光像是被算准了一样投射在后方的墙壁,墙壁上的镜子折射阳光从铜镜中缺失银眼的窟窿中穿过,这权杖真正成为了太阳神权杖。看得出来,这里的人非常智慧,充分掌握骋雨初中时的物理常识光的折射,妙啊,但是他怎么隔空开塔顶 爬烟又悬浮的呢?
正在深思这个魔术是怎么做到的,有人从塔顶落下以看不见的速度勾住权杖向上飞,铁钩对铜镜的电光火石之间,银蟒冲破塔顶将格聂之眼铜镜连同来人的小腿一口咬下。只看那人痛苦惨叫,是个女人,就算吃痛也从塔顶逃脱走了。现场一摊血肉,银蟒顺从而乖巧地在长者旁边,与先前在古格狂暴的状态完全不同,它吐出权杖和先前吞下的昆仑银眼。
这场继任大典看得骋雨恨不得当场三连赞投币,精彩实属精彩。昆平不顾那蛇吐出的粘液,将昆仑银眼安放在铜镜上端窟窿处,铜镜的花纹开始闪耀,昆仑银眼开始转动。这件古格国的法器在罗摩城合体成功,但是为何银蟒会从古格来到罗摩城?难道是跟踪大家来到还是本身它就被这里的人控制着。现在看来这护国法器一时半会是无法带回。
那位长者和安苏晴云看着铜镜窟窿中悬浮转动的昆仑银眼,再看昆平,两人各有惊叹,但不知何意。不再狂暴的银蟒穿梭在人间,来到丁真身旁,将丁真困在自己身体中间,“哥,它喜欢你”尼达大胆去摸银蟒,“它说你也喜欢它”。这是什么奇怪兄弟俩,一个能懂万物情感,一个招万物欢喜。长者唤骋雨过去,“雨朵,你怎么才知道回来。”他好像很熟悉。
“阿爸唤你,你做什么呢?”晴云推骋雨,平白无故多出一个阿爸安苏泽登。
“阿……阿爸,那是人家古格的国器,还给人家吧。”借用雨朵的身份,骋雨想要恳求这位眼前的长者,女儿和阿爸的关系总应该是不错的吧。
“你回来,对我一声招呼没有,一来就让我把这原本就属于大家安苏一族的宝物再还回去?你可知道,古格的河域即将消失,把它还回去也无济于事。”原来古格地区已经有将近一年未雨,作为内邦国家,靠着河流作为文明摇篮如今岌岌可危。
泽登让晴云和丁真都退下往后,将权杖交给骋雨,她是现场两人唯一的相关。握住这权杖的瞬间,骋雨脑海里浮现了这具躯体安苏雨朵的往昔碎片,骋雨和丁真的回忆穿插交叠着雨朵和旦增的过去,她瘫倒在地,双手奉着这权杖,昆仑银眼转动更加迅速,倒下时看着眼前焦急的丁真交织着旦增的形象,曾几何时,旦增也是这样焦急呼唤着雨朵。
阵阵神奇的清香入鼻,骋雨只觉得有人在擦拭自己的脸庞,蓦地睁眼,看到自己的“床”边守着一个极为可爱的姑娘,同样是一身雪白外披五彩织锦图案的褂子,这种打扮好像原来在现代的世界也见过,却想不起来是哪里了,是哪个少数民族吗?还是自己曾经游览过的国家呢?女子看着骋雨,唤她阿祖玛,激动地要去喊人。“谁是你阿祖,谁是你祖母,你这姑娘怎么回事,第一次见面叫人奶奶。”
姑娘把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弯腰鞠躬“阿祖玛 我是次旺仁姆啊,你的仁姆啊。”“等等等,一会祖母,一会人母的,你是谁的母?”姑娘缓缓抬头注视着这个主人,作为朗生「奴隶」,疑惑重重,怎么眼前的女主人变得那么陌生了,在说什么胡话。
“雨朵,好些没,哥哥能进去了吗?”“雨朵,你怎么了,没事吧,我能进去看你吗?”门外是晴云和丁真的互相较劲声。
“你让他俩都进来吧,多大人了,还吵吵,头疼。”这个叫仁姆的丫头慢慢往后退去开门。两个大男人非要卡在门框,晴云块头比较大,把丁真挤得没边,骋雨就卧着看他俩闹腾,看一会顺势还平躺下来,双眼睁着看着头顶,这房间的雕花壁画虽然和古格的寝宫相比略逊,也是一等一的鲜艳精彩,安苏雨朵的房间多绘花卉与仙女翩翩起舞,是个受人疼爱的身份没错了。
晴云率先来到了床边,这个妹奴看了又看,心疼得不得了,“妹,当初喊你不要去,你非要去,哥说了会想办法自己去拿回我们的东西,不然你也落不到现在这样,你这身上哪里还有好的地方,你看看,这下颚,这双手,这脚。你都经历了些什么,还听闻了你落水的事情,就因为这小子吗?你就要抛弃我和阿爸,宁愿投湖也不回来吗?……”担忧中夹杂抱怨,甚至有些吃醋,在外伟岸正经的晴云现在是一副受委屈的模样。
从小是独生子女的骋雨在这个异世界有了一个疼爱自己的宗本哥哥,也是心里感触,这么多年来,自己生活在忙碌的成功人士家庭里,得到的爱意都以金钱的方式和为你好的态度呈现,不能说父母不爱,也是属于爱的表达方式极度欠缺的家庭。这位哥哥还在担心着雨朵的种种,讲述着过去,他可曾知道自己真正的妹妹已经飘向不知多远的虚空,已经逝去亦或是回到了现代顶替了和平年代的骋雨和那情郎旦增,重新开始了生活。
“别说了,我很好,哥。”骋雨替雨朵向她阿爸,哥哥报了平安,也算还她家人的心愿。
丁真在床侧,揪着自己的脸蛋双眼茫然而空洞,一直在放空发呆状态,他已经换上了罗摩成这边的服饰,一身素洁,腰间缀着火镰,长发编成了一穗穗编发。骋雨爬起身,拉住丁真的衣角,露出的手臂上空空,“丁真,哦……不对,旦增,旦增,你干嘛呢?”丁真缓过神,把手从脸上拿下,一片通红,他在极力掩饰刚才晴云把他挤在门框脸上的红肿。他也有很多烦恼吧,为什么自己成了古格的继承人,为什么突然又有巨蟒,为什么突然又来到这里还被排挤。
丁真终于神游回来,接受了现在自己的身份,当他一旦认真起来,便会极尽自己的能力来完成自己的使命。他没有第一时间去关心晕倒醒来的骋雨,而是接着晴云的话问道“晴云,你说的你要去自己取回来的东西是什么?还有雨朵阿爸说的古格河域即将消失又是怎么回事?你们到底是在谋划些什么?”他的眼神从茫然发呆到回过神,此时又瞬间转变为愤恨,逼问着晴云。骋雨也被完全代入,盯着晴云,为求一个答案。
晴云转过头,眼神也变得凶狠,“你可知罗摩城的来历?你什么都不知道吧,你凭什么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得到一切,连我的妹妹都可以为了你一起同你死去。”他转过身,往门外踱步,阳光映照在他的脸上,藏香袅袅,丁真盘腿坐在卡垫上,听他娓娓道来。
“伟大松赞干布开创了耀眼的高原王权,他带领着我们的先祖统一小邦和部落,给予了我们难得的和平时光。先祖们牧牛牧羊,歌唱,书写,逻些的街头汇聚着四方的宾客。聂赤赞普的子孙啊,天降的神也抵不住人间的权力争斗,佛法泯灭,乱世纷争,灭法时期的百年内,吐蕃最后一任赞普朗达玛之子大王妃所生的云丹王子及其后裔自认正统占据逻些建立逻些政权;小王妃所生的欧松王子则退居边境。”晴云双手后背,转身看到骋雨和丁真坐在卡垫上,用手撑着脸歪着头,像是听经书的小沙弥。他摇摇头,不想看,又转过身,“不堪入目。”诉说着妹控的心酸。
“700年前,欧松王子之子贝考赞被刺杀,贝考赞之子,伟大的尼玛衮来到这片圣洁的土地。三子又建立三部,上部三衮这一段,旦增,这你总知道了。”
“不知道,你继续说。”丁真这闲淡冷静命令式的语气使得骋雨侧目,只见他依旧歪头,戏谑着看着晴云,胸前的珊瑚念珠被他把玩,这不是丁真,这份王者贵气直逼这憩室,是那旦增又回来了吗?
“天下多分,一切都在不确定中建立,又如此脆弱,长子贝吉衮占据芒域,拉达克部实力最为雄厚。”
“领教过了,就那个追着旦增不放那个公主的部落嘛,前几天见识过。”骋雨把头歪向另一边“在这年代,公主那么小气的吗?随便找个帅的不就行了,哥 我觉得你也可以。”
“就她,谁娶谁完蛋。说到拉达克是吧,贝吉衮的二弟扎西衮占据布让,雪山之间,偏僻异常,也就是我们安苏一族的先祖,阿克松部建立。谁也不知道先祖是怎么想,选了一块较为贫瘠的山间遁世。
贝吉衮的三弟德祖衮雄踞象雄,后又开疆拓土建立古格王朝,将领土延伸至边境,与多外邦相连,贸易频繁,金银土矿遍布土林,与拉达克部南北相望,经过多代古格王统治,将这繁华盛世拱手让于你这小儿。你阿爸怎么想的,让你这个二子来继承,昆平无论是相貌战功武艺都比你强,你配吗?我敬佩他是血性部族男儿,你不是。”
“哥,你说其他我没意见,你说昆平比旦增帅,这我可不答应哦。”这是真理,必须刻在石头上。
“你的心已经被苍鹰叼在天空。”晴云甩了一句古语。
“这我也不知道,所以我这次来也是为了寻访这边的一位老者来医治我的阿爸,我也有很多疑问想问清楚,我也想问为什么选择的是我旦增,而不是我兄长昆平。对了,你说了那么多,你还是没说清楚罗摩城的来历,你们既然是阿克松部的族人怎么会在这混沌的城。”
晴云也有些累了,他坐在对面的卡垫上,喊仁姆递来一碗酥油茶,他手中的木碗镶嵌这金丝勾勒的花纹银饰,华丽异常。一饮而尽后,他往骋雨旁边挪了挪身子,“雨朵,你过来点。”他拽着骋雨的衣角往他那边示意。丁真看着晴云这些小动作,又恢复了三岁,他也拽着骋雨衣角往他那边挪。“够了,你继续说,你给我坐好。”骋雨中气十足,看来是完全没事了。丁真手掌根捂住眼睛,假装揉眼睛缓解尴尬,又撅了噘嘴十分不屑,用手指掏掏耳朵,继续歪头听讲。
晴云惊讶于妹妹的暴躁言行,正了正身子继续说。“我们安苏一族和其他族人常年居于雪山之间,苦寒久矣,但也始终没忘先祖叮咛,存于山间,万世可传。如果你一直待在井中,你是快乐的,而你被带出井口,你的井则成了牢。我也是成年后,阿爸三言两语拼凑了一个先祖的故事给我,说我们安苏的太太太祖爷爷因为上山采藏药,去到了人迹罕至的冰噶洞,洞内温暖异常,却挂满冰柱,壁上繁星点点,拼凑出了空行母形象。先祖连忙叩拜,却见空行母在壁上移动,他紧随其后,空中飞旋的人儿不曾顾及行走的先祖,先祖眼睛紧盯前方却脚底打滑,下方竟是顺溜的冰层。不知滑行了多久,先祖在一片冰冷的河水中苏醒,冻得嘴唇发紫,融化的雪水更加冰冷。
只知先祖原来是来到了象河,河边多浣洗的少女妇孺,恍惚间壁上的空行母降临人间,先祖循着队伍进入了古格。他成了家,生了个女儿,却又跋山涉水携带女儿回到了阿克松部,部落族长将先祖捆绑于雪山地的石柱,用金鞭叱打,不仅把先祖和他的女儿赶出部族,连带安苏一族也一并全部驱逐。
被金鞭叱打的先祖不仅没有死去,甚至很快恢复了伤,无人敢过问先祖的妻子。迁徙途中,先祖的女儿却因为饥寒交迫误食野果毒发。先祖一夜长发长须,坐立雪中,抱着女儿远走了数日又回归迁徙队伍。由于是被他连累迁徙,安苏一族的其他家人对他也是寒雪风中冷言语,冰山石中藏毒针。先祖承受下了所有,却走在队伍前领着大家来到这地下峡谷,这里四季如春城,花果青蔬异常枝繁叶茂硕大,昔日的冰针化为感恩的暖阳,尊先祖为主,取名罗摩城。为了让族人更富裕安康,先祖常年一人开辟道路连通外邦,接收各部族的被驱逐之人或者接纳外邦人士,制定了城内规矩,为了让人臣服,先祖浇筑金银,广罗志士,打造权杖,三部分权杖、格聂之眼,昆仑银眼由不同的材质不同的锻造和绘画、雕刻师傅打造,还由不同的高僧佛法加持,违背城内规矩者 ,都会被权杖责罚。直到你们古格一族的将领因为莫须有的罪名,害怕我们发展壮大,影响你们害死我们先祖不说,还夺去了属于安苏的权杖作为你们的护国神器,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要去取的就是这权杖,可是却被拉达克部抢先,雨朵生性率性,趁我和阿爸不注意便已经前往夺回。至于你们国土内河域的流逝,都是天意,惩罚你们过去所做的孽事。有些事都不需要我们一族来谋划,你们古格的覆灭是迟早的事罢了。”
晴云嚣张大仇得报的嘴脸让丁真的拳头紧握,凶狠的眼神如狼牙般勾住敌人的魂,不张口不松口。
几百年来三部一城的史诗进化史听得是懂一半晕一半,原先稳固的状态是彻底被打破了,接下来的发展每一步都会应证历史的车轮印。如果现在手边有电脑就好了,骋雨只要输入关键字就能成为这个世界的预言神,可惜两眼一黑什么都不知道,汉族的历史至少是多少能知道下发展节点,作为一个汉族人现在成了这混世恶魔城城主的藏族女,那是真的一点也没办法了,只能一步步做任务打副本,跳出支线去打通关了,不晓得最后通关奖励是不是能回到原先的世界。
当骋雨还在思考着能不能回去时,丁真已经完全投入了自己的角色,他做每一件事情都那么认真,现在的自己掌握着古格城内百姓的生命,他深知在罗摩城,晴云是可利用对象而不是现在的敌人。
丁真几乎是在瞬时低头,抬头换上了温柔顺从的神情,故意牵起骋雨的手,晴云的眼睛瞪得比那白牦牛的还要大“晴云哥,你看我们这次来罗摩城找人,也没有熟人带路,你看,雨朵现在和我的关系确实不一般,先祖们的事情已经是作古百年的事了,现在才是最重要的。你能不能看在雨朵的面上,至少带我们找到那个女藏医,赶紧了结事情,您的妹妹才能早一日回到城中,对吧?”
“别管我叫哥,谁家布姆跟你关系不一般,你给我撒手,你要找谁赶紧说,我妹回来都还没吃过一顿饱饭,她必须把伤都养好了。”晴云掰扯两人的手,强行分开。
“就我们刚才相遇那边藏医小院那间的主人,你认识吗?说是采药去了,要过段日子返回。”
“你说的是拉姆仙姑和曲珍阿佳吧。”
“曲珍阿佳?”
“嗯,拉姆仙姑是我们这的藏巫医,除了传统的汤药剂和草药粉末等,她还会巫医术,说是能治奇症,她还有个徒弟就是曲珍阿佳,温柔善良漂亮大方,她俩都不收费,都是大家送她们吃穿帮衬这么过来的,如果佛祖有具象,她俩必定是位列其中。”
“那你听说过,那个拉姆仙姑能治疗脑髓之症吗?”
“没听过,你要是着急的话,我倒是可以找人带你去她俩常去的药山搜寻,前提是,不许你带我妹妹前去。”
对于这个严防死守的哥哥是丁真始料未及的,现代世界里的骋雨是自己心念所及,哪怕再远至少能靠近,到了这里,即使再对面,都被这个哥哥用眼神冰封隔离,不知道是不幸还是幸运,骋雨竟然和自己一起来到了这里受苦。幸,她至少还在视线所及,不用日夜思念;不幸,这未知神秘的世界让她又再次遍体鳞伤,甚至更有性命的忧虑。
一夜春风吹罗城,十里桃花春满路,罗摩城一点都不像别人口中的恶魔城,不仅秩序井然,还衍生出各种奇异的景观。白衣素洁的丁真爬上桃树枝头,一震一颤,落下桃花雨落。
骋雨看着丁真在这里自得其乐,心中却生一丝悲凉,“我的家乡也有很多桃花,春天桃花林遍布,夏日蜜桃盛结,摘一天的果,晒得脱层皮,浑身奇痒无比,要洗三次才能舒服些。一口下去,蜜桃的汁水从嘴角流出,甜如蜜的桃连吃三个都不带打饱嗝的。”
丁真看着桃花树下的骋雨,“你想家了是吗?”
“嗯,有点,你呢?”
“我也想阿爸阿妈了,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在磕长头前往拉萨祈求我回家。可我又不想回去,回去了,你就听不懂我说什么了,过不久你也要回你的家乡,离开我了,留在这里的时间是我向佛祖借来的,我还不想还。”他咧着嘴开玩笑似的说出来,可我知道,这是他的真心话,这里的时光是偷来的,借来的,珍贵无比。
“丁真,你下来。”
“不,你上来。”
“赶紧下来,我腿短怕不上去。”
“就不,哒哒哒哒哒 ,你这样爬上来。”
“你跟我混熟了是不,欠打,管你什么古格赞普,你给我下来。”
见骋雨动怒,丁真乖乖下来,桃树枝乱颤,花瓣雨落下,牵过丁真的手,这一世的旦增作为王子,他的手除了习刀剑的老茧整体还是光洁肤白,靠近嘴边,他的脸羞红,结果骋雨一口下去,留下两排牙印“我就是这么吃水蜜桃的,哈哈哈哈哈。”
丁真吃痛,捡起地上的小石子就砸向骋雨,两人在桃树下追逐,骋雨停住脚步转身想结束战斗,却被钢铁直男丁真一颗小石子偷袭迎面而来砸中。这下骋雨不干了,直接坐在地上,丁真上前侦查一把被她捏住脸皮,“还敢不敢了?”“你捏我,你竟然捏我,藏族男人的脸不能捏的,我还是古格王呢。”“你少跟我装,你再是藏族男,也是属于四川的粑耳朵,古格王是那旦增不是你,略略略。”
手酸的骋雨终于放过这落魄的王,从衣襟内掏出一样东西握在手中。“我知道你少了两样东西,我昨夜连忙请教仁姆制作的,希望能让你好受些。”
丁真的手掌心出现了他见过的最丑的编绳和豪华升级版本绿松石单边耳环。“给我戴。”这一幕又出现了,县城里那个穿着冲锋衣的小孩,撒娇的小孩又出现了。
“喂,丁真珍珠,你不是吧,又让我给你戴。你知道在现代的汉族世界里,都是男生定亲买来戒指耳环手链给女孩戴上吗?怎么到我这里都是一次又一次我给你佩戴啊。”发着牢骚的骋雨还是老实给他戴上歪七扭八的黄色手绳,纯金制的绿松石耳环还在松石上镶嵌了祥云图案银饰,下缀着一颗红宝石。
“那你现在是把我定亲了吗?”他故意踮起脚尖,让骋雨无法够到耳朵,蹦跳着她把他的耳朵扯到,“疼疼疼,轻点。你以后可是要做王后的,”
“做你的春秋大梦,赶紧醒,想办法回去吧你。”耳环重新归为到熟悉的位置,骋雨环抱住丁真。
“既然来到这里,我们就一起走吧,演戏也好,为了谁也罢,接受这一切的无常,你教我的,只要你还在,我就觉得这是真实的世界。”
“嗯。姐姐。”他重新唤回久远的记忆,他始终没变。
丁真和骋雨捡起一些路旁的石块,堆砌了一个玛尼堆,喊石块不要动,坚持不要动,等以后回到现代世界,最好还能找到这个玛尼堆。
“小佛塔,你好好待着,以后来看你。”丁真给它取了个名字。
咻,一支响箭飞过,射中桃树枝干,“放开我妹妹。”是晴云,他换上了简便的裤装,要带丁真和他的兄弟们上山。“你干嘛啊,桃树也会痛的。”骋雨去将响箭拔出,枝干上留下一个洞。
“雨朵,离他远点,他不吉利,你靠近他不是受伤就是投湖,你让他走吧。”晴云接过拔出的响箭放回后背的竹筒中。
另一边厢的丁真不知道从哪里捧回一条丝绸哈达,“雨朵,给它系上,它就不痛了,也没人会砍它动它了,让小佛塔陪伴它吧。”丁真合十哈达在手心中低头念念,骋雨和晴云也低下头。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看着丁真将哈达系在刚才箭洞上方的树枝上,风吹动云朵来自天边的路,少年丁真虔诚祈祷,祈祷接下来的一切顺利,金制的耳环光芒摇曳闪耀在晴云的眼里。
骋雨从普世的汉族现代社会,机缘巧合与丁真的高原世界相交,又因异象来到这第三重的时空,她在桃树下祈祷,祈祷这人间的少年,平安就好,平安就好,什么身份都可以。
她来到晴云的身旁,“哥,好好照顾他,不然你就没有妹妹。”从怀里掏出黑白相间的手绳替晴云戴上,希望他不要带个人情绪迁怒于丁真,保双方平安。
送别的路上,骋雨还给了尼达一条蓝色的手绳,在这世界的另一个平措啊,他有的你也要有。人靠衣装马靠鞍,哈瓦夏日摇身一变变成宝马良驹,一行人出发,前往药王山寻找拉姆仙姑和曲珍阿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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