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欢呼的样子,已经上一次记不清自己这么开心是什么时候?太久了,或者记忆中就没有存在过?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打压式的父母,不是一般性的调侃和开玩笑,而是打心底里觉得你是个废物什么都做不好。骋雨望着他,笑的像小时候在乡下田野里奔跑的样子,他好像还保留着那小时候的好奇心,满足,纯真。
他说要带骋雨吃好吃的,正准备去,收到勇哥的消息,完了。骋雨是来工作的,这几天的行程怕是把工作都忘了。翻开笔记本赶紧查看这几天记录的东西,还好还好,都井井有条写着。理塘的历史文化地理,建筑,人文,扶贫基层,牧民改变以及自然风光扩列地清清楚楚。骋雨捧着丁真的脸蛋,一字一句跟他说“我要去工作了,这两天陪不了你了,你要乖,知道吗?”“嗯。”他和绒格护送大家回去。大家累了几天,真的是腰和腿脚都不是自己的了,蕊琳说自己好像做了连续不断三天的蝴蝶臂训练。勇哥堵在村长家门口,靠着门看着骋雨,“你俩挺能啊,说一天,这去几天了?公费让你俩玩来了?是个工作态度吗?”绒格上前解释,丁真也说是天气原因出的延迟。“你俩不用说好话,她俩要不是想玩,送你们去到目的地当天就能回来了。”“那不是温泉在山上嘛,得很久。”绒格继续袒护,勇哥依旧不依不饶“不用求情,她俩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知道要很久才能上山能不能给我打个招呼,我不就喊她们回来了,这叫先斩后奏,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能干就干,不能干走”勇哥像吃了炮仗不停输出,所有人低头。声音还引来了村长一家,在别人面前受了一顿教训。蕊琳靠着绒格,丁真也牵着骋雨的手让骋雨别害怕。“好啊,让你俩谈恋爱来了?找对象来了?你们是真的虎,以为现在甜蜜呢?看你俩怎么收场。”他转身离开,这时的骋雨一直觉得勇哥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或者受到了单身伤害,后来才明白他生气的点,然后理解了他。
回到房间,打开电脑,骋雨插入硬盘,拷贝资料并整理,将这几天的领导谈话记录,肖扎湖之行的知识点都一一写成资料。房门被叩响,泽溪来了,带来了温热的酥油茶,多了些淤青,骋雨直接问是不是她阿爸打的,她回答是,习惯了。骋雨本来就满肚子不舒服,虽然知道自己是错了,但是泽溪从来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被打?原来是她看到骋雨和蕊琳能够入职那么好的单位担任那么重要的职位,她提出想离开理塘,去成都试试,一票否决,她阿爸说她什么都做不好,还想去大城市?她就顶了两句,据理力争抓住他的手,她阿爸一抬手就把她甩到了柱子上。虽然她阿爸习惯性道了歉,她依旧只能卧在客厅通铺被他安排与村里小伙朗志相亲。她坐在骋雨的床上,摸着骋雨的被褥看着小伙子们为骋雨布置的一切,“你和丁真 互相喜欢,对吗?”她看到了门外发生的。嗯,骋雨点头。“有时候我在想,我和你对换该多好,我想去体验大城市的生活,拥有自己的房间,有权利选择自己喜欢的人,做自己喜欢的工作,有了钱去买自己喜欢的,也不用这么早考虑结婚生孩子。”骋雨苦笑着,其实山下有时候还不如山上,可她没有体验过,就被剥夺了机会才是最残忍。“而你呢,就可以留在这里,和你喜欢的男孩子在一起啦。我不喜欢这里的男孩子,只会放牛,没意思。还是城市里的男孩子好看,长得白净。”骋雨欲言又止,她和她,都在围城里。她看着骋雨,调试镜头,导出相片,看着电脑里相片,口述着这一路的故事,一边口述一边打字。她想看硬盘里其他的照片,骋雨给她介绍了自己的出生地,去过的国家看过的风景,学校朋友和同学,打卡的美食追星现场展览等等等。她听得津津有味,而骋雨则有些热。扎起窗帘,打开窗户透气,她最后睡在了骋雨的床上,给她盖上被子。骋雨出去把平措给的瓶子换水并洗漱。骋雨回来后,她还睡着,不忍心打扰,去了客厅写作。“苏,你拿我面膜没?动我的面霜没?”“没有啊,我和你一起回来的啊,都没进过你的屋。”她拿着面霜,问骋雨“你房里是不是安装了摄像头?”“对啊,为了安全里外都装了,还在运作呢。”“你打开”。骋雨打开摄像头,整个人都惊了,泽溪压根没有睡着。坐在骋雨带来的梳妆镜子前,拿着骋雨的粉底液,面霜一通操作,连口红都试了。她的头上赫然扎着骋雨的蝴蝶结发圈,是骋雨以为丁真捡去的那个。翻动着骋雨的行李箱,对一切都好奇,还抓着骋雨的娃娃连拍。“知道是谁动了我的东西吧?她想要的,是我们的人生。”蕊琳说到。“要不要揭穿她?”“不用,大家是外人,揭穿了没好处,大家还要工作。提点她一下,警告一下,想办法不住这里便是了。”有道理。骋雨敲门,她果然上锁了。骋雨手里监控app里的她,慌乱着恢复原样。“泽溪,我要休息了哦。对了,我最近丢了一个蝴蝶结发圈,就是中间有个蓝色玻璃丝绸类似缎带那个,跳锅庄戴的那个。你看见没?勇哥跟我说他见到过一次,是不是在你那儿呀?喜欢的话,我送给你哈。”骋雨已经提点的很清晰。“啊,那个啊。差点忘了。是拉姆在舞会现场捡到了交给我,希望我转交你,看着好看试戴了下。忘了噻。我去拿给你。”明明就在你的怀里。她佯装离开,去了客厅,离开了骋雨的监控摄像头范围。骋雨压根不在乎一个发圈,只是,现在的事情走向有点奇怪。深知山上也不是绝对的没有居心不良之人,但由于对理塘少年的滤镜,骋雨始终不肯去相信一个仅仅认识几天的当地女孩会这么做。第二天,她把发圈还给了骋雨,通知说等会要去社区中心开会还有一些爱心人士送一学习用品给小朋友们。骋雨和蕊琳眼神示意,想办法要搬离这里或者彻底解决泽溪这个事儿。
最佳护卫丁真珍珠先生来接骋雨过去,绒格继续当司机,这次蕊琳坐在副驾驶,估计到大家离开她都预定了副驾驶。勇哥识趣坐在后排和丁真挨着,傻小子竟然帮暗中挤着勇哥报复他,而骋雨那边则十分宽敞。勇哥分配了对讲机给大家,调皮鬼拿着很得意研究半天,让骋雨给他拍照,cool guy。村民们坐在一起,以当地妇女儿童居多,少数放牛和闲暇务工人员穿插。村长戴着墨镜进来,引导着恩措上台讲话,恩措念着通知,一遍藏语一遍汉语解释着,分发宣传资料,村民们兴趣不大,淅淅索索开小会,直到村长开口说旁边有两位记者拍摄才安静些。骋雨拍摄并见证着,镜头扫到丁真,他穿着棕色皮夹克内搭黑色连帽卫衣,晃头晃脑在找骋雨,看到在拍他,挤眉弄眼比ok手势。
当恩措说到几条重点的政策,妇人们开始有意见,主要冲突就是集中买牛,分散养殖,如何养殖如何分配利益,需要出多少钱等问题。恩措表示后续都会安排扶贫干部前来挨家挨户做安排。教育问题,把孩子都送出去读书,劳动力冲突。把一些居住危险或者偏远的牧民迁居,集中管理。如何开展藏式建筑汉化改造民宿提供旅游经济效益。恩措说的越多,下面躁动更大,当提到要带村民去看城市景点民宿改造,村民连连摆手说耽误工作要给钱。他们没有错,代表zf的恩措也没有错。固有的生活模式改变,不是一朝一夕。恩措下台,跟大家唉声叹气,说能不能把村民吵闹和质疑的剪辑掉。
村长上台,说了几点,一是一年一度的然日卡锅庄考试安排,二是格聂山小木屋建造选拔工人,三是下则通村与临近几个村和格聂镇的村民进行相亲大会,最后开始进行爱心人士捐赠仪式。这是一个徒步旅行公益组织,走到哪里都不忘帮助当地的人儿,回馈给他们。村民们在离开之前也人手拿到了几样礼品,是一瓶食用油。哈,这一点倒是和大家山下一样,送这个准没错。收工准备回去,骋雨和蕊琳准备和勇哥聊一聊。
突然听闻叫卖声“卖菜 卖水果,卖菜,卖水果。”是一辆甘孜牌的面包车,车厢里塞满了蔬菜和水果,老板在地上一字排开货物,放上称,看来他收到了村里开会的消息等着下会做生意。“雨朵,草满,有草满”,骋雨还想拍一张老板做生意的图,丁真他就把骋雨拉过去了。有番茄,黄瓜,草莓,青菜,青椒,鸡蛋等。哦吼,还不少。他挑了些蔬菜,细心打包,鸡蛋也是挑漂亮的选,草莓也是一颗颗选,被老板打了下手手不让他挑,说会烂。他继续挑“给雨朵吃的,要大”。他把草满递给骋雨,教洗干净把草莓蒂去了,又不放心,坚持要给骋雨洗干净送去。骋雨和蕊琳有重要的事儿就先走了,他挥舞着手,跟骋雨再见。
勇哥和大家走了一段路,来到一个小山坡,确定四下无人,开始对话。骋雨把泽溪的事儿还原给了勇哥,勇哥则是讲述起大家去肖扎湖看到的这边女性的众生相,以及告诉了大家一个消息,恩措的太太,泽溪的发小,病危了,而她拖了很久才导致病危。生小卓玛的时候,恩措不在身旁,去了基层走访,赶不回,恩措太太被送到医院其实大出血了,也没好好治,就回去了,感染逐渐严重熬着,熬出大病,现在还检查出zl,她才比大家大一点而已,却经历了那么多,团队那些抱怨到底算什么。泽溪找过勇哥,她说她会很多东西,会汉语会算数会帮会抬会很多医学知识。可她的专业根本不对口啊,勇哥就建议她去成都试试机会。那天晚上,她阿爸动了粗,说她痴心妄想,说出了理塘她什么都不是,还得知了恩措太太的事儿更加坚定觉得自己也会走上相同的路。后来一个姑娘,叫拉姆,来找泽溪,给了她发圈,勇哥都看见了,但他没有开口,当他看到泽溪顺手把发圈扎上,就知道这姑娘虽然不坏,但绝非善人。而那个拉姆,则是被自己的马贩父亲从小培养成牧马人,精通骑术,从未上学。这三位姑娘一起长大,命运各不相同。
勇哥也说了他斥责大家的原因,因为大家初来乍到,作为客人也带着工作职责,出去玩耍并逾期归来是擅离职守,无论有没有活儿。对村长家也不礼貌,随意来去不打招呼,更重要的是,大家的到来对村子女性的冲击。同为女性,大家因为天生的成长环境得到这边女性一辈子无法企及的资源,得到了工作机会能独立,却不认真不珍惜,他斥责的是大家在消耗着别人祈求的机会,而这机会甚至已经开始让这里的泽溪变得思想走入误区。那天的教训,是给了村长一个对你们的警告,也是给了泽溪降低落差感的台阶。听完这些,大家若有所思,与其责备撕破脸,宜疏不宜堵,大家准备按兵不动。这里的女性,从出生,就被定性为应该做什么,应该走什么路。山下虽然也有如此,可这里却连教育权和选择权都被剥夺。恩措太太,她本身也有自己的名字,现在成了永久的恩措太太,她应该结婚应该生子应该育儿应该持家应该奉献自己成为某人的太太,而非她自己,她没得选,甚至恩措在当地已经是一个非常优质的男性伴侣尚且如此,贫穷连隐瞒病症都成了应该。泽溪生活在父权的家庭,无子又好面子,相对于恩措太太从未走出家乡,她至少见识过这世界的一角阳光,见过光明怎能忍受黑暗。客厅的通铺不是她的家,身上的淤青痛不进心里,未谋面的夫君和哪怕婚后幸福的婚姻都不是她想要得归宿。她本应该可以出去闯荡,出去体验人间,哪怕自己走回来,这样的选择权她没有,她得不到,思想走入黑暗地带,妄图通过发圈和化妆品交换人生。拉姆,她在父亲教育下长大,父亲不可谓不爱她,精湛马术必定是父亲用心教导,可她的教育权利被剥夺。在父亲注视下,她应该学会这一切,女承父业,世代牧马为生,应该为父争光训练出更多优质赛马得到更多荣誉,却从不问,她是否愿意。
理塘女性的自我意识萌芽总有一天会到来。勇哥把话题引到了她俩身上,问大家,大家的梦想是什么?蕊琳回答的很干脆,想做一名采访编辑记者,写出很多人的故事,拍出他们闪耀的瞬间。骋雨依旧是,没有梦想,因为骋雨的人生早就被父母安排好了,要梦想有什么用,接下来的日子不过就是度过实践,让领导和老师写推荐信,然后机票一张,飞到陌生国度雕刻自己更“完美”的样子。勇哥说他曾经的梦想是当作家,写出能够让大家都觉得很优秀的长篇小说,现在正在做的工作就是他舍弃以前的职业换来的,现在的收入是以前的几分之一,可是他觉得很舒心。告诉大家要是想实现自己的梦想就必须舍弃什么,“骋雨,你想过吗?丁真在你离开之后,他何去何从?而你呢?”“我没有想过,只是觉得丁真他的人格品质是在发着光,你也看在眼里,不是吗?勇哥?梦想和爱情并不冲突。待到那天,我会把他带到我的世界。”“那他不愿走呢?这是他的家乡。”勇哥看了骋雨一眼,那种懒得说的眼神。“你喝咖啡,你喝奶茶,人家喝酥油茶,吃糌粑藏餐,你到底在坚持什么?”“一场不会后悔的心动。勇哥,我不知道你经历些什么,在那现实的世界遭遇什么凉薄之人。但心意是真诚的,如果你在担心大家往后心碎,不如不开始,那我告诉你,我如果不开始,才是一辈子的心碎后悔遗憾。你就当我俩年少,只想曾经拥有,往后的日子我俩会跟你汇报行踪按时上交工作保证我俩的安全性情况下,剩下的时间由我俩自由支配,谢谢勇哥。”拉着蕊琳跑在这村里的道路上,大家都在忙着手中的工作,纷纷跟大家两个姑娘打着招呼,喊着她俩的名字。
阳光刺眼,这里的强紫外线让大家两个姑娘黑了一个度。亲切热情把大家当做隔壁家的女儿那么看待,这种邻里之间的温度大家从未体验过。丁真给骋雨发了一条语音,让她等会结束工作去那东山顶,跟骋雨说明天他的工作内容,准备带骋雨去看看他放牛的地方,如果方便,希望骋雨和他一起去。这不是撞枪口了吗?勇哥指定不能答应。骋雨只回复说,等我。躲过众人只身想要赴约,这算是确定心意后的单独相处。
骋雨拍了拍那身藕粉藏装,精心打扮,不出意外的出现了意外。勇哥接到恩措的紧急电话,由于恩措太太生病严重,小卓玛得留在这里交由大家照顾,他先回县城医院一趟。勇哥和蕊琳今晚要去采访村里的最近国家电网翻修计划和木屋招工,留下泽溪一人照顾小卓玛,勇哥不放心。骋雨明白了他的意思,由于父母不在,小卓玛哭闹不停。泽溪是卫生院毕业的,她说这肯定是哪里不舒服了,一摸小家伙,高烧都有轻微抽抽,两个女生这可咋办。骋雨赶紧去联络绒格,他从家里赶过来,开着车就往最近的诊所跑。泽溪抱着小卓玛,不住流泪,心里焦急,闺蜜的女儿这样高烧闺蜜也病危,换谁都崩溃。这个女生本性善良啊,她头贴头不断测温,孩子都快休克,这到底是为什么啊?!明明下午还好好的,怎么回事啊?!到了诊所,骋雨去填资料报道,他俩抱着孩子就去治疗。忙活大半天,小卓玛才吐着口水泡泡安定下来,医生说他暂时也查不出结果,需要到更远的医院去做详细检查,已经排除中毒感冒发烧之类。骋雨怎么也想不明白,别人到了高原都是旅游看美景,而自己来这小半个月,进医院次数真的是直线上升。现金缴纳完医药费的骋雨和绒格,两袖清风,泽溪则是有心无力,她的工资每次发下来都被父母收走,具体金额父母比她还清楚。骋雨看着小卓玛,拨弄她的头发,泽溪忽然说她想去成都,试着找一家诊所,从最低的职位开始做,做个护士。绒格也来了兴致说,他毕业没多久,进旅投公司是因为稳定国企,将来的话,希望能边工作边考试,拿更高的学历去更广阔的地方做个正式公务员。真好,都是目标明确。当大家还聊着梦想,骋雨又再一次感觉到重要的事,一摸口袋,手机没带,没事,也用不到手机,来这里后,就戒了游戏,整个人精气神都好了很多,活的很充实。是不是还有什么重要的事?完蛋了!!!丁真珍珠!骋雨把他忘在那儿了。
骋雨恳求绒格载她回去村里,拿绒格电话看了下时间,都7点了,拨通丁真手机,解释了情况不断跟他道歉。他只是问骋雨还有多久,没有任何责备的语气。抵达目的地附近,大老远,骋雨看到了一个的身影偷摸着在干什么,跑得飞快,一盏盏应急灯在地面被打开,两排灯铺出一条路,灯上系着蝴蝶结。骋雨疑惑地走上去,在小山坡的另一面,丁真珍珠骑在哈瓦夏日背上,米白色的藏袍配白马,等着骋雨。“这是?”骋雨看着他手里的东西,是玫瑰花啊,天哪。地面应急灯亮成一个圈,“雨朵 我亲手做的。”是魔法吗?这高原竟然有玫瑰在这寒冷的季节?玫瑰其实有点蔫儿了,而中间还穿插着草莓,是用竹签插的下午他购买的草莓,草莓玫瑰花花束,以及一张纸片。“送雨朵”还画了两桶泡面手牵手,哈哈哈。接过花束,他的左手握着拳,通红。骋雨牵起他的手,他已经冻麻了,骋雨不住哈气,心痛不已。“我觉得 你会喜欢这些。山下姑娘喜欢,我自己查的。”他把两只手缩进袖子里,头抵在骋雨的肩膀,“等了你好久,好冷。不要把我当小孩子,可以吗?”轻轻附上他的耳朵,“好”骋雨答应他。他很得意,他想给骋雨一个仪式感的开始。只要有心,哪怕是寒冷的高原都能展现温暖的魔法。
骋雨赶紧蹲下身,把应急灯关闭,好让他回去取暖,收拾现场。心意骋雨都收到了,可最想要的是丁真的舒适温暖而安全。这草莓玫瑰花束,真的又好看又好吃,但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这个包装纸哪里见过?骋雨把草莓摘下,递到他嘴里,一下子塞进三颗,看来他也很喜欢吃。工具人平措委屈巴巴跟在后方,扛着一麻袋工具应急灯牵着哈瓦夏日工具马。“你的梦想是什么?”“赛马王子,我说过了”是哦,他说过了。现在的心愿依旧是赛马王子。“我不是你的梦想吗?我和赛马王子,选一个”“赛马王子”他脱口而出。“啊?为什么啊?我对你不重要吗?”“已经实现的梦想就不是梦想了,那你呢?”“我也有啊 只是心愿太小了,只是想能多帮助人就好了,还有就是希望能做出好看的衣服。”“裁缝吗?做衣服?”平措凑上前“哇,好棒”“想做,就去做。”他握住骋雨的手,坚定着她的愿望。
弟弟平措跟在丁真身后,跟骋雨说着藏袍的款式,他记到心里去了,还在跟骋雨推荐村里可爱的嬢嬢,说以后骋雨可以跟她去学。丁真听着弟弟叨叨,一声不吭,兄弟俩的性格真是相反,不打起来应该是不可能滴。当大家来到村长家门口,骋雨才意识到今晚只剩自己一人,村长和勇哥他们去了隔壁村工作,泽溪陪着小卓玛,绒格回了家,恩措去了县城。白天的藏式民居还是比较漂亮和温暖的,但是夜晚没有生火暖气的房子透着肃穆和冰冷。
“怎么了?”“没人在 冷”“去我家嘛,哎哟,真的是”平措好像是冻得不行了,催促着回去,哈瓦夏日也是哈白气,晃晃头。“你有脑壳没得?有脑壳没得”丁真一下下用空袖子挥在平措脑袋上,严重怀疑丁真同志有虐弟倾向。“咋了嘛,咋了嘛,你谈女娃儿跟疯了似的,一会上山坡一会生气的”平措也一下啪,在他哥哥背后一巴掌一巴掌,好嘛,整个就打击乐旋律要出来了。“你也晓得是布姆,是布姆。好好想。”丁真拍了回去。“是哦,阿爸阿妈今天不在,出去帮人接生牦牛去了。那咋办嘛。姐姐,你说咋办大家就咋办。”他俩望向骋雨,指望拿主意。哪个晓得怎么办,又把眼神还给丁真。他一拍大腿,拿定主义,与平措耳语几句。“跟我们走。”他把骋雨抱上马背,让她低头。骋雨实在是太累了,躺在马背上,摇摇晃晃,今晚的哈瓦夏日也是异常温柔,逐渐熟悉接受了骋雨的气息。突然丁真轻轻拍拍骋雨的背,脱下他的藏袍把她裹得严严实实不露出任何,让她不要出声。骋雨想起以前的江洋大盗是不是也是这么贩卖人口的,压寨夫人?哈哈哈。听到有人跟兄弟俩打招呼,他们回复几句就没了声。他把骋雨抱下进了一个院子,哈瓦夏日自己走进了民居旁边的马棚,他去把马儿安置好,从院子上的墙上捧下一捆干草给小马吃饭。平措大步流星进了屋亮了灯,骋雨在外等着丁真一起进屋。“走吧”他掀起帘子让骋雨先进,随后他紧随骋雨进入,慢慢放下厚实的布门帘。
外面的样子是如此的朴实无华,进了屋仿佛金光闪耀,满墙的唐卡画作绚丽多彩,墙角还挂着毛爷爷的画像。他们藏族同胞肯定还在感恩当初的解放之恩,五好家庭的三角嘉奖旗帜由村里颁发,处处透露着根红苗正,党和国家培养下的农牧民家庭。最吸引骋雨的则是墙上的巨大相框,里面有好多形状大小不一的旧照片。骋雨聚精会神看着照片想要搜寻丁真的身影,平措和他一时间竟有些忙乱。“家里客人少,布姆更少。”平措正在从一个桶里舀着酥油茶倒满烧水壶。“你先过来”丁真喊骋雨了,“学这个。”他拉着骋雨的手,递给她一盒火柴。他弯下腰,添置了柴火和牛粪,拿起一搓旧报纸和杂草干,用一根杂草干系紧,然后划着火柴点燃。他将燃烧的杂草投进炉子里,炉子上连接暖气管道,从炉子里生来的热量随着管道抵达家中各个角落。炉子上还有两处可以烧水的地方,平措将烧水壶放在上面,等着酥油茶开,自己却转手拿了瓶可乐咕嘟嘟喝下。这久远的记忆,尘封在脑海,曾经骋雨也被姨奶奶抱在腿上烧着火等着炉灶的柴火咸肉菜饭开锅。
好饿啊,不能想,一想就是肚子发出哀嚎。“饿了?”“嗯。”“我也饿了”三人都饿了。浪漫能止有情人心,不能填饿人魂啊。其实想吃肉了,又害怕太添麻烦了,瞅着泡面,骋雨就说吃个泡面就好了。丁真摆摆手,“不能一直吃。”他掀开里屋的门帘,不见了,骋雨也掀开,跟着他走向深处,原来后面是他家的蔬菜水果基地。兄弟俩挑着什么,骋雨也想帮忙,他却只是让她拿水壶装水烧开水。骋雨看了一圈都没有找到自来水龙头,他喊骋雨往水缸里看。原来在这里,“天冷,水管会封住,包起来了。”平措指了指包起来的水龙头,“你自己打水哈,大家去忙了。”舀水洗壶添水,看着炉子上的酥油茶壶,还别说,这炉子烧水速度是真的很快,把水壶放在旁边另一个烧水位,骋雨又勤快去找碗。“客厅”三边都是铺了软垫,放了靠垫,中间是炉子和放置各种零食和水果的长桌,还有一个很好看的摆件,骋雨叫不出名字。炉子的另一侧是嵌进墙的置物柜,有放着熏香和各种摆件,还有插座,杂七杂八的小册子。这里的餐具也极其有视觉艺术感,都绘制了特定的图案,骋雨拿了两个碗,给兄弟俩倒上一人一杯酥油茶,当然还有自己的那份。不知怎么的,今天这酥油茶奶香更浓,想找些糖放进去,毕竟骋雨好甜口,吃甜甜的东西心情才会好啊。骋雨给他俩端过去,两个半大小伙在那勤快切菜和打鸡蛋,青椒和鸡蛋是丁真在卖菜卖水果的老板那边买的。看见骋雨来,丁真非要嘚瑟展示他的绝技,单手打鸡蛋,结果蛋打壳碎,只能无助一个个把鸡蛋壳挑出来,哈哈哈哈,这种反差萌真的是加分up。
骋雨逗逗他,“你确定你会做饭吗?”“会,很好吃的。”平措不出声,难得安静,他眼睛盯着砧板,一下一下极其艰难切着。这要切到猴年马月了,绝望。“吃”丁真指了指另一边的桌子上的“苹果干”。不管了,骋雨拿起苹果干就啃,脆脆的甜滋滋,天下大同,大家都喜欢吃甜甜的零食。丁真在打鸡蛋,骋雨走了过去往他嘴里递了一块,他头也没抬,咬住了骋雨的手指。昂,要命,他发现后赶紧吐出,嚼着苹果干,黑黑的皮肤立马透红,打蛋的速度飞快,赶紧站起,接过平措的菜开始切,看上去像是用藏语说着弟弟,弟弟灰溜溜去别处拿东西。骋雨啃着苹果干,没有回过神,看着手指出神,那唇舌的温热还在,细微的疼痛感留存。
切菜的功夫,他已经把后厨的火生起,放上铝锅,倒入油做饭。铝锅上的两个把手被缠上了塑料封的铜线防止烫手,每个锅上的把手缠的颜色还不一样来区分。“阿爸做的,用衣架做的,不让手烫。”这种老式的铝锅导热性太强,把手容易烫手,“丁真的阿爸肯定是心细的康巴汉子。”骋雨夸奖到,走到他的身后抱住他,“你也是”。他依旧是那样,没有抗拒,继续炒菜装盘,“对不起,我不会做饭。我会学。”骋雨道歉。“我知道。不用学,我做。”他每个字吐字清晰,“这里男孩都会做饭还会缝衣服。”这里到底是什么男孩天堂吗?一洗以往骋雨对藏族同胞们豪放略显粗狂的形象,后悔因为不了解就从外貌去判断他人。这里的康巴汉子一定要成为这神秘地带的“移动景点”才行,不然真的是错过这美好的人儿们。
他拉着骋雨把饭菜放在旁边的餐桌,锅子还热着,他喊来平措,继续忙碌。兄弟齐心,其利断金,终于一桌饭菜完成。青椒牛肉丝,番茄鸡蛋,蒜薹炒腊肉以及一锅正在熬煮的萝卜炖牦牛肉汤。等大家吃上,都是快宵夜的时间了,这顿大餐是真的最符合骋雨这个汉族胃的一顿饭了。骋雨饿的前胸贴后背,顾不上形象,去高压锅盛米饭,由于海拔问题,这里的米面等都需要高压锅进行加工。充满热气的后厨,牛肉汤汤煮着,弟弟在对面夹着菜吃着,丁真在骋雨身旁细嚼慢咽,看到筷子上的饭粒他都会去吃掉。曾经骋雨不信命,不相信命运和宿命,不相信很多,可现在这画面真实出现在骋雨眼前,竟然放下了碗筷双手合十祈祷,感谢那不知哪里来的信仰之神指引来到这圣洁甘孜,吃尽高反缺氧受伤之苦,遇见这一个个高原上鲜活的精灵们。
等骋雨感谢完毕,看见他俩也祈祷默念。骋雨从不信,而现在逐渐相信很多,人要经历才懂得心安的归处是哪里。骋雨端起酥油茶杯,正想喝下,发现因为静置一段时间,有些浮沫。丁真接过骋雨的碗,吹开薄薄一层,用手指三点“敬天敬地敬神明”骋雨学着他,他吃着饭菜,看着骋雨,教导动作并再次示范,他是真心想让骋雨融入这片土地。为了感激兄弟俩的招待,骋雨负责洗碗打扫,他俩去帮骋雨铺睡的地方。骋雨告诉他们睡在客厅通铺就可以,男孩子的房间还是不要进比较好。等骋雨打扫完出来,通铺出现了三个铺盖卷,他们陪骋雨,兄弟俩睡一边,骋雨睡里面一侧。心细如尘,不过如此了吧。他们将新盆和新毛巾牙刷递给骋雨,清水冰冻,那炉子上的热水解决了骋雨的大烦恼。骋雨裹上他们给的绒毯,“我去看看哈瓦夏日。”怕他也冻到。“等等”丁真给骋雨的脖子裹上他的围巾,短发的骋雨,脖子空荡荡。“一起去。”来到马棚,打开微黄的灯,哈瓦夏日没有在干饭了,“辛苦了,骋雨的小马儿。”骋雨摸着哈瓦夏日的头,如今的他早已经习惯骋雨手心的温度。丁真冲着他的马儿耳朵吹气,逗得小马儿摇头晃脑,拿头去顶他的胸口。“哈瓦夏日呀,跟你商量件事,好不好?你爸爸的胸口以后分我一半可以吗?”骋雨靠近他的胸口,倚靠着,丁真扶过骋雨的肩膀,一起看着哈瓦夏日。“同意。”他说道。哈瓦夏日竟然识趣地砖头,走向马棚深处。
骋雨在院子里见到了那澄净的天空,繁星密布,没有一丝云朵遮挡。“天上的星星叫嘎玛”,他教骋雨。骋雨告诉他又一个传说,“听过千星的传说吗?站在繁星下的千星岩,你会获得重生,这时还站在你身边,陪你一起看风景的人,是你一辈子深爱不移的人。”“那个地方在哪儿?”“在很远的国度。”“爬多少山能到?”“要飞过去才能到哦。”“那问仙鹤借一双翅膀。”“为什么这么说?”“不告诉你。赶紧睡吧。”笑死,根本睡不着,这两兄弟打呼噜一个比一个响。突然半夜,他坐起来,骋雨也吓得一激灵。“雨朵儿?”“在。”他又躺了下去,仿佛梦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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