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二姐妹

魏之仰、朱唐飞和戚年回到医馆时,温纯于也回来了,虽然之前戚年听表哥提起过温纯于,但这还是戚年第一次见到他。

温纯于看起来二十出头的模样,很是瘦弱,都脱了相;颧骨虽说不算高,嘴巴也不拱,但因为太瘦,所以明显地凸了出来。少年长得还算标致,脸型偏长,嘴唇略薄,鼻子也恰到好处,眉毛很浓,这样一看,端是一副高冷禁欲的相貌。可是,少年的眼睛却是弯弯的,双眼皮和卧蚕也恰到好处,硬生生让整张脸上起来没有丝毫的攻击力,反而尽显温文儒雅。他不像个打杂的伙计,倒像一个读书人。

温纯于看见戚年的一瞬间,恍若隔世,也有种既亲近又陌生的感觉。

见了新人,大家不免又互相介绍了一番。

然而,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倚。大家正在兴头上时,魏之仰却道:“我们也没有物资了,眼下的情况,不知如何是好。”

闻言,何掌柜道:“我倒是还有一个办法。珐琅郡北部的破虏镇,有一个我相识多年的老朋友——习掌柜。我们可以找他,提供物资补给。”

慕容君请和温纯于欣然领命,两人决定择日出发,一起去破虏镇运送物资。戚年则留在医馆,帮衬着何掌柜。魏之仰和唐飞依旧神龙见尾不见首。

第二天,慕容君请和温纯于如约出发,去往珐琅郡北部的破虏镇。破虏镇位于大凉山西南山脚下,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镇,除了镇上比较富裕,其它地方都比较贫穷。慕容君请和温纯于一路前来,经过了许多战乱之地;然而赵军见他们身量很高、打扮整齐、穿着华贵,都不敢招惹;不出一日,两人便顺利来到了破虏镇。

两位少年并排行走在街上,一位身着布衣却温文尔雅,一位身着红衣且放荡不羁,构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前面的街边,恰好有一群小姑娘在踢毽子。小姑娘们都是稀疏的黑色齐肩编发,身着粉色、黄色或绿色襦裙,约莫七八岁的样子。她们踢毽子时一个比一个用力,比谁踢得更高。一个女孩说:“看呀,我踢得比你们的个子都高!”;另一个女孩儿不服气了,捡起毽子,噘着嘴:“看我的!”,说着,一发力,踢得更高了;其它女孩儿也嚷嚷起来了,大家纷纷比谁踢得更高,其中一个甚至踢得比街边的墙还高,踢过之后,她还炫耀地看向其它人。大家还在争前恐后地比赛着,一个女孩儿拿到了毽子,她用力一踢,毽子飞了起来。然而,并没有如意料中一般落下,反而是卡在了路边的一颗树上;那棵树不算高,但是所有女孩儿都够不着,甚至有些路过的大人来帮忙,都无济于事。一时间,女孩们都变得很着急。

温纯于和慕容君请慢慢走近,看清了这一幕。温纯于想要帮忙,可是无从下手,思索办法间,慕容君请先动起了手。

只见慕容君请突然加速,向前疾冲;在接近树的位置,一跃而起。他弹跳力惊人,居然有将近两米高。随后,他借力于树干,左脚一蹬,又是跳起了足足一米多高;此时,他长臂一伸,刚好够到了卡在树枝上的毽子。

拿到毽子后,他顺势一跳,宛如飞雁,翩翩落下。这时候正是傍晚,明月西悬,零零散散的月光透过枝杈落在地上,仿佛冬日的雪花;四处都有些阴暗,街道也有些昏黄,好似灰蒙蒙的清晨。这条街上,所有的景色都那么的黯淡无光,唯有此时的慕容君请,是最亮眼的妆点。

略微蜷曲的墨色长发,飘散了开来;宣红色的单衣,也因他的飞跃而飘扬了起来;黑色的瞳孔,就像黑夜中的宝石;飒爽的英姿,让人目不转睛。他的一举一动,行云流水,仿佛秋日的枫叶,舞蹈于这苍白的天地间。

他回到地面上,把毽子递给小女孩,佯装生气道:“不许再踢这么高了!”,小女孩们连连点头。

这一幕,正巧被对面楼里的习欣看到。习欣今日来到这当红戏院,正是来看妹妹习然的表演。习欣和习然是破虏镇习家的两位小姐,习家是这破虏镇里数一数二的富贵人家,家财万贯,何掌柜所找的老朋友便是这个习家掌柜。

习欣只这一瞬就被慕容君请深深吸引,他健硕、飘逸、洒脱、还有一丝放荡不羁,她生来就喜爱这样的人,而眼前的红衣男子,生来便是这样的人。慕容君请飘逸的身姿在她眼前挥之不去。

很快,戏剧表演就开始了,习欣完全心不在焉,只想着慕容君请。

慕容君请和温纯于也很快来到了习家。光从外面看高高的围墙、宽大的门楣,就知道是极富贵的人家。管家通报了一声,就领着两人来到了正厅。

互相行了礼,温纯于和慕容君请说明了来意,并把何掌柜的信物交给了习掌柜。随后,又介绍了一下自己,唠了些家常,习掌柜便让人给温纯于和慕容君请安排了客房。

直到夜深,习氏二姐妹才一起回了家,一进正厅,便见新来了两位客人。习欣抬眼一看,大吃一惊,只见其中一人居然是今日所见的红衣少年,不由心中大喜。四人互相行礼,并简单地做了一下自我介绍,随后便入了座。

方才并未细看,这会儿,慕容君请和温纯于开始打量起这习氏二姐妹。只见姐姐习欣一身绿色齐胸襦裙,长相既可爱又纯良;妹妹习然一身浅黄色便服,容貌清秀纯净,若出水芙蓉;相貌和风格居然迥异。这会儿,二姐妹也在细细端详着温纯于和慕容君请。

过了一会儿,仆人们来告知晚膳已备好,五人便在指引下前来就餐。

习掌柜盛情款待,晚膳甚是丰盛。有不同种类的素食、燕州特产甜食、以及各种稀罕的肉食;五人边吃边聊,甚是热闹。

后来,聊到了二姐妹的母亲,才知其母多年前已去世,温纯于和慕容君请皆哀叹。

再后来,就聊到了战争。

习掌柜道:“赵州敌寇以高欺矮,发动战争,害民不浅,我燕州百姓受苦了。习某一直仰慕何掌柜的为人,她如此执着地帮燕州手无寸铁的百姓,习某定当支持到底!”

慕容君请和温纯于齐齐举杯,以示敬意,道:“多谢习掌柜!”

这时,却听大小姐习欣说道:“自战争以来,我燕州豪杰辈出,皆不畏强敌,英勇抗战,习欣甚是敬佩。可惜我并不会武功,只是一介女流,手无缚鸡之力,甚是惭愧。”,语气中透出坚毅,却又楚楚可怜,既可爱又让人怜惜,完全一副忧国忧民之态。

慕容君请闻此,心中冷笑,面上却说:“我等也都是无能之辈,不过略尽绵薄之力罢了。”

习欣并未察觉到慕容君请话中之意,却又想起今日慕容君请的英姿,不由脸红了起来。

习掌柜说道:“尔等少年大志,以后必定不俗。”

慕容君请和温纯于皆推让道:“过奖过奖。”

这时,妹妹习然开了口,道:“父亲不妨在我们破虏镇也建一个救济站,给那些逃过来的难民提供帮助。”

这时温纯于回答道:“何掌柜正是因为如此,才被赵军针对,导致如今物资无法供应。若是习掌柜也如此,实在是太冒险了,我觉得不妥。”,虽然知道习然一片好心,他还是必须要说实话。

其余四人皆点头。

慕容君请接着道:“如今燕州大将军熊亦潇已初步开创地道游击战法,南方局势已大大好转;并且,游击战法独特,全民皆可兵。这些难民贪生怕死,自己置自己的家园于不顾,我们又何必救济他们呢?”

众人微怔,皆一时无法判断这话是对是错;只有习欣连连叫好。

其实慕容君请也知习然一片好心,但他还是看不惯那些明明可以守住,却依旧舍弃家园逃难的民众。

之后,五人又聊了聊其它,直至晚膳结束。

慕容君请和温纯于回到各自的房间,准备休息下来,忙了一天了,他们累得很。客房在一楼,墙壁都是厚厚的,只有窗户部分相对薄弱。

很快,习欣领着她的仆人,亲自带着两床被褥,给温纯于和慕容君请送过来。

习欣言语之间甚是热情关切,温纯于表达了感谢;随后,她便来到了慕容君请的门前。

习欣有些紧张,她深吸了一口气,开始敲门。

闻声,慕容君请打开了门,并请她进来。习欣拿起被子,道:“这是冬日用的棉被,我过来送给你们!”

慕容君请接过被子,道:“有劳习姑娘了。”之后,慕容君请便不再言语,并没有要跟习欣说话的意思;习欣也察觉到了,转身欲离去。本以为慕容君请会挽留一下,终究是习欣想多了,她离开了房间,并悄悄关上了门。

待到天色甚晚,温纯于和慕容君请已完全进入了梦乡。

这天午夜,所有人都在熟睡的时候,习欣悄悄起了床。她穿上厚厚的棉服,来到了慕容君请房间的后窗前;轻轻一推,窗户就开了一条缝,足够寒气渗透进去;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很快,习欣便返回了自己的房间,无人察觉。

事实上,习欣给慕容君请送的被子并不是棉被,只是跟棉被的长相十分相似。只有这样,她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慕容君请还在熟睡中,只觉身上有些冷,无奈睁开眼,查看了一下情况。这一看,却发现了窗户开了一条缝,冷风吹了进来。他赶忙起身,关好了窗户,继续睡觉。慕容君请不由裹紧了被子,可是,无论裹得多严实,他始终觉得凉飕飕的。但是,夜已深,他也不好叨扰习掌柜。

次日,果然如习欣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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