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知秋”取自“见一叶落而知岁之将暮”,意为看见树的叶子落了,就知道这一年快过完了,这毒起这个名字只是为了说明中了此毒便能看到自己的大限之日。流传在世的医书并未记载此毒,因此也没人知道解药如何制作。机缘巧合,在南楚,我曾遇到一位奄奄一息的老人,因为给了他一点死亡之前的关怀,他给了我几页纸,这几页纸上恰好记录了此毒及解法。 三年前,在南楚北境,我也遇到一位身中此毒之人,根据纸上的解法,那人确实康复了。 只是,不知道,何人跟萧氏夫妇有如此的深仇大恨,居然对一个四岁的小姑娘下此狠手。
“陛下,娘娘,公主中毒了”我说。 “毒? 什么毒? 我竟然没看不出来。”皇后娘娘很是懊悔。 “娘娘,此毒名为‘一叶知秋’,并无医书记载,我也是巧合之下才得知,我能解,只是不知道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效果怎样?”“不论效果,先解再说。”陛下一锤定音。
我当即要了姜黄、 当归、 贯叶连翘、 丁香和郁金这几味药。丁香和郁金相克,不可能同时服用,但是对于“一叶知秋”来说,最不可能的恰恰就是解药。“陛下,娘娘,这里交给我,您两要不先去外殿歇歇?”“不用,你只管解毒就行”陛下拒绝。
以公主这个样子,药汁根本喝不了,我只能采取灌的方式,这方式对于父母而言恐怕会很心痛,我想让他俩出去也好方便些,更何况后面还有金针催毒,父母怕是更受不了。 我示意皇后娘娘,不愧是一起长大的交情,娘娘懂我,拖着陛下出去了。
一夜忙碌,东方欲晓,帝后二人真受不了了,一起走进内殿,正见我运指如飞,点通公主身上的穴道“毒已解,只是中毒时间过长,需细细调理,否则之后怕是长年病痛不断了”我说。
帝后二人如释重负,皇后娘娘问:“此次回来,姐姐还走吗?” 我正踌躇,一脸无赖样的皇帝陛下发话了: “赵青宁,半年前我写信去南楚召你回来,你不回,公主的毒才会这么久无计可施,如今你回来了,公主之后的调理有你负责 。已是卯时,朕上朝了”。 连一句拒绝的话都不让我讲。
“阿晔也是想让你留下来”皇后娘娘掩嘴偷笑。我和娘娘在凤阳阁照顾公主,而在朝堂上的萧晔陛下心情大好,在百官奏事之后,对文清说: “文爱卿,多谢你昨夜带神医入宫,公主的病已得医治。”文清了然,百官恭贺。宋子敬的瞳孔一缩,难道是她回来了?
散朝后,宋子敬专门等文清:“文大人,你哪儿找到的神医?”“相爷”文清拱手“相爷聪明过人,心中不是了然吗,何必多此一问呢?”“确认而已”宋子敬说,转身向武英殿走去。
“见过相爷,相爷,陛下不在殿内,他去了凤阳阁看公主了,相爷找陛下有事吗?”小路子问。“无事,多谢公公”宋子敬往回走了几步回头“路公公,公主的病是青宁郡主医治的吗?”“这…… 这……”小路子一脸为难“相爷,奴才不能说,要不相爷自己去看看,陛下吩咐,若是相爷来了,可以去凤阳阁看望公主的”。“好,烦请公公带路”宋子敬有点迫不及待。
到了凤阳阁门口,宋子敬不敢进去了。过了一刻钟,“子敬,怎么不进来?”大殿内的皇帝陛下看着站在门口的宋子敬问。“微臣见过陛下”。“宋子敬,你果然聪明,朕只是向文清道个谢,你都能想到她回来了。”“多谢陛下夸奖,难道陛下的话不是说给微臣听的吗?”宋子敬反问“再说,文大人认识的神医除了她还有谁呢?”
“宋相爷怎么来了?”皇后娘娘从内殿走了出来。看着两人,皇后了然,自家陛下的目的也太明显了。“见过娘娘”宋子敬行礼,“微臣来看看公主殿下”。“公主睡着呢,相爷怕是白来一趟了”。 “无妨,微臣还有事和陛下商量,可以等。”
我悠悠转醒,好久没有睡得如此安稳了,想来确实也是累了。我在床上坐了一会儿,依稀听见宋子敬的声音,我一怔,他怎么会在这里?这萧晔,居然这么快就出卖了我,还真是君臣一心呐。
我翻身下床,告诉侍候的宫人不要声张,便从侧门溜了出去。
我慢慢的踱着,环顾四周,皇宫一如既往的气派,上好的白玉铺造的地面闪耀着温润的光芒,琉璃瓦的重檐屋顶,朱漆门,同台基。古树参天,绿树成荫,红墙黄瓦,金碧辉煌。
不知不觉,我踱上了城墙,坐在城墙上,我正暗自沉思。“郡主,您这坐姿,可真不像是一位大家闺秀”文清戏谑的声音响起,我抬头看他“文大人觉得大家闺秀应该是怎样呢?”。
“其实,像郡主这样挺好的,郡主为何一个人坐在这里,躲相爷?”文清嬉皮笑脸。“我为何要躲他,我怕他吗?”我心虚,嘴上却在逞强。
我和文清就这样逗着嘴,我坐着,他站着。 突然间,他神色一敛,收起嬉皮笑脸样,拱手行礼:“相爷 ”。我抬头,只见宋子敬朝着我们这边走来,身材颀长,乌发轻挽玉簪束成,蟒袍玉带锦衣附身,五官白皙,容颜清隽,依然温和淡定,如天边白云漫卷,但又感觉不一样了,似乎多了一种肃杀的气息。我一直知道,宋子敬是个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然而这一次,我看到他,我竟有了一丝害怕。
宋子敬在离我们三米远的地方站住,他盯了我一会,转头问文清: “文大人,很闲?”文清无辜:“相爷,下官刚忙完,相爷怎么就说下官很闲呢?”“本相看文大人在这跟郡主闲聊”,他看我一眼, “以为文大人很闲”文清哑然。继而,宋子敬转向我,声音带着一丝清冷: “郡主,八年未见,安否?”
我看着他,不禁想,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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