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酒醒人未眠

新房里斗大的大红双喜,白色的羊毛地毯,粉红色纱帐,秋色的落地窗纱,美轮美奂的家具,色彩晶莹的水晶吊灯。

梦想成真,夏菲菲终于成了这里的女主人,她一袭红衣,头发盘起浓妆艳抹。

夏菲菲还记的小时村里最漂亮的一位姑娘,穿着大红嫁衣,美的像花一样在众人的羡慕的眼光中,成了最美丽的新娘。

这个梦夏菲菲也做了多次,在她最美的日子,她的**骑着白马而来,向她伸出了一只手,带她一直飞到天上去。红色代表了喜庆吉祥还有幸福,所以她没有选择婚纱,而是穿上了大红嫁衣她要做世上最美丽的新娘。

母亲每天还应该躬着腰在山上砍毛竹吧,豆大的汗珠从她的额角滚落下来,衣服全湿透了,她的身后放着一排砍好的毛竹。粗糙的双手缕了缕头发,看了眼满山的竹子,又扬起了刀,太阳刺眼的光直射下来,母亲的唇角干裂的出了血口子,晚上母亲还要把这些毛竹一根一根的背下山去。

夏菲菲从回忆中回到现实,呆呆的看了看大红双喜,她的新郎已经弃她而去,这是她的新婚之夜啊。

夏菲菲含着泪,胸脯颤抖如风中之线,紧紧握住了拳头,咬着嘴唇,鲜红的嫁衣如血一般残酷,她无声的坐在地板上,心里如针一般刺痛,为什么会这样,她反问自已,明明知道张伟是不爱她的,是勉强跟她走上结婚殿堂的,她应该早有心理准备的,为什么此时心如此焦虑,她对自已说,不应该难过的,是不是,自已不是要的女主身份和这里的一切不是么,其它的不重要不是么,他的新郎从来没有正眼看过自已不是么,为什么自已还会不快乐,不开心。

一滴泪从夏菲菲眼中滴出,她捧住脸无声啜泣起来,我也不爱他,不爱他,一滴眼泪也不要为他而流,为什么我的心控制不了我的思想啊。

脑中画面一闪:初次进入别墅,张伟从楼上走下来,白色的衬衫,黑裤子眼神冷漠,双手随意的插在裤袋里,他的眼睛就像天上的星子一样黑亮,精致的五官轮廓分明。

夏菲菲在心里想:他帅的好酷啊

多少次她站在窗台偷偷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却涌起一股酸酸的甜蜜。

夏菲菲抬起头,到厨房里找到一瓶白酒,刘妈回乡下去了,一个新来的保姆正在厨房里忙碌,看见夏菲菲进来,赶紧低下头:太太。

夏菲菲走出别墅,在对面的树下石凳上坐下来,在心里叹息了一声,咬开瓶盖,死命的喝了一大口,呛的咳嗽起来眼泪加鼻涕。

一只手帕递了过来,夏菲菲一抬头,柳威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

“你来干什么”夏菲菲苦笑了下。

“那么你呢,今天不是你大喜的日子,此时你应该幸福的在新房里你浓我浓不是。”柳威很淡定若无其事的说了出来。

“你监视我?”夏菲菲扬起眉毛。

“监视谈不上,我只想看到你幸福,却看到你孤独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张总呢,怎么把新娘子一个人扔下了”

“他有他的事,你管的着么。”夏菲菲抬起头,看着远处的星子,一肚子心事,她是个要面子好强的女人,不肯在下属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

“其实,我觉的一个女人,不一定要做到什么地步,嫁个平凡的老公,上上班,做做饭,逛逛街,过着简单快乐的日子,不好么。”

夏菲菲看了他一眼,如果她嫁的不是张伟而是另一个普通的男人,也许没有多大出息,没有多少钱,可能那个男人会把自已捧在手上疼在心里吧。

可是她经历了这么崎岖,好不容易走到今天,她的心又怎能被一个平凡的男人所束缚。

十四五岁时的她就跟着母亲在山上砍毛竹。烈日炎炎,为了那三顿饭,两个馒头几根咸菜,为了不被继父凶狠的眼光厌憎,每天跟着母亲起早贪黑,风里来雨里去,她的脸被晒的黑红黑红的,下山时扛毛竹,被竹子压的腿走路直哆嗦,回到家衣服上的汗都能挤下水来。

一根毛竹一块五毛钱,为了多赚两块钱,一次她扛着竹子跌到了,竹子滚的到处都是,她爬起来不顾身上的伤,去捡竹子,回到家才发现膝盖血肉模糊。

她上卫校的钱就是她这么偷偷攒下来的,明的一分交给继父,暗的一分藏在手绢里,压在席子里。

继父在她中学毕业时,就给她张罗着介绍对像,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可她那时还只有十六岁啊。继父说先定下婚来,不急着结婚,母亲一如继往的沉默,她有心帮女儿说话,又有什么用呢。

夏菲菲可不想那么早就定了婚,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虽然平日里不说话,心里却有自已的主见。

这些人一辈子生活在大山里,男的种田,女的带孩子做家务,有时间还要下地干活,靠山吃山这里的男女都靠着山上的竹子过活。把竹子劈成片,织成席子,有外地人来收。

那些男孩子们过早的接下家里的担子,一个一个跟泥人一样脏,夏菲菲向往着外面的世界。那时她只有五六岁,父亲未死母亲未改嫁,过年时父亲带她去了趟城里,多么漂亮的城市,高楼主大厦平地起,车水马龙眼前过,那里的小孩子穿着干净的衣服,大人们也整洁卫生,这个印象在她脑海里很深很深,走出大山是夏菲菲最初的梦想。

最后以夏菲菲的绝食母亲的眼泪换来继父的一句话:你一个丫头片子要读书,我也不拦你,也没那闲钱,你自已要是有本事交学费,你就上,没有那本事,就老老实实的窝在大山里,嫁个男人老实的过活吧。

从那天起,为了凑学费,她起的比母亲还早,夏天天不亮就上山砍毛竹,冬天跟着大伙去找冬笋,放在山上的干粮被狗衔去了,她拼命的追啊追,那是她一天的干粮,追了半个山,才从狗嘴里把一个馒头夺下来,馒头上有四个狗牙印,还有泥土,她在身上的衣服上擦一擦含着眼泪吃下了,不吃哪有力气砍毛竹。

夏菲菲的眼角红了,把酒瓶递给柳威:“喝酒。”

柳威一笑,心照不宣接过来就喝,灌了好大几口。

“别给我全喝光了,我还没喝够呢。”夏菲菲抢过瓶子又灌了两口,脸上升起红晕,醉眼迷离,深深的酒窝,两只大眼盛满了酒意,别有一番风情。

柳威的心痛了一下,明明知道夏菲菲不会看上自已,也不会对他有什么想法,可他就是情不自禁迷失在夏菲菲的磁场里。

“别喝了适可而止好了。”柳威夺下夏菲菲手里的酒瓶。

“把酒给我,我就要喝,不醉不归。”夏菲菲噘起嘴巴,身子东倒西歪。

柳威看了夏菲菲一眼,一抬手酒瓶飞到马路对面碎了一地,满地酒香。

夏菲菲怒视冲冲瞪着柳威。

“太晚了,你该休息了。”

“关你什么事,咸吃萝卜淡操心。”夏菲菲站了起来,踉跄的走了两步,回过头来:“你扔了我的酒,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柳威目光平平看着她,什么也没说。

坐在石凳上,默默想着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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