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拜二是大衍常见的好天气,秋高气爽,月明星稀,一片祥和宁静,只可惜陈玄安得在微微凉夜去杀个人。
少年年芳十八,剑眉之下,一双眼眸及其明亮,犹如鹰隼一般锐利,一件蓝色长袍披在修长的身躯之上,胸前秀有一枚金色铁剑。
“这是大衍王朝所有官员都恐惧的组织“斩凉夜”的特殊标志。”
“咕噜!“
少年熟练将腰间的酒壶拿起,痛饮一口,拔出一把青釭剑,悄无声息隐没于一座金碧相辉的府邸里面。
任谁也没想到这个少年四年前还是一个性格懦弱且倔强的矿奴。
四年前,蛮山矿场门口,一个年仅十四岁的邋遢少年不知所措站在人群里,除了那一双明亮的眸子,少年看起来平平无奇。
看着眼前一排肃杀的黑甲军队,陈玄安惊奇。
“???”
“这是干嘛,拍大片?不用这么逼真吧!”
“吼吼!”
见眼前一帮新人雏子,黑甲军兴奋大吼。
人群中已经有人不堪威压,蹲在地上呜咽抽泣。
少年就还好,熟练往兜里掏手机,准备借此发一个逼格较高的朋友圈。
标题少年都想好“本王和本王的保镖们。”
口袋里,少年手指一往无前,五指摸在光滑的大腿内侧。
陈玄安产生了一丝怀疑,直到低头看见漏出破鞋的脚拇指,然后他就真的怀疑人生。
“看这鞋的模样,我像是穿越.....”
记忆如潮,大脑里多了另外一个穷苦少年的记忆。
陈玄安,大衍王朝下一个穷苦的平民,识得几年书,前几天才金榜移名。
父亲苦读圣贤书几十年,年年被皇榜抛弃,最后就去找他的颜如玉去了。
家有一个年迈的老母和一个常年鼻涕三千尺的雏妹。
记忆到这,陈玄安多少有些‘欣慰’,至少没那么狗血,父母双亡。
少年有点蛋疼,前世靠薅垃圾堆的羊毛茁壮成长,这辈子也不差,薅矿山的羊毛,就还好,隔世相传。
通过记忆,少年也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少年内心五味成杂“我....真的穿越了,遥想上一刻还在和火车站的一个小姐姐‘赌枪里有没有子弹’,下一刻就面对一群黑甲军汉,既忐忑又惶恐。”
最主要是这幅身体的原主,竟然在途中被饿死了,说什么身为一个读书人,绝不吃‘嗟来之食’,死得其所,有理有据。
大衍王朝几千年前以武立国,后续又推出以文治国。
所以这个世界是两种人的世界,‘王公贵族和他们的打工仔’,还有一种人,那就是‘俗人和他们的生活历险记’。
矿奴,大衍一个特殊底下的职业,一月可赚二两银子,抵得上一家普通家庭半年的收入。
开局的模式就是俗人和他的生活历险记,陈玄安心都寒了半截。
“系统爸爸...”
“残魂大爷...”
少年尝试呼叫小说里面出现的狗血剧情,然而并没有。
一阵冷风吹过,好像在说你叫‘祖宗’都没用。
“呵呵!”
开局没有金手指,十只泥手指算不算,如果非要说过目不忘是金手指,那也将究勉强。
少年前世,有一本领,过目不忘,这是他经常酒后唯一能吹嘘的资本。
虽然不受别人待见,但他确实也只有这个拿得出手。
开篇就要矛盾冲突,本大爷现在要去当矿奴,与生活决一死战,这矛盾冲突我愿称之为最屌。
‘金榜被移名,修真未入灵,祖上无高官,命运如此多骄’怕是电影都不敢这么演。
“开门!”
少年思绪跨越之际,为首的黑甲军爷大喊,余音缭绕在蜿蜒连遍的山脉之间,很难想象一个人的声音会如此之洪亮。
“轰隆隆!”
地面一阵震动,高达二十丈的城墙背后,几百个光着膀子的精壮大汉正卖力拉着几根手臂般粗细的铁链,一扇巍峨的精铁大门缓缓上升。
巨大的门口看起来摄人心魄,如同饕鬄巨口一般。
有人带着哭腔“我要回家,放我回去....”
而回应他的是一杆穿堂而过的长矛。
人群先是一阵沉默,而后慌乱起来。
撕心裂肺喊道“杀人,有人死哪...”
黑甲军冷漠看着这一切,如同拍死一只苍蝇那般无所谓。
少年玄安心都提到嗓子眼上,当场呕吐,原来开局不是生活历险记,而是炼狱生活记。
少年失心,对那个杀人的黑甲军大喊“当众杀人,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
噤若寒蝉,万籁俱寂。
所有人安静看着他,黑甲军投来一个‘傻逼’的眼神。
“...额,我说错话了吗?”
回应他的是朝天一脚。
此时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当矿奴那么挣钱却没有人愿意来。
“你想要钱,钱就要你的命。”
精铁门内走出一个将军模样的人,披着厚厚的盔甲,从左眼一直到下巴,有一道很长的刀疤,浑身戾气。
如洪荒猛兽般的眸子扫过人群,在少年身上停留片刻。
片刻的时间,少年如同大山压顶一般喘不过起来,他急忙收回双眼,不敢与之对视。
“很好!本监军非常满意,蛮山矿场欢迎大家。”
“只要你们听话,认真工作,蛮山遍地是黄金,反抗,冥顽不化者。”
“杀无赦!”
杀无赦三个大字如大锤一般重重敲击在众人心头。
没有人怀疑监军说的话,黄金是假,警告才是真。
“好了,你们去登记吧!”
黑甲军成队,将众人排成一排,依次进入门内,在一张桌子上签字画押。
“姓名。”
“陈玄安。”
一个头戴官帽的老厮抬头看了少年一眼,想将他看个通透。
“读书人?”
“是的,官爷,小的上过一段时间的私塾。”
“秋试了吗?”
陈玄安很想问他是不是查户口的,但忍住了,不想与之一般见识。
谦卑回答“是的,没看考上。”
官爷摇了摇头,投来你个还年轻的眼神。
旁边几个拿着军棍的小厮则是一脸讥笑。
“这年头,谁都想当官,也不看看自己,寒门难出贵子还不知道吗,这辈子贫贱,下辈子同样是贫贱之命。”
陈玄安笑而不语,不愿争论什么,想到一句逼格较高的话,学习只是为了看到好看的晚霞时说“日出东方催人醒,不及晚霞懂我心。”,不像汝等凡夫俗子,只会说一句“卧槽”,太阳真红。
官爷拿出一张纸递给陈玄安“好了,签字画押吧。”
看着一条条不平等条约。
“军爷,您看....”
没等少年说完,官爷老厮就打断了他的话。
“不要问,也不要反抗,签就对了。”
几个拿着军棍的小厮也走上前来,将他团团围住,大有一言不合就将他就地杖毙的姿势。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材烧。”
我来自未来科技时代,经常进局子喝茶,越狱什么的最熟悉了。
想限制爷的自由,做梦。
签完字后,就往里面走。
“少年,劝你别动歪心思,在这里面,聪明人死得更快。”
背后传来的警告将少年心里的萌芽活生生掐灭。
夸张跪在地下,像着家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
“娘,孩儿不孝,孩儿能给您养老,却不能给您送终了。”
官爷老厮见此也只能无奈摇头,无奈这个社会的制度。
穿越最后一道门是一片广袤无垠的内天地,周围全是岩石层全是开凿过的痕迹,也不知道是开采了多少年。
眼前之景给他反差太大了,没有臭气熏天,老鼠蟑螂乱串,尸骸遍地。
这是一个繁华的世界,像个水晶小镇,摊位,小店,酒肆一应俱全,热闹非凡。
最离谱的是竟然还有类似于“娱乐会所”的地方。
看着“醉烟楼”三个字,少年多少有些欣慰。
广场上传来哨子的声音,就像宪兵队吹的那般。
正在叮着‘醉烟楼’欣赏风景的少年快速往哨声的方向跑去,还一个劲往回看,恨不得长双眼睛在背后。
哨声传来的位置是一处可以容纳几万人的广场,周围插满了一杆杆黑色大旗,黑甲军手上的长矛矛尖寒光烁烁。
“大家安静。”
负责登记官帽老厮大声提示。
所有人不在说话,一脸疑惑。
下面请我们的监军大人发言。
说完官帽老厮和周围的黑甲军都弓下腰,迎接这位监军大人。
先前在大门口说话的猛人走上五米高的讲台,此时他已经脱去一身盔甲,穿着一件玄色长袍,将健硕的身形显露无疑,腰间横跨一柄宽大长刀,刀锋如纸,刀背厚如砧板。
许是脸上刀疤留下的后遗症,他时不时扯一下左眼。
他就那么站在台上,一言不发,凶悍的气息席卷而下,好像在等什么,弓腰的人也没有一个敢撑起来。
半刻钟过去,人群中飘来一股骚味,有人不堪重负,尿了裤子。
“塔塔!”
背后传来重甲行走的声音,黑甲军提着几个奄奄一息的人走来。
其中有几人他认识,在来的路上还嘲笑过他是书呆子,刚才还在与‘醉烟楼’的小娘子调皮。
几人被重重摔在台上,静等下文。
监军走上前来,清了清嗓子“我叫冯烈,这儿的监军,也就是这儿的老大。”
“在这蛮山矿场,不管你们是龙是虎,都得给我跪下。”
“在这儿我就是天,我的话就是神谕。”
“听明白了吗?”
冯烈突然一声暴喝。
“明白!”
声清脆而整齐。
吓了少年一跳。
“我们在欢迎新人的同时,也要教一下这儿的规矩。”
黑甲军将押来的几个新人拉到冯烈跟前。
“看好了,这就是不听使唤,迟到的下场。”
说罢,他将硕长的马刀抽出,“噗”的一下将其中一人头颅砍下。
少年心都麻木了,这是今天第二次死人了,仿佛在这个地方,稍有不慎就脑袋落地,死人就是家常便饭。
冯烈舔了舔刀上的血液,面部及其狰狞。
“看见了吗,我这是执行天罚,惩戒那些不听教化之人。”
他这是在立威,杀鸡儆猴。
少年长舒一口气,庆幸看的那道风景不是很吸引人。
“往后,在这矿场内,不管你是在做什么,只要听见哨声,就必须给我赶到广场,不然杀无赦。”
这是死命令,没有任何道理可讲。
“听见了吗?”
“听见了!”
所有人答应,少年声音都吼嘶哑,屈服于监军的魔威之下。
像是为了应景,冯烈转身将几个正在求饶的人一一斩头。
冯烈裂嘴残忍笑着,露出一口大黄牙“下面,我宣布,欢迎来到蛮山,祝你们生活愉快。”
陈玄安内心骂道“你这要是祝福,那随意杀人真就娱乐呗。”
冯烈像心有感应一般,看来他一眼,腿都给他吓软了,寒意从头浇到脚下。
少年忐忑低头看着露出破鞋的脚拇指,小声呢喃“平安喜乐,健康长寿,想要无事故,好奇心别太重,平平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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