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除了我路上基本没啥行人,天刚蒙蒙亮我就来到了八宝山火化场,也许是昨晚的江小白发挥作用了,脑袋有点晕呼呼的。
今天的心情没有昨天那么复杂,刚一进车库,班长就把我叫过去。说道:小子人不错,挺准时呀,不错不错!
三人也没啥事儿,都是各自拿着手机在旁边,我感觉这样挺不好,于是就主动把卫生给弄了一遍。
大概在中午时分,班长拿起了他的文件夹,说待会儿得去北京什么司法鉴定中心接个人,车上,班长让我做好心里准备,说今天这个有点棘手,好像是出车祸吧,据说挺惨的。
当时我脑海里就出现一些以前客车站播放的交通事故场景,昨夜的酒在肚子里倒腾了一下,打了个嗝。
中午吃饭后,班长吆喝一声:“出发”。虽然来到这里的时间不长。但我却深切体会到少说话的重要性,这也许就是这里面的一种忌讳吧。到达鉴定中心的时候,天上的烈日正狰狞。
李叔把车开到负二楼停尸房走廊,扑面而来的是一股福尔马林的味道,李叔打开后车门,我和班长人开始搬运尸体,说实话,我不想看它,却又情不自禁的把目光投向盖着白布的尸体。
这不看不知道,怎么感觉这并不像一具成年人的尸体,我这“聪明”的脑袋愣是好久才反应过来其实这具尸体已经不完整了。这时,交接人给我递过一口小收纳箱并说道:“呐!小心点啊,这是残体,别摔着了”。我强忍着呕吐的冲动点点头,麻溜的把它放到灵车,听交接人说这人是酒后驾驶与一辆货车相撞,结果落得个身首异处!
这时我看到灵车旁有一妇女和小女孩,二人皆着白衣,由于护目镜有了些许雾气,没看清她们的面目表情,只听到隐隐的啜泣声。直到灵车启动,啜泣深再也挡不住悲伤的情绪,就这样,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在我耳畔久久回旋。
不可否认,这份悲痛影响到我的心境,我这人从小眼泪就浅,这会儿又不合时宜的进了沙子。我早已忘记了搬尸时的恐惧,偷偷瞥了一眼旁边的班长和李叔,看二人情绪并没有丝毫变化。心想这二人真实铁石心肠,不过后来想想也是释然了,这二人好不夸张的说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见过太多生与死,也见过很多种告别方式,这或许就是工作中很不足为奇的事吧!
一切都完事后,所有的害怕,所有的恶心,都已经消失不见了,我开始觉得搬个尸体没什么,其实有的时候吧,我们又何尝不是一样,每个人都不能预料到自己的生与死。
没有人能够明白明天会发生什么,下一秒也许就停留在下一秒,我开始觉得,人这一生还真得有点追求,精神也好,财富也罢,反正人这一生都是一丝不挂而来,走时也带不走啥,我们能做的,就是珍惜当下,朦胧的夜色中,我失眠了,这一刻的夜特别宁静,我回想这几天的经历,开始觉得很平凡,接着又觉得很神圣,最后又觉得很平凡,就像尘总要归尘,土总要归土!
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了,我这冒牌搬尸工也要打道回府了。这几天虽说不是精惊心动魄吧,却也算是见见世面吧!
第二天,当我走出火化场,心想这几天可算抗过去了,得好好犒劳犒劳自己,捏了捏兜里的三千大洋酬金,今晚得小酌两杯,其实我不嗜酒,可是我现在就想整上两口,路边的杨树在黄昏中尽情摩挲着,好想在告诉我生命本该如此!
在北京回龙观的一家重庆火锅店内,一个角落桌上,一个青年在大口吃着滚辣的火锅,时不时整上一口江小白,浓重的呼吸声就像这窗外的落日,被这翻腾的火锅吞噬。酒足饭饱后,青年点上一根烟,不禁想起离开八宝山时陶班长从兜里摸出那块玉道:“不要说话,好好摸几下,去去晦气”。而李叔拍了拍他的肩膀:“别落下东西,啥也不要说,更不要回头”。
此刻他终于明白,也许陶班长和李叔当时是不想让说出“再见”两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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