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京不赴

“安石,看来,老夫真的该退隐了。老夫只是断案清明,哪有你这么详细周密的治国大计啊!”

“包大人,过奖了。安石只是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罢了。”

“你的想法很系统,也很实用。等老夫出使回来之后,一定面奏圣上,早日变法!”包拯欣喜地说道。

“多谢包大人了。”王安石拜谢道,接着,王安石向包拯询问了一些律法上的事,二人探讨了一些如何破案,如何定罪的问题之后,王安石起身要走。

“安石,明日再走!天色已晚,恐路途多有不便。”

“不碍事的,大人,有晟华在。我还有要事在身,回了。大人,改日再谈。”

“安石,路上小心。”

“大人,放心。有晟华陪伴。”

王安石和李晟华连夜赶回舒州府衙。

三天后,王安石从府衙回到了自己的府邸,刚跨进家门,就听夫人吴氏一阵阵哭喊声。

“怎么了,夫人?” 王安石很是奇怪。

“安石,你……你大哥……他……” 吴氏哽咽道,悲伤过度,不忍说出实情。

“我大哥,他,到底怎么了?”王安石急切问道。

“你大哥,他去世了。”吴氏悲泣道。

“啊?我大哥,他去世了?怎么走的?夫人。”王安石惊讶道。

“因病去世。”吴氏答道。

“不可能,大哥他一向身体康健,怎么会……”王安石置疑不定

“安石,前天家人就来报丧,可是你一直没回来。本来想提前告诉你,怕你……”吴氏说道。

“别说了,夫人。即日启程奔赴临川老家。”王安石说道,背过夫人,他偷偷抹掉眼泪。

五天之后,王安石携同夫人吴氏,李晟华,杨进等回到了自己的老家临川。刚一进门,厅堂正中挂着王安仁的画像,旁边写着“王公安仁常甫灵位”。中间是一口停放王安仁的棺材,大家都穿着白孝服,王安道,王安国,王安世,王安礼,王安上都围在周围,王安石在人群中看到了自己年迈的父亲,两鬓斑白,白发苍苍,顿时悲从中来,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父亲,安石罪过,迟来一步。”王安石问候王益。

“安石,你总算回来了。你大哥安仁时常挂念你,临走时还对你念念不忘啊!”王益感慨万千,泪如泉涌。

“是啊,三哥。大哥最惦记你了。”王安国上前说道。

“安石该死,一心于国事。从来没关心过大哥,望父亲恕罪。”王安石歉疚地说道。

“吴儿莫悲。富贵在天,生死由命。一切都是天数,非人力可以改变。”王益悲伤地说:“只不过,你大哥太年轻了,英年早逝,奈何叫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父亲,不要太悲伤了,保重身体。”王安世,王安礼上前劝道。

“父亲,回房歇息吧,这里有我和几个弟弟呢,安国,扶父亲回房休息。”王安石说道。

“嗯,三哥。大家节哀顺变吧。人死不能复生,我们兄弟几个一定要齐心协力,照顾好大嫂,厚葬大哥。”王安国说道:“父亲年事已高,受不得半点惊吓,我们要常回来陪陪他。”

“三哥,大哥生前最爱看你写的文章了,我看他的《墓志铭》,还是你来写吧!”王安礼进一步说道。

“好的,大家把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一定要厚葬大哥!”王安石悲痛至极,俯首痛哭。

“别这样,三哥。你奔波了好几天,回去休息吧。”

“我……我对不住大哥,大哥临走,我都没看他一眼,枉费他对我一片心血。”王安石就这样“呜”“呜”地哭泣起来。众人见了,不忍再看,都掩面而泣。

世事不定,人生无常。王安石没想到自己最后一次离开家乡时,大哥还气色俱佳,与他谈笑风生,畅议国事,如今已撒手人寰。顿时有一种莫名的压抑感袭上心头:人生无常,好端端的,今天不知明天会发生什么?人在生命面前是那么的脆弱,难道真的是死生在命,富贵在天吗?如果真的是生死在命,那么人应该如何面对自己的每一天?是该碌碌无为,还是该锐意进取成就一番事业?王安石内心有了极大困惑。如果人连自己的生命都无法预测,那么当下就是最重要的了。活在当下是对死者最大的心灵安慰,做好眼前之事是对大哥最好的告慰。

王安石擦拭完眼泪,去向母亲吴氏问安。吴氏见到安石后,抱头大哭,嘘寒问暖。分别太久,吴氏热泪盈眶,众兄弟见状,连忙劝慰,待母子二人稍事平稳,大家商议好了王安仁的出殡事宜。

三天后,王安仁的出殡仪式如期举行。前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有范仲淹,欧阳修,包拯,曾巩,苏轼等人。欧阳修,包拯,曾巩,苏轼,王安石都有过交往,且与曾巩极为要好。只是范仲淹,他是平生第一次见,素来十分敬仰,此刻内心非常惊喜。

“久闻范公大名,有失远迎,还望海涵。诸位,辛苦了。”王安石上前迎接。

“安石,客气了。听说你大哥安仁的事之后,我们几人万分悲痛,星夜从汴京赶往此地。安石,不要太难过了。”范仲淹说道。

“是啊,安石。保重身体,好好为父母尽孝。”包拯和欧阳修上前说道。

“诸位,快坐。安石自当竭尽所能,将大哥之事办好。”王安石答道。

“安仁兄大名我早有听闻,只是未能见上一面,甚是可惜……”苏轼感叹道。

“安仁兄与我共过事,那时大家都争着拜他为师呢。”曾巩说道

“别说了,说得太多,安石会更加伤心。上香吧,诸位。”包拯说道。

说毕,大家一一上了香,叩了首,行了祭奠大礼。包拯带领大家侍立灵堂两旁,静静观看王家诸兄弟与王安仁最后告别。

巳时三刻,王安仁的棺椁被送上灵车,众人披麻戴孝,皆白衣冠。王安石六兄弟走在出殡队伍前列,手拉白布纤绳,纤绳另一头紧系王安仁灵车,灵车在后,司仪在最前面。灵车出发了,六兄弟哀恸不绝,整个队伍缓缓徐行。其他众人紧随其后,围在灵车旁边,只见路旁站满了附近的群众。白纸四散,旌旗蔽空,遮天盖日,场面蔚为壮观,异常感人,人们都目送这位学高行正的乡民。

“安仁,吾儿,一路走好!”只见王益哭喊道,紧接着母亲吴氏也放声哭泣,在场群众无不为之感动,皆用衣襟擦拭自己的眼泪。

“大哥,放心吧。”众兄弟喊道。“嫂子和侄儿,有我们呢。”王安道带领着王氏兄弟向王安仁的亡灵高喊道。

“安息吧,大哥。”年龄最小的王安上也忍不住哭喊道。

一路上哭声震彻云霄,五刻钟之后,出殡队伍到达了王安仁的墓地前。

“鸣炮,奏哀乐!”司仪说道,出殡者一一列好队伍,整理好服饰。

“检查墓穴,是否完好。”司仪继续说道。

王安道从墓口跳了下去,和工匠仔细地检查了一下安仁的墓室。

“安石,我检查完了。一切妥当,请先生安排!”王安道在墓道口向王安石喊道。

“嗯,二哥,你们上来吧!”王安石答道。

“准备下葬!众工匠听命,依我口令!”司仪高声安排道。

“一,二,起……左……右……好,下……”司仪指挥道。王安仁的棺椁就这样被绳子绑着,沿着墓道口缓缓放下。接着,五名工匠沿墓道壁攀爬下去,将王安仁的棺椁推入墓室,再放入金童玉女,还有安仁生前最喜爱的东西。

“三哥,把这些也放入大哥墓室里吧!”王安礼悲痛说道,哭泣至极。拿出一大把铜钱。这些铜钱,按照当地说法叫“富贵钱”,为的是让死者在天堂也不愁吃穿,大富大贵。

“好吧。”王安石接过“富贵钱”交给工匠。

“王大人,东西放置完毕否?”司仪向王安石询问道。

“完毕。请先生吩咐!”

“众工匠听命,掩埋!烧纸钱!入土为安。”司仪命令道。

听到“入土为安”的声音,王益像发了疯似的扑向王安仁的墓地,边哭边喊。“儿啊,安仁。这一去,为父再也见不上你了。”“今日一别,永难相见。”

“为父不忍啊……你年纪轻轻离我而去,让我怎能承受……”

“安国,拦住父亲!”王安石向王安国大声喊道:“安礼,快!”

王安国,王安礼两兄弟赶紧上前拦住父亲王益。安国说道:“父亲,回吧!大哥,在那边一切都好,你不必操心了。”

王安石从墓旁赶过来向诸兄弟说道:“父亲年事已高,容易情绪激动,不可伤心过度。你们要多加照顾,安国,陪父亲回去。”

“好吧,三哥。”王安国扶着王益向回走。

此时人声鼎沸,有王氏兄弟的哭喊声,亲戚朋友的呐喊声,工匠填土的掩埋声。众人边埋,边向墓内扔纸制的新砖、新瓦,民间认为这是阴间的锁和钥匙,让死者管好自身财物。

一刻钟之后,王安仁的暮丘堆成了,安仁的儿子和王雱把“哭仗”和“引魂幡”插在坟头,召唤亡灵。

“立碑!”司仪宣布最后一道仪式。

紧接着,众工匠将一高3米,宽60公分,厚50公分的大理石碑搬至王安仁的墓前。

“竖立,起……一……二……”司仪继续指挥着,放石碑的深坑早已挖好。不过,这块石碑重五、六吨,很难操作,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之后,众人才把石碑立好。

众人抬头,只见石碑上赫然写着:

王公安仁常甫之墓

先生七岁好学,毅然不苟戏笑。读书二十年。当庆历中,天子以书赐州县,大置学,先生学完行高,江淮间州争欲以为师,所留辄以《诗》、《书》、《礼》、《易》、《春秋》授弟子,慕闻来者往往千余里。

大家看了王安石所写的《墓志铭》,不仅感慨王安石精练老到的文笔,而且更加敬重王氏家族的这位大哥——王安仁。他确实是给诸兄弟带了个好头,做了个好榜样。难怪众乡民称赞王安仁为“楷模之师”。

司仪揣摩了一下时间,已近未时。“烧化所有纸扎,众孝子,再叩首!”司仪最后命令道。

“安息吧!呜呼哀哉,尚飨!”

大家最后再祭奠了一番,方才悄然离去,让死者静静安息于此。

王安石和诸兄弟含泪告别了王安仁的墓地,回到家里。刚问候了父母,正准备休息。

忽听有人来报。

“何事?”王安石问道。

“大人,卑职少华,有要事相见。”李少华在门外禀道。

“进来吧。”

“大人,上面调你到常州任知州。即刻前去。”李少华细说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王安石问道。

“李英大人通知我的,让我火速告知您。”

“想必是朝廷的命令。少华,通知夫人,随从,下属,收拾行李,明日前往常州,不得有误!”

“是,大人,我先退下了。”

“去吧。”

第二天清晨,王安石告别了父母兄弟,带领着李少华,李晟华等二十几人,奔赴常州。 

二 辞京不赴

常州,江南鱼米之乡。地处江南东路南部,长江三角洲中心地带,江南富庶之地。常州处于太湖流域水网平原上,北携长江,南衔太湖,东望东海,与秣陵,临安等地相距较近。扼江南地理要冲,是长三角乃至江浙地区的交通枢纽。与苏州,无锡合称“吴中三甲”。“上通京口,下引姑苏,襟江带湖,形胜甲于东南”,故被称为“三吴襟带之邦,百越舟车之会”,也被誉为“中吴要辅,八邑名都”,所以常州别称中吴。古城常州素以风景秀雅,崇文重教,经济发达,交通便捷而著称,是大宋工商业较发达的地区。也是当时教育、文化名城。

王安石到达常州后,看到的却是另一番景致,绝非世人所称道的常州。所到之处,交通堵塞,贸易中断,港口停运,街市冷清,民生凋敝,百姓困苦。现在的常州与昔日的常州已是天壤之别,这种巨大反差深深地刺激了刚赴任的王安石。王安石暗下决心一定要迅速恢复生产,把常州建设好。要让常州名副其实,成为真正的“常久之州”,百姓安居乐业。

看到常州这种破败的面貌,王安石命令李少华通知各地商会会长,附近里长立刻到常州署衙议事。

一时辰之后,所有的会长,里长都到齐之后,王安石开门见山地说道:“诸位,我就是新任知州王安石。今天把大家请来,不为别的,只为一件事。”

“什么事啊?这么着急。”大家都小声议论开了。

“百忙之中,把大家召来,多有冒犯,请诸位见谅。大家都知道咱们常州自古以来就是鱼米之乡,物产富饶,商业发达。尤其是常州港自唐以来一直是优良的贸易港口,承担着由吴淞运往内地的番货运输,地位非常重要。可如今,一幅破败不堪的样子,市场混乱,百姓穷困,人心惶惶。农民无心种田,商人无意于贸易。经济萧条,着实令本知州堪忧。今天,把大家请来的目的,就是请诸位谋划谋划,出出点子,尽快结束常州这种破败混乱的局面。”

“哦,原来是这事啊 。”其中一位商会会长说道,“大人,积弊太久,恐怕一时难有改观。”

“事在人为,大家一人出点力,集思广益,一定能使常州恢复到以前。”王安石鼓励大家发言。

“诸位,不用紧张。有什么就说什么,这里就是你们的家。”

“大人,小的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常州武进的一里长说道。

“请讲。”

“大人,小人认为:常州目前最让人堪忧的不是别的,是治安。乡里恶霸横行,聚众闹事,打砸偷抢,盗贼成群,无恶不作,可是无人敢管。街市上也是帮会林立,各帮派明争暗斗,互相倾轧,使原本繁荣昌盛的商市衰败不堪。大人,小人还听说这些帮会往往雇佣农村恶霸,欺行霸市。他们共同欺压百姓,做小生意的人被三天两头的骚扰,都卷铺盖回家种田去了。更有甚者,还勾结当地黑恶势力,干扰常州港的正常贸易,巧设名目,大收保护费,破坏大宋的进出口贸易。”

“难怪船只都泊在岸边,不见任何货物,原来如此。”王安石说道。

“是啊,大人。这种状况都好几个月了,港口停运,外番的东西进不来,我大宋又无力生产。常州的手工业又被他们破坏殆尽,丝绸业、纺织业这些与百姓关系密切的行业破坏最严重,物价飞涨,原来一个瓷器茶壶才十文钱,现在得一两银子……食品价格也高得离谱,老百姓生活苦不堪言啊!”常州天宁的商会会长说道。

这时,又有一位里长站起来气愤地说道:“还有农村,繁重的差役使得农村几无年轻人,剩下的皆老弱病残。稻田荒废,生产萧条。春种秋收,老人又无能为力,干着急没办法,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徭役到罢了,和西夏的战事才让人揪心。胜负姑且不论,每次一打仗,村里面的年轻壮丁所剩无几,全剩下老弱妇童,眼睁睁地看着水稻成熟,他们无可奈何。”好几个人争相说道。

“常州的实际情况,诸位比较熟悉,有什么好办法吗?”王安石向前来的人请教。

“大人,为今之计,首要在整肃法纪,恢复生产秩序,稳定民心。小人觉得可以实行保甲相连之法,无论是农村还是城市,五家一保,选有才干心力者一人为保长;五十家为一天保,选主户最有心力及威望高者一人为大保长;十天保为一都保,亦选主户心力材勇最高者二人为都副保正。余人皆为报丁;单丁,老幼,病患,女户等,就近附保。除兵器不得置外,其余弓箭等皆可自置,平日习学武艺。”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建议道,“每一大保,逐夜轮差五人,于保分内往来巡警。遇有盗贼,及时声鼓,报告大保长。同保人户即时前去就应追捕。如贼入别户,即递相击鼓,应接袭逐。每捕捉到盗贼,每名支赏钱三千,以犯事人家财充。同保内有窃盗、杀人、谋杀、放火,传习妖教,造畜蛊毒,知而不告,并依从保伍法定罪。”

“此法甚好。少华,传令下去,各县区街市里弄立刻执行保甲相连之法,不得有误!”王安石继续说道,“不过,治安暂得解决,生产该如何恢复呢?”

“大人,小的认为农村主要问题在于长期缺乏劳动力。应该设法减轻徭役,召回本村青壮劳力,使他们致力于生产。这样老百姓才能安定乐业,不疲于应对。”武进的里长说道。

“请详细道来。”王安石仔细问道。

“目前,大宋徭役繁多,百姓依其户等高低而轮流到各级政府去服差役,有衙前,里正,户长,乡书手,承符,散从官,弓手,壮丁等,衙前,里正最重。这些差役是纳税户的一种沉重负担,人们千方百计地逃避这种种差役,特别是繁重不堪的衙前差役,因而产生了一系列的社会问题。有的人把田产隐寄于官绅人家或形势户,冒称他们的佃客;有的人尽量少养牛马,少耕几亩田地,甚至少种一些桑麻,借以降低自己的户等;有的则抛弃本乡本业而流亡异地,忍令自己的田园趋于荒芜。这样,农业生产就受到极严重的影响。”这位年过半百的里长继续说道。

“依小人看,可以募民代役。这样生产力就得到解放,百姓就不为徭役所困。大人,小的们私下商议,不知可行与否。全州境内,凡此前应依次轮充差役的四等以上户(北宋政府把民户分为九等,并且规定,下五等户一律免役;上四等户则量其家产而分别给以轻重之役),即不再服役。都要依其所有土地的数量,随同夏秋二税交纳“免役钱”。女户,单丁户,未成丁户,僧道户和城市中的上五等户,旧无差役负担者,也一律按其田产数量减半出钱,称为“助役钱”。官绅形势户也不得再享有免役特权,也要按其户等或田产数量减半交纳助役钱。用这些钱雇人服役。这样,可以不夺农时,不害其财。”

“有道理,此免役之法成,则农时不夺而民均矣。”王安石高兴地说。

“少华,你负责执行保甲相连之法,你兄长晟华负责免役之法,即刻执行。每日进展情况,及时向我汇报。”王安石吩咐道。

“诸位,辛苦了。今天,把大家叫来,就一个目的,就是建设一个更美丽,更安泰的常州,这是本知州的心愿,也是在座诸位的共同心愿。还请诸位鼎力支持本州工作!”

“一定,一定”众人应道。

“少华,好生宴请各位先生,用完餐之后,派人护送各位先生回家。”

“大人,太客气了。大人公务缠身,不劳费心。”众人纷纷辞些道。

“王某初来乍到,诸位献计献策,毫无保留,王某感激不尽。少华,送送诸位先生!”

“好的,放心吧。大人”李少华答道。

李少华送走了各位会长和里长后,陪同王安石在常州巷陌巡视,街市冷落,商铺紧闭,道路狭窄,车马稀少。放眼望去,一片萧条衰败之景。面对上任刘荣知州留下来的这种破败混乱局面,李少华气愤地说:“刘荣,范师道他们怎么干的?堂堂“吴中三甲”怎么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唉!”

“少华,不必叹气。如今之计在于整顿吏治,规范市场,恢复原有街市,保护城市中的手工业者。”

“嗯,大人。我们再到名士桥看看。”李少华答道。

“少华,我怎么听前面吵吵闹闹的,你过去看看,怎么回事?”王安石还没走到名士桥,就看到熙熙攘攘一群人拉拉扯扯,王安石叫少华前去。

“滚开!所有人都让开,这块地盘是我的,你们给我滚开!”两拨人围在一块,其中一拨人为首一人大声叫嚷着。

“你算什么东西!敢在这大喊大叫,有本事从我们身上踩过去。”另一拨人的头领也毫不示弱。

“混蛋,给我打!”两拨人说着喊着便打开了,看形势,最少也有二三百号人,手里都握有钢刀,长矛等凶器。

“住手!全部住手!”李少华高声喝止,“全部放下武器!”

“好像是一位官爷,这下可麻烦了。”两拨人中一喽啰小声说道。

“光天化日,聚众斗殴,该当何罪!”少华斥问道:“究竟为何事在此大打出手?”

“这位官爷,我是这里的生意人。姓蔡,名志华。我们一向在这里做生意,可是有人却说我们占了他们的地方,硬是要将我们赶走,大伙,答应不答应?”两拨人中一头领说道。

“不答应,不答应。”蔡志华这一拨人高喊着,群情激奋。

“官爷,别听他的,这块地是我们的,我们有地契。不信,大家可以看啊!”另一拨为首的说道。

“你是谁?”李少华问道。

“我叫李义龙,大人,你看,这是我的地契。”李义龙说着把地契拿到李少华面前。

“别信他的,官爷。那地契是假的。我们家祖祖辈辈在这里生活,他们可以作证。”蔡志华急忙喊道。

“是啊,官爷。我们少爷家世代居住在此,小的可以作证。”蔡志华这帮人纷纷说道。两拨人大吵起来。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弄得少华一时半会也没办法。幸好这时王安石赶上来,推开人群,站在中间。

“不要吵,都给我住手!我是本州知州王安石,你们在此聚众斗殴,严重违反大宋律法,给周围百姓造成极其恶劣的影响。高声强聒,强词夺理,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少华,将为首的李蔡二人缉拿州府,个中细节,看押再审。其余众人,立刻散开,致力本业,不要在此滋事扰民。”王安石厉声说道。

“是,大人。”少华立刻将李义龙、蔡志华二人拿下,押往常州府衙。

众人看知州大人在此也不敢放肆,都四处散开,各回各家了。

原来这李义龙和蔡志华都不是什么正经生意人,李义龙是常州忠义帮的头领,蔡志华是青红帮的头领,两帮经常为了地盘大打出手,为了争取更大的势力范围大动干戈。这两帮在常州众多帮会中为龙首帮,称王称霸,势力很大,气焰嚣张,常州周边地区都经常遭到这两大帮的袭扰。为了钱,这两大帮争抢地盘,划分势力范围。他们拦路抢劫,巧立名目,强收保护费,甚至私设法堂,动用私刑,伤害无辜,为害乡里。一提到他们,人们都恨得咬牙切齿,还不敢让他们听见。二帮之间,为了利益经常发生流血事件,这令历届政府十分头疼,一直想设法取缔,苦于没有好办法。这些帮会盘根错节,时合时分,往往和下层官吏互相勾结,有恃无恐。帮会与帮会之间往往里应外合,一呼百应,欲铲除这一帮会,另一帮会则合起来共同对抗政府,动一发而牵全身,急难下手。

李义龙和蔡志华这次争斗的这块地,其实也不是蔡志华本人的,而是五年前蔡志华从他人手中夺来的。这块地位于常州最繁华的商业街上,李义龙就托人伪造地契,然后设法把这块地从蔡志华手中抢过来,二人闹得不可开交,就带领自己的帮会斗起来了。

弄清楚这些事实之后,李少华向王安石建议铲除这些帮会势力,还老百姓一个安定祥和的市场秩序。

“大人,事不宜迟,尽快铲除这些帮会。”李少华说道。

“我也是这样想的。不过,我听说这些帮会斗归斗,一旦他人侵犯他们共同的利益,他们必会殊死结合,连为一体,誓死对抗。这就是历届州府难以根除他们的原因。”王安石解说道。

“大人,那该怎么办呢?”李少华迫不及待地问道。

“对付这些地头蛇,万不可单听一面之词,要隔离审查,严加审讯。核实口供,务必查出他们的犯罪事实,一一造册,形成卷宗。让这些人在铁的事实和证据面前无可否认,低头伏法。一旦这两大帮的首领伏法,这些帮会必成一盘散沙,逮捕其骨干分子。其余人等,做好思想工作,安抚其回到乡野,令他们致力本业,耕织劳作,不要从事违法勾当。这样,一来处理了穷凶极恶者,还百姓一个公道。二来能体现本届政府宽宏大量,仁义慈孝,给那些尾随者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另外,蔡志华和李义龙要派重兵看守,防止帮会势力偷袭看守地点。不可有半点闪失。”

“是,大人。不过,我这里人手不够,需要增派兵力。”李少华答道。

“你和常州守军大人协商。还有铲除帮会黑恶势力一事,尽快禀告通判钱康大人,与其商议,迅速制定铲除方案。”

李少华领命之后,前去执行公务。

仁宗嘉祐二年七月(1057年),王安石第一次做州郡长官,任常州知州。而常州又竟是这样一个在政事,法制和农业生产诸方面,全都存在这荒乱无序的地方,不能不使他身心疲惫。

纵然如此他也相信自己能把常州治好,决不辜负上级的期望。

为了能尽快恢复常州原有面貌,王安石吃住在府衙,极少回家。王安石这时,愤懑苦恼,心情是极其沉重的。

正在烦恼之时,李晟华拜见。

“大人,告诉您一个好消息。”李晟华高兴地说。

“什么事啊?”王安石应道。

“大人,包大人出使辽国回来了,出色地完成了出使任务,契丹人再也不敢放肆了。”李晟华兴奋地说。

“是吗?太好了。至少契丹暂时不会南侵。”

“包大人聪明睿智,真不愧庐州第一聪明人。刚入契丹境时,面对契丹想给我方下马威看的大规模军事演习,包大人带领出使队伍,神态自若,挺胸而过,无丝毫慌乱之意。包大人机智勇敢,舌战契丹皇上和高官,面对无端的指责,刁难,挑衅,他不卑不亢,使得辽不得不以大礼相待。包大人机智果敢,沉着稳健的挫败了契丹方面企图借机入侵大宋的多次寻衅,圆满地完成了出使重任。”

“果然振奋人心,晟华速速草拟一份祝贺函,表达我对包大人凯旋出使的贺意。”王安石激动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好的,大人。大人近来气色不好,为何事烦忧?”李晟华关切地问道。

“还不是常州的事,很棘手啊。”

“大人不必多虑。常州的事就交给我和少华吧,正好历练历练我们这些年青人,跟随大人学点东西,长长见识。”

“晟华,少华年轻,处理事情不如你老练,你要多加协助。”

“放心吧,大人。您要多休息,不行的话,我给您请郎中去。”

“不必了,你忙去吧。”王安石说完,示意晟华把门闭上,他要休息了。

自从王安石仕宦为官以来,特别是当他做地方官时,凡其所到之处,总要对他所认为应革之弊和应兴之利,进行一番兴革,具有积极的务实精神;然而当时的官绅士大夫阶层中人,却都已养成了一种袭故蹈常的风习,因循苟且,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为官十六七年,王安石从未用权力为自己及其亲族谋过私利。他的弟弟安国,安礼全凭自身考中进士,与安石毫无关系。他对金钱也从不计较,从政期间,除了贴补家用外,官职俸禄几乎已经变成公费,任凭亲友甚至同僚花费。

使王安石享有极高声望与知名度的,除了上述原因外,他在几十年的地方官生涯中所形成的极佳官声,也是一个原因。而最重要的原因,莫过于他多次拒绝朝廷为他安排的肥美官职。

按照大宋的规定,凡是进士高第者,为官一任即三年后,即可以担任馆职,包括昭文馆、史馆和集贤院,来到皇帝身边,成为为皇帝撰写诏令的翰林、知制诰等。很多高官都是由此通道快速升迁,甚至成为执政,宰相的。晏殊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因此,这种方式被认为是仕途发达的最佳捷径。一般非进士高第者,则可望而不可及。王安石二十五岁既具备了入馆的资格,相当罕见,为人们所艳羡。王安石却屡屡辞谢。他宁愿到一个边远小县去做县令。于是,从二十二岁中第开始,直到后来位居显宦推行变法为止,他多次拒绝朝廷授予高位之意,辞京(京官)不赴。对入朝为官并快速升迁的诱惑,毫无所动,熟视无睹。基本上都是在做具体工作或地方官的任上,从县令一级级地干到太守。其间,在每一个地方,全部政绩斐然,行政才干之优,堪称能员。

在此期间,他建堤筑堰,改革学校,开办农民贷款法,也就是后来青苗法的雏形,结果全部大获成功,使他深受百姓爱戴。成为具有崇高官声与民望的地方官。

这十六七年时间,是王安石最神秘,最神奇的时间。他谢绝一次朝廷的美意,就导致他的声望升高一次,一次次的谢绝,最后就使得甚至从皇帝开始,到京城里的十大夫,到朝堂上的文武百官们,无不渴望见识一下王安石的真面目。

时光飞逝,光阴荏茬。一晃半年过去了,王安石明察暗访,四处巡查。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嘉祐二年年底,在王安石的带领下,李少华,钱康和李晟华等人一举捣毁了常州两大帮的窝点,最终铲除了当地的黑恶势力,取缔了一切危害百姓的非法组织。

仁宗嘉祐二年腊月十日晚,王安石率领钱康,李晟华,李少华等人,领兵2万,向天宁县丘陵地带秘密进发。根据当地线人情报,忠义帮窝点就在天宁东山上,太湖东北流域全是忠义帮的据点,整个太湖以北,常州城以南都是忠义帮的势力范围。

这晚,大雪纷纷,北风狂啸,异常寒冷。王安石命令统领所有人马,借着雪光,快速前进。任何人不得点燃火把行进,以免惊动盘踞山上的帮会分子,影响当地百姓休息。为了不打草惊蛇,所有将士徒步前进,不得骑马,以免马蹄声惊醒沉睡的帮会分子,破坏此次行动。

到了天宁东山,准备上山时,再次强调:“所有士兵听着,不得有光亮,不得有半点声音。违者,军法处置!王大人,钱大人,你们随后,山路崎岖,下雪路滑,你们当心啊。”

“没有大碍,行动吧!”王安石说道。

“上山!”一声令下,又高声嘱咐道:“路上小心,互相照应,防止敌人偷袭。下雪路滑,大家抓住灌木枝。”

寒风呼啸,山路光滑,士兵随时有可能掉进深沟,士兵们都艰难地爬向山顶。半个时辰后,军队接近山顶,面前一排排低矮的房屋,装饰豪华,丝毫不亚于城市建筑,屋前是一些锅灶用品。前方的侦查员向报告道,一切如王大人所料,帮匪全部熟睡。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王安石他们还在后头,来不及请示,韩刚命令道:“行动,抓捕!不得随意伤人。”

常州守军士兵蜂拥而至,闯进屋中,沉睡中的帮匪,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大多被抓获,还有少数帮匪似乎比较警觉,有所准备,与官军对战。个别狡猾分子,一看形势不妙,连衣服都没穿,就往山下跑。谁知跑得再快,也不如晟华的功夫了得,只见晟华一纵身,轻如云燕,一把将这几个逃跑分子按倒在地,随后上来的士兵立即用沉重的手链链住他们,不使其反抗。这时,一帮会分子突然站立起来用手链猛击身边士兵头部,企图逃跑。幸亏晟华眼疾手快,一脚飞起,将此分子踢倒在地。不然,这名士兵肯定会被砸晕,甚至死亡。这时,正好赶过来,看到敌匪这么顽固,大声说道:“负隅顽抗者,就地正法!大家保护好自己,注意安全。”

夜色朦胧,战斗在激烈地持续着。这些帮会分子,大多习武出身,有一定功夫,不是那么好对付。个别骨干分子武艺超群,强悍勇猛,一人之力还难以取胜,必须智擒。此时,王安石也赶上来了。王安石高声说道:“韩大人,这些帮匪,一一审查,登记造册,看看有没有遗漏的,所有帮匪必须全部缉拿归案。不可使一人逃脱。”说完,王安石又转向士兵,强调道:“大家在抓捕的过程中,一定注意自身安全,尽量减少不必要的伤亡。这些人狡猾透顶,极难对付。如若遇到危机情况,不要单独行动,务必几人合力行动,或者及时通知韩大人。对于极力顽抗者,就地正法,绝不留情。”

所有的士兵兵分四路,东西南北,由山顶向山下迂回搜查,抓捕忠义帮剩余分子。这时,官军的副将杜宁刚上前禀告王安石:“王大人,卑职已仔细清查,山顶所抓获之人皆忠义帮帮会成员,而非骨干分子。忠义帮二头领程鼎跑了。”

“加大西路兵力,务必赶天明之时,抓获程鼎。”王安石命令道。王安石根据自己多半年对常州帮会的了解,判断程鼎有可能西跑,因为西边正好是青红帮的势力范围。

原来,程鼎想和青红帮的人联络,狗急跳墙之时,总要找人合伙反咬官军一口。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抓捕工作正在紧张地进行着。士兵门全力以赴,风雪中浴血奋战。王安石焦急地等待着,他深知一旦程鼎跑了,将给整个抓捕工作带来巨大损失。一时辰,二时辰过去了,还是没有程鼎的消息。

三个时辰之后,官军向王安石汇报道:“王大人,所有骨干分子已缉拿归案。忠义帮全部分子都已抓获,只有程鼎一人没抓到。整个东山都搜遍了。”

“这下糟了。韩大人命令军队重新集结成原先方阵,立刻前往常州长江沿岸,逮捕程鼎,粉碎青红帮。”王安石再次命令道。

士兵迅速重新集合,军队快速向西北方前进。这时天色破晓,程鼎早已骑马疾驰,飞向青红帮的老巢长江北岸了。两个时辰之后,军队抵达常州北岸长江南岸边,必须过江才能抓捕青红帮帮匪,军队还未调整过来,帮匪就用十几门大炮从北岸向南岸开火,还有的乘战船向官军放箭。顿时,喊杀声一片,刀光剑影,慌乱中只见一群穿着青绿的青年男子挥舞大刀长矛,足足近千人。登上长江南岸,一阵乱砍,杀得士兵们措手不及,很多人还来不及反应,都倒在了血泊中。

一看形势不利,遭遇埋伏,大喊:“撤退!迅速撤退!”

副将杜宁刚高喊着:“撤退!”,士兵们听到命令后,立刻向南退,全部退往陆地上开阔平坦处,趴下。青红帮的帮匪看官军已后退,知道在陆地上他们也占不了多少便宜,立刻跳上战船,乘船驶往长江北岸。

王安石看到这悲壮一幕,知道自己把形势估计错了,立刻朝大喊:“韩大人,撤军!立即撤军!”

听到王安石的喊声,立刻集结军队,将军队撤往常州城。

程鼎跑了,早已把官军的情况全部告诉了青红帮二当家邓犷,邓犷为人狡黠,残忍凶暴,心狠手辣,在整个常州帮会中是出了名的。邓犷听说王安石要剿他们青红帮,怒目圆睁,一掌将餐桌击碎,命令手下早已布好天罗地网,只等官军往进跳。他一方面派人牢牢把手长江北岸,大炮伺候官军;一方面派帮会中英勇善战者准备好战船,弓箭,随时与官军决一死战。

由于王安石的一时着急,对情况未作全面深入了解,官军失利,损失惨重。派人统计后,原来二万多的兵力,现在只剩一万五。死亡两千人,三千人重伤,急需医治,兵力大减五千。另外,这次抓捕行动全为步兵,执行公务,士兵们没想着跟谁打仗,又都不习水战,也没想到敌匪会用这么猛烈的武器,始料未及,失败是在所难免的。

十日后,王安石征调6000名水兵,加之原先15000多名步兵,重新组成两万多人的剿匪军队。王安石吸取了上次失败的惨烈教训,每名士兵随身携带特制铠甲,防止火炮入侵,做好了剿匪的一切准备。

次日黄昏,下起了小雪。王安石,李晟华,李少华等人再次来到长江南岸,率领一万五千名步兵严阵以待,江边停靠了三十六艘超大舰船,六千名水兵整装待发,杜宁刚统领,作为前锋。岸边停放五十门神威大炮,配合舰船使用,保卫士兵顺利渡江,占领据点。

因为临近黄昏,帮匪有所松懈。一声令下,舰船迅速驶向青红帮各据点。眼看着舰船快靠近岸边了,帮匪想用大炮击沉舰船,还没等他们架好大炮,在岸边大声命令道:“开炮!”

煞时,炮声如雷,硝烟弥漫。敌匪的大炮早被炸得支离破碎,敌匪被炸得血肉模糊。高喊道:“占领据点,快速登岸!”

舰船迅速靠岸,在岸边遭遇了敌匪的顽强抵抗。一股三千多人的敌匪,手持大刀,利剑,长矛向官军喊杀过来。杜宁刚命令先遣队放箭,然后率领水兵,少数步兵迅速登岸。杜宁刚上岸后向士兵们大声说道:“青红帮的敌匪不同于忠义帮的,他们手上有武器。兄弟们务必小心,顽固抵抗者,格杀勿论!投降者,不得肆意杀害。”

士兵们高喊着冲向迎面的敌匪,这时,敌匪已被射杀过半。杜宁刚带领战士挥舞利剑,连砍几名敌匪,倾刻间,敌匪已所剩无几。少数敌匪见势不妙,拔腿就跑。杜宁刚的侍卫立刻冲上前去,用剑刺死了逃跑者。青红帮的先头部队就这样被王安石的官军击垮了。

半个时辰已过,王安石,李晟华等人已乘战船登上长江北岸,王安石命令:“韩大人,是时候发起总攻了。直捣青红帮老巢,生擒程鼎和邓犷。”

“是,大人。”韩刚军答道,遂即激励士兵道:“所有士兵听命,青红帮敌匪为害乡里数十年久矣,百姓深恶痛绝。今王大人率我等前来剿匪,为民除害,铲除常州祸患。大家务必奋力激战,歼灭敌匪。生擒青红帮二当家邓犷和忠义帮二当家程鼎的,重重有赏!”

士兵们早对青红帮和忠义帮恨之入骨,现在听韩大人这么说,无不奋力勇战,后续部队陆续跟上。杜宁刚带领先遣部队已抵达青红帮的老巢红花岗。红花岗是一座小丘岭,岗上长满了各种各样的野花,一到春夏满山遍野,红花灿烂,一片赤红,因而取名“红花岗”。冬季野花凋谢,但是岗上长满了形形色色的低矮灌木,敌匪大多藏在灌木中。杜宁刚他们刚到岗前,就遭到敌匪的冷箭,死伤几十名官兵。

杜宁刚一看敌人在暗处,官军在明处,不可硬来。杜宁刚叫火炮手立刻准备火箭筒,支好钢架,装好火药,向灌木丛中的敌匪发射火箭炮。只听“轰隆隆”“轰隆隆”几声巨响,敌匪被炸得四处飞溅,灌木枝上的雪块伴着雪花四处飞扬。敌匪看形势大为不利,就往岗顶撤,杜宁刚一看,朝弓弩手大喊:“弓弩手,准备。放弩!弓箭手配合。”只见灌木丛中,敌匪被炸伤的炸伤,中箭的中箭,死伤无数,敌匪叫喊连天,连连求饶。杜宁刚的先遣部队首次交锋便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为抓捕程鼎和邓犷立了头功。

这时,后续部队赶上来了,杜宁刚前来禀告:“大人,我已派人占领了红花岗山顶,捣毁了青红帮老巢,打死打伤敌匪六千多人。可是始终没有发现邓犷和程鼎。”

“立刻全岗搜查,这两人有可能跑了,下岗了。”韩刚军答道,“杜宁刚,带一部分人上岗继续搜查。另一部分人跟我在岗背面伏击。”

果然,部队在红花岗背面还没伏击,就遭到了敌匪的偷袭。敌匪有的手持大刀,有的手握长矛,有的手执长戈,大约有5000多人,一路冲杀过来,杀了官军一个回马枪。韩刚军看敌匪来势凶猛,遂向大部队高喊:“全部穿上特制铠甲,与敌匪决一死战!”

士兵们立刻穿上特制铠甲,与敌匪血战到底。这种铠甲由精钢熔铸而成,不但可防火炮入侵,还可阻止刀枪入身,起到保护士兵身体不受伤害的作用。

韩刚军命令军前卫队改换长枪,刺杀敌匪。有特制铠甲的保护,敌匪的矛戈顿时失去作用,只能与官军肉搏。长枪特别适合远距离刺杀,敌匪被杀的束手无策,只能步步后退。这时,人群中隐约闪现了一个人影,是“程鼎”。“程鼎,快逮住他,别让他跑了。”有人高呼。

“黄磊,郭超,抓住程鼎!”韩刚军向黄郭二人大喊道。黄磊,郭超分别为常州守军正副校尉。

这二人三步并作两步,飞奔直刺程鼎,一枪中程鼎小腿,另一枪正中程鼎腰部,程鼎“啊呀”一声,倒在地上。

周围士兵闻讯立刻扣下程鼎,将其押向韩刚军面前。

“老实交代,邓犷人呢?”韩刚军质问程鼎。

“不知道,老子死了也不告诉你。”程鼎凶狠地说。

“放肆!掌嘴五十,三十大板伺候,押回常州府。”韩刚军气愤地说,“加大搜查力度,不要漏过任何可疑的地方。”

军队还在激战着,同时还要负责搜查狡猾的邓犷。

这时,只见李晟华,李少华两兄弟押着一个彪形大汉,来到军面前。此人虎背熊腰,身体粗壮,满脸胡须,面目狰狞,恶狠狠地盯着韩刚军。

“韩大人,此人正是邓犷。我们在红花岗周围附近的水泊发韩刚现了他。士兵追他到水泊旁,邓犷想跳水逃走,结果被我水军校尉曹林一枪拦下。大人,该如何处置?”李晟华说道。

“曹林,黄磊,郭超生擒敌首有功,我一定禀告王大人,重重有赏。李少华听命,邓犷、程鼎二人一同押往常州府,听候王大人发落。”

此时,战斗已进入尾声,敌匪全部捕获。韩刚军宣布收兵,黄磊,郭超集结所有步兵,曹林集结水军,弓弩手,弓箭手,火炮手。这时,杜宁刚也带领人马从岗上下来。

军向各韩刚军队首领说道:“统计伤亡人数,杜宁刚你来负责。黄磊,郭超协助。曹林协助李少华大人一同押解帮匪头领。收兵!”

王安石听到抓获邓犷和程鼎的消息,非常高兴。王安石向军说道韩刚:“犒劳全体士兵,每人每月增加饷银一千文,每人奖励特制冬衣一件。重奖曹林,黄磊,郭超。铲除了这两帮,实乃百姓之福啊。不过,青红帮和忠义帮都属民间组织,怎么会有大炮呢?”

“这个,我们也不太清楚。”答道。

“韩大人,钱大人,立刻调查清楚,查清这十几门大炮的来源。”王安石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民间组织拥有大量军火,对百姓危害极大。

“好,大人。”钱康连忙答道。钱康知道如果此事不彻查清楚,自己的通判之职多有不保。

“大人,劳累了一天,回府休息吧。”韩刚军说道,“大人,您放心吧,卑职一定在三天内彻查此事,给大人一个满意答复。”

“好吧,回吧。”说完,王安石和钱康,李晟华等人赶回常州城。

三日后,王安石正在常州府衙处理政事,军和李少华求见。王安石带领这两人到议事厅,急忙说道:“正军,什么情况?”

“大人,卑职已彻查清楚:青红帮和忠义帮敢在常州这么嚣张,为所欲为,主要是天宁县县令孙辉在幕后充当他们的保护伞,才使得他们肆无忌惮。青红帮的十八门大炮来自于武进县,溧阳县,由武进县县尉翟刚和溧阳县县尉马悦提供。这两人长期与帮会势力暗中勾结,毒害百姓,搜刮民脂。”韩刚军向王安石报告道。

“革去孙辉县令之职,查办翟刚和马悦,依法严惩!”王安石气愤地命令道。

“大人,卑职在审讯程鼎和邓犷的过程中,得知天宁县县丞董清正长期暗中保护这两大帮,并从中渔翁得利。结合前面蔡志华和李义龙的供词,金坛县县丞薛举,武进县主薄洪文贵也难辞其咎。”李少华禀报道。

“胆大包天!这些人不为百姓泰平着想罢了,反而干起这种勾当。一律革职查办!”气得王安石在办公桌上狠狠地拍了一下。

“大人,莫生气。我等一定全力协助大人,斩草除根,铲除帮会残余势力。”韩刚军看王安石动怒了,赶紧劝解王安石。

“凡是违法之人,一律严肃处理。”王安石吩咐道。

“是,大人。”汇报完后,韩刚军和李少华退出了议事厅,走出王安石办公行署。

此日下午,钱康召开常州府紧急会议,韩刚军,李晟华,李少华,杜宁刚等人参加。会议由钱康主持,钱康开门见山说道:“诸位,事情紧急,容不得我等拖沓。大家把这几天汇总的情况如实禀报上来,以便我们继续翦除暗中保护帮会的各种势力。”

“大人,卑职已统计清楚:前后两次战斗,我官军损失较重,死亡3200人,重伤3180人,卑职已安排他人为伤兵医治;敌匪死亡5100人,重伤3500人,俘虏敌匪6500人,抓获敌匪主要骨干分子85人。缴获武器:大刀5000把,剑1000把,长矛2000柄,戈1000柄,长枪560把。重型大炮十六门。”杜宁刚首先禀报道。

“此次战斗,我方确实投入不小,费了大力气啊!”钱康感慨道。

“钱大人,另外,我们还缴获财物不少。白银一万两,绢5000匹,绫罗绸缎不计其数,金条珠宝,各色器皿数不胜数。”韩刚军说道。

“很好,把这些绫罗绸缎、金条珠宝上缴国库,其余银、绢全部平均分给下层穷苦百姓。”钱康边说边安排道:“少华,你是本州主薄,你来负责吧。少华,你们这边还有什么新情况吗?”

“大人,我们在审问李义龙、蔡志华、程鼎和邓犷的过程中,又查出一大批徇私舞弊的违法管吏。共计50人,他们广泛分布于常州各个辖区,尤以天宁、武进两县最多,最集中。他们长期勾结帮会,大肆搜刮,欺行霸市,执法犯法,罪行丝毫不逊于那些帮会成员。这些人官阶不等,有押司、有都头、还有虞候、管营、捕头等,部分衙役。正是这些人,才使得帮会分子有恃无恐,无法无天,无恶不作。”李少华详细禀报道。

“可恶,岂有此理!王大人多次嘱咐我一定要严肃处理这些蠹吏,绝不可轻饶。罪刑严重者,押入天牢,择日定刑。晟华,少华,继续审查,一定要将这股邪风打压下去,将常州的邪恶势力彻底击垮,不留任何祸患。”钱康气愤至极,他没想到常州的下级官吏中竟有如此胆大妄为的。

“是,大人。我兄弟两一定日夜排查,尽早全部肃清帮会流毒,铲除余孽。还百姓一个政治清明的常州。”李晟华答道。

“整顿吏治,才能政治清明啊!常州还要靠大家啊!”钱康鼓励大家要加紧干,才能对得起黎民百姓。

“大人,放心吧!我等一定效犬马之劳。披荆斩棘,在所不惜!”韩刚军,李晟华,李少华,杜宁刚齐声说道。

“那再好不过。大家,忙去吧,我把情况转达王大人。大家,辛苦了,注意休息。”钱康高兴地说,会末还不忘告诫大家注意身体。

“没事的,大人。分内之事。”韩刚军答道。说着大家走出了常州府,各自走向自己供职的府衙。

会毕,钱康急匆匆地赶到了王安石办公署衙,向王安石汇报情况,王安石听了之后,也很欣慰。这些天的苦心总算没有白费,常州的治安终于有了一定好转,可是,情况并不是太乐观,广大农村帮会残余势力还大量残留,还得进一步廓清。

两人正交谈着,会听有人来报。

“大人,我在整理州府文件时,发现了这封密信。信封上写明须您亲启,不敢造次,立刻拿了过来。”来人是常州府文字校检郑均,说着便把这封信递给王安石。

“噢?有这等事。不碍事,快拆开看看。”王安石惊讶地说。

“大人,是一封建议信,是写给您的。署名是一个叫草泽的人。”郑均连忙说道。

“快念来听听。”钱康也着急说道。

“江南百货所居,市无常价,贵贱相倾,或倍本数。富人大姓皆得乘伺缓急,擅开阖敛散之权。当其商旅并至而物来于非时,则明抑其价使极贱,而后争出私蓄以收之;及舟车不继而江南物少,民有所必取,则往往闭塞蓄藏,待其价昂贵而后售,至取数倍之息。以此,外之商旅无所牟利,而不愿行于途;内之小民日愈晙削,而不得聊其生。财既偏聚而不泄,则国家之用亦尝患其窘迫矣。”郑均念道。

“太好了,说的太好了。继续读!”王安石兴奋地说。

“古人有言曰:‘富能夺,贫能与,乃可以为天下。’则当此之时,岂可无术以均之也?”郑均换了口气,停顿了一下。

“况今榷务自近岁以来,钱货实多余积,而典领之官但拘常制,不务以变易平均为事。宜假钱别置常平市易司,则通财之官以任其责,仍求良贾为之辅。使审知市物之贵贱,贱则稍增价取之,令不至伤商;贵则稍损价出之,令不至害民。出入不失其平,因得取余息以给公上,则市物不至于腾踊,而开阖敛散之权不移于富民。商旅以通,黎民以逐,国用已足矣。”

“妙!至理之言。本官正在为市易之事发愁。此人为本官谋划了好办法啊。”王安石高兴地说。

“是啊,肺腑之言。大人,我们要尽快平抑物价,恢复商业秩序,收拢豪商大贾开阖敛散之权。”钱康也随声附和道。

“对,我正有此意。钱大人,尽快调查清楚,这个叫草泽的人,本名是什么。良才啊,可以予以官职,发挥其才干。”王安石答道。

“是,大人。我这就去调查。”钱康说完,和郑均告退了。

钱康派人四处打探,两天后,终于搞清楚了:这个自称“草泽”的人,本名魏继宗,是一个长期落第的士子。科考失利,家财散尽,长期流落,穷困潦倒。不过,此人确有真才实学,满腹经纶。各州县府衙经常叫他写一些公文、告示之类的文牍。以此来挣点养家糊口钱,因为痛恨常州街面上这些地痞恶霸,他经常写一些检举信,匿名状告这些恶人。文词之恳切,读者莫不为之长叹,官府想置若罔闻都不行,好多为非作歹之徒都被他拉下马,魏继宗也深得常州百姓爱戴。有感于常州这几年冷清的街市,飞涨的物价,混乱的秩序,魏继宗顺手写了这封建议信。也没多想,就利用帮助官府誊写的便隙,托人把这封信递交给常州府衙。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回音。

王安石急忙召见魏继宗,并破格录用进入他的幕僚团,暂任知州参事一职。魏继宗的设想很符合王安石抑制就豪富、富国强兵的思想。王安石立刻召集钱康、李晟华、李少华等常州府要员共同商讨:如何管理好常州的商业市场,早日恢复昔日的商业秩序,建设一个美好繁荣的常州。经过两天两夜的激烈讨论,争辩,终于在第三天早晨,王安石,钱康,魏继宗等共同商议制定出如下条例:

一、制定市易法,设置市易处。旨在恢复商业,平抑物价。

二、市易处设监官二人,提举官一人。钱康任正监官,李少华任副监官。魏继宗任提举官,总管市易各项事务。

三、召募在常诸行铺户的牙人充当市易处的牙人,遇有商旅到市易处投卖货物,即由这些牙人与商旅共同议定其价,由市易处用钱收买,或用处中已经购得的货物交换。

四、在常各行商贩,可以把自己所有的、或向别人借得的产业金银作抵押,并由五人以上结为一保,向市易处去赊购货物,酌加一定利息,拿到市场去出卖。半年或一年之后,按原定价格加纳利息,一分或二分,把货款交还市易处。

五、若非在常各行商贩所要购销,可以收蓄转变,也可由市易处作价购买,到市场需求时“随时价出卖,不得过取利息”。

三日后,市易条例正式颁布实施。魏继宗奔赴各地,忙前忙后,在王安石的鼎力支持下,魏继宗先后在天宁、武进、金坛等地设立了市易处。召募了一批原先在商铺工作过的牙人充当市易处衙吏,市易法刚一颁布,常州各地的小商贩就争着抢着将自己的货物拿到市易处估价,有的干脆直接卖给市易处,因为自己处置,一来卖不了好价钱,二来经营成本太高,不如交给官府省心省事。钱康派专人在各商铺、市场,督查各地食品、日用百货价格,有肆意涨价的要求其回复本价,漫天要价者勒令其关门停业,各市场统一由市易处制定商品价目表。各商户不得私自定价,不得加收各种名目的商业费用。外地各商人可以将自己长途贩运的货物寄存市易处保管,也可由市易处代为销售,酌加一定利息。随行就市,这样极大减轻了外商的运输、库存成本,使他们能将更多精力投入其他高利润商品。

自市易法颁布实施以来十多天,外地商旅纷纷将自己的货物寄存至市易处,他们便抽身销售一些更精致的商品,或者进取一些较高利润的丝织品,茶叶,香料等。商人们尝到了甜头,津津乐道,他们不再为货物的看管、丢失烦恼,大加赞叹市易法的推行,方便了他们,保护了他们的利益。

常州各市易处实施了市易法之后,不但使得小商贩得免于豪商富贾的欺凌压榨,使得常州的市场得以繁荣富强,而且还使得常州政府,除了通过市易处的赊销而获得大量利息外,所得商税也较前倍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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