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并没有永恒的温暖,也没有永恒的寒冷,无论是温暖还是寒冷,它从来都不随人的意志而停留。进到屋子里面,叶澈立刻便感觉到自己刚刚所拥有的温馨也许很快就要失去。
南宫沁瞧着叶澈动弹不得的模样叫道:“你们对我大师哥做了什么?”
仲康道:“南宫姑娘不必担心,我们只是点了叶探花的穴道而已。”
南宫沁虽明知叶澈已解开穴道,可瞧着他动弹不得的模样仍旧一阵心痛,她眼红道:“你,你们······。”
百里驷忽打断道:“小师妹莫惊,这也在情理之中,他们若不点了大师兄的穴道,只怕也困不住大师兄。”他又朝着叶澈拜道:“大师哥,是小弟对不起你,此番小弟定要将你救出去。”
叶澈笑了笑,并未回答。
“就算你们防着我大师哥情有可原,可这位周姐姐只是一介女流,你们也要如此待她吗?”南宫沁此时又瞧见了周幽,她同样也是被两人押着走了进来,不过步法有些虚晃竟完全不像是会武功的人。
仲康道:“南宫姑娘应该能瞧得见,我们并没有将周姑娘也点上穴道,她是自己走着进来的。”
周复冲着仲康冷冷道:“你若不是瞎子应该也能瞧见周姑娘已经中了毒。”
性善和尚道:“这位姑娘的确是像中毒的模样。”
仲康笑道:“大师好眼力,这位周姑娘的确是中了毒,不过并不是什么致人死地的毒药。”
玄城道长忽厉声道:“仲居士好手段,你堂堂男子竟向妇孺使出这种下作的伎俩。”
仲康道:“道长别误会,是周姑娘自己······。”
玄城道长不待他说完又厉声道:“还不拿出解药来。”
这时周幽微微一笑,道:“小女子拜谢道长,不过那仲大侠的确没有撒谎,这毒药也的确是小女子自愿服下的。”
玄城道长不明所以,不解道:“为何?”
周幽嫣然一笑,道:“若是不服用这毒药,他们便不会让我照顾叶大哥。”
性善和尚虽不懂情爱,却也不禁为之动容。道:“阿弥陀佛,古有佛祖割肉喂鹰今有周姑娘舍己为人,善哉善哉!”
周幽身子忽然晃了晃,她勉强稳住身子。笑了笑,道:“大师过奖了,小女子岂能同佛祖想比,我这么做只是为了我自己。”
性善忙道:“周姑娘小心!”接着他又朝着仲康正色道:“仲施主,还请看在老和尚的面上替周姑娘解了毒!”
仲康道:“大师有命,在下无敢不从。”接着他又瞧向陈一鸣道:“麻烦了,陈兄。”
陈一鸣在怀里摸了摸,掏出一粒土色药丸递给周幽。
周幽并没有接着,她朝着性善和尚跟玄城道长施了一礼,道:“小女子多谢大师跟道长好意,不过这粒解药小女子并不需要。”
此话一出,除了南宫沁外所有人都满脸疑惑的瞧着她。
性善和尚奇道:“周姑娘这是为何?”
周幽瞧着叶澈眼里尽是温柔与怜惜,她伸出手摸着他的脸颊,道:“叶大哥若遭不幸,周幽也决计不会多活片刻,倘若叶大哥能侥幸活命那他也定会替我寻得解药。周幽与叶大哥同生同死,一粒解药救不得两人的命,要它何用!”
性善不再勉强,他从周幽的眼睛里瞧出了坚定,瞧出了决绝!
南宫沁低声自言自语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只是她没瞧见,任何人都没瞧见百里驷眼里一扫而过的恨意。
“既然叶探花已经带到,为何还不开始?”赵别华眼里同样也充满了怒火,他不明白为什么眼前这两个绝色女子都对叶澈倾心。
性善和尚闻言朝着叶澈合掌道:“叶探花可知老和尚为何到此?”
叶澈笑道:“大师有礼,能惊动少林第一高手,武当掌门的恐怕也只有在下了。”
性善和尚笑道:“哦?何以见得?”
叶澈道:“在下一入关便掀起江湖上的腥风血雨,只怕大师道长想清静也是不能了。”
性善和尚笑道:“江湖上的腥风血雨是叶探花掀起的吗?”
叶澈道:“江湖本就是腥风血雨又何须在下掀起!”
性善和尚道:“老和尚虽老却也没老眼昏花,叶探花武功才学无一不冠绝天下,老和尚虽比不上却也还是能瞧明白什么是江湖的。”
叶澈笑了笑,道:“也是,出家人四大皆空。江湖事自有江湖人管······。”他话到一半忽然盯着性空和尚,道:“莫不是性空大师······?”
性善道:“不错,玄城道长,老和尚正是为此事而来!”
“大师何时问完?”赵别华听过叶澈的精明,所以故意打断。
性善道:“阿弥陀佛,老和尚食言了,赵千户请发问。”
赵别华正要发问,玄城道长忽然打断道:“赵千户可明白你是官府中人?”
赵别华道:“道长何意?”
玄城道长道:“江湖中人不问官府中事,官府中人也不得插手江湖!”
赵别华冷冷瞧了一眼,道:“叶探花可知有人夜探宫闱?”
叶澈道:“知道。”
赵别华道:“那人是谁?”
叶澈笑了笑,道:“正是在下!”
赵别华阴森一笑,道:“圣上宽仁,只下旨追回被盗之物,盗窃之罪可免。叶探花又何须遮遮掩掩,鬼话连篇。”
叶澈道:“在下本就是酒鬼,说的自然也是鬼话。”他忽然瞧了一眼百里驷,随即又瞧向赵别华若有所指道:“世上的鬼固然说的都是鬼话,但人却不见得说的尽是人话!”
赵别华道:“也罢,夜探宫闱之人不管是叶探花还是南宫姑娘,这盗窃之罪圣上都已不再追究。只是烦劳叶探花交出被盗之物,在下也好交差。”
叶澈笑了笑,道:“在下也早就说过,什么时候解开我穴道便什么时候交给你。”
赵别华冷冷道:“这么说叶探花是执意要与在下为难了?”
叶澈继续笑着道:“阁下也莫要气恼,在下手里仅仅只有这一件保命的东西。若是这么轻易便交了出去,那在下的小命岂不是没了保障,所以那东西还是放在在下这里比较安全。”
赵别华瞧向性善和尚,道:“敢问大师,叶探花是不是已承认被盗之物在他那里?”
性善和尚道:“是,叶探花已承认。”
赵别华又道:“叶探花是不是执意不肯交出圣上被盗之物?”
性善道:“是。”
赵别华接着道:“既然如此,那在下若是用强,大师可有话要说。”
性善道:“阿弥陀佛,朝廷之事老和尚不便参与。”他又瞧着叶澈道:“叶探花何苦自找罪受,失主要寻回被盗之物本就是理所当然,依老和尚看,叶探花交还给失主的好。”
百里驷也忽然道:“依小弟看,大师兄还是还给朝廷为好。”
叶澈冲着百里驷笑道:“二师弟当真这么认为?”
百里驷叹道:“当然,胳膊终究拧不过大腿,江湖也终究斗不过朝廷。大师兄为何执意要与朝廷为难?”
叶澈忽冷冷瞧着百里驷,道:“倘若我执意不肯呢?”
百里驷瞧出他神色有变,随即回答道:“不管如何,小弟始终会站在大师哥这边的,就算大师哥真与朝廷为敌,小弟也会为大师哥摇旗呐喊。”
叶澈忽然又笑了笑,朝着性善和尚道:“朝廷被盗之物的确在我这,我若是执意不肯交还,大师是不是便要对在下用强?”
性善和尚道:“这是叶探花与朝廷的事,也是叶探花自己的私事,与江湖无关。交与不交也由着叶探花自己,老和尚并无意见。”
百里驷闻言急道:“大师哥难道当真要与朝廷为敌,连累师门?”
叶澈瞧着百里驷这般着急的模样忽然一阵心痛,他暗道:“看来他终究还是不再顾及这么多年的感情了。”他又瞧了一眼南宫沁,之前并未将自己的猜想告诉她,如今见她欲要跟百里驷翻脸,不禁心软道:“二师弟放心,赵公子舍不得对我用强,我若是死了,天下就再也没人知道那东西的下落了。”
百里驷故作释然道:“那小弟就放心了。”他又朝着众人说道:“若是有谁敢对我大师兄用强,那在下绝不会坐视不理!”
赵别华怒道:“叶探花这是在威胁在下?”
叶澈笑道:“不敢,在下只是保命而已!”
找别华转身朝向性善道:“待紫晶宫事了,在下要将叶探花带走审问,大师可有异议?”
性善道:“阿弥陀佛,老和尚说过,江湖人绝不插手官府中事。带与不带?走与不走?赵千户无需询问老和尚,叶探花也无需询问老和尚。”
赵别华道:“有大师这句话在下便放心了,不过若是你们江湖中有人硬要阻止在下带走有人探花呢?”
性善道:“朝廷自有朝廷的律法,江湖也有江湖的规矩。江湖中若有人违反了江湖的规矩,赵千户依着朝廷的律法办理就是,老和尚绝不插手。”
赵别华道:“好,如此的话,那在下便在这等着!”
性善喝了口茶,道:“叶探花口渴否?”
叶澈笑道:“大师慈悲,在下如今只想喝口酒,只可惜动弹不得即便有酒怕也是喝不成了。”
性善朝着仲康道:“老和尚跟仲施主讨碗酒可否?”
仲康冷眼瞧着叶澈,道:“大师慈悲,但却莫要着了道。”
性善一笑,道:“一碗酒罢了,谈不上着了道。”
仲康道:“大师出家人慈悲为怀,叶探花骗得了大师却骗不了在下。”
叶澈也笑道:“大师也不必为在下这一碗酒劳心,不喝这碗酒在下倒也还死不了。”
性善道:“好,那老和尚便要开始询问了。”
叶澈道:“大师请问,在下定知无不言。”
性善道:“江湖传言此间房屋原主人江盟主及家人都是叶探花所害,对此叶探花有何辩解?”
叶澈笑了笑,道:“终究是传闻,大师可有证据?”
性善道:“并无证据。”
仲康道:“虽无实证,却有人证。”
叶澈道:“哦?人证是你仲大侠还是你们之中的某些人?”
性善微微皱眉,道:“仲施主,倘若人证是你,或是你们中任何一人,那证词便做不得数。”
仲康笑道:“在下早知道叶探花会这般狡辩,也深知在下也牵连其中证词做不得数,所以即便能作证也不能作证。”
性善道:“仲施主可有其他并无牵连的人证?”
仲康道:“当然有。”
叶澈笑道:“为了在下,仲大侠果真是煞费苦心,不过在下倒还真想见见仲大侠口中的人证。”
性善道:“既有人证,那劳请仲施主将人证带进来。”
仲康附在身后一人耳边低声说句话,那人随即小跑出去。
不一会那人又跑了回来,身后还跟着一人。
仲康朝着那人道:“伍管家,这里这么多人,可有杀害江盟主的凶手?”
伍管家进门便指着叶澈道:“就是他,江盟主就是他杀害的。”
叶澈笑着道:“仲大侠这戏未免做的假了点,你这人证人都没看完,就一口咬定就是在下杀的人?”
伍管家先是楞了一会,接着又道:“你这恶人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
性善也是皱着眉,道:“施主原是这里的管家?”
伍管家道:“小人正是原来这江宅的管家。”
性善道:“叶探花杀害江盟主可是你亲见?”
伍管家道:“小人不敢撒谎,是小人亲眼所见。”
性善道:“好,你细细道来,叶探花是如何行凶的?”
伍管家道:“是一把奚琴,他是用奚琴将老爷杀害的。”
性善道:“奚琴?”
伍管家道:“不错,正是奚琴,不过那把奚琴有些古怪。”
性善道:“如何古怪?”
伍管家道:“他那把奚琴会杀人,不过看不知道是怎么杀的人。”
性善道:“你说具体点。”
伍管家道:“当时他来拜访老爷,跟老爷发生了争执。小人只看见他忽然拉起了身后背着的奚琴,老爷也随之双手捂着脖子好像喘不过气来一样,很快便没了气息。”
仲康道:“然后呢?”
伍管家道:“难后他就像发了疯一样,杀光了所有的人。”
仲康故作大义凛然模样,道:“那你是怎么逃脱的?性善大师跟玄城道长目光如炬,一便是一,二便是二。若是胡言冤枉了叶探花,便是我也饶你不得,你可明白?”
伍管家道:“小人明白,小人说的句句属实。”
玄城道长道:“叶探花既然杀了所有人,为何偏偏没有杀你?”
伍管家道:“不是没杀而是小人逃了,小人当时在窗子外面瞧见他杀了老爷吓得腿都软了,逃的时候还摔了一跤。”
仲康道:“叶探花号称奚琴剑江湖众所周知,现在还有什么话要说?”
叶澈微微一笑,冲着性善和尚玄城道长道:“大师跟道长可有什么要说的?”
性善朝着伍管家问道:“叶探花是因何事拜访江盟主?又因为什么起了什么争执?”
伍管家道:“叶探花为什么拜访老爷,又为什么事起了争执小人的确不知道,我们做下人的哪敢过问。”他用手抓了抓后脑,又道:“不过······。”
仲康急道:“不过什么?”
伍管家道:“小人当时在窗子外好像听见了什么遗物。”
仲康道:“还有什么?”
伍管家想了想,道:“还有听见他邀请老爷去做什么事,不过老爷拒绝了。”
仲康又道:“你们老爷是怎么拒绝的?”
伍管家道:“老爷好像说他痴心妄想,意图谋反,又说这样会涂炭生灵什么的。接着他就拉起了奚琴,再接着老爷就断气了。”
仲康朝着叶澈道:“事实如此清晰,叶探花还要狡辩吗?”
南宫沁忽然道:“大师道长可还有要问的?”
性善和尚沉默了一会,道:“女施主若有话要问,尽管问便是。”
南宫沁道:“你说你是这江宅的管家?”
伍管家道:“会姑娘的话,小人正是这里的管家。”
南宫沁又道:“你如何证明你是这里的管家?”
伍管家道:“如今老爷全家都已被杀,小人确实无法证明自己就是这里的管家。不过小人好赌,这附近的赌坊小人常去,他们可以为小人作证。”
南宫沁道:“赌坊的都是赌鬼,他们的话如何能信?”
叶澈笑道:“小师妹不必揪着伍管家身份一事纠缠,他既敢这样说,那想必是真的了。”
南宫沁瞪了叶澈一眼,继续道:“你刚刚说你瞧见我大师哥杀了江盟主之后便逃走躲了起来?”
伍管家冷冷道:“我若不逃走躲起来,现在哪还有命来指证他。”
南宫沁并不气恼,道:“这么说你没有亲眼瞧见我大师哥杀害其余的人?”
伍管家结巴道:“其余···其他人被杀小人的确没亲眼瞧见,可老爷···老爷被杀却是小人亲眼所见。”
南宫沁道:“你亲眼瞧见的是什么?”
伍管家道:“小人亲眼瞧见他拉起奚琴的时候,老爷立刻就捂着自己的脖子,没过多久老爷就断气了。”
南宫沁笑了笑,道:“这么说你只是瞧见我大师哥拉奚琴的时候你们老爷恰巧捂着脖子,并没有看见我大师哥亲手杀了他?”
伍管家急道:“不是他还能有谁?”
南宫沁道:“伍管家着急什么?”她又面向性善和尚道:“敢问大师道长:是不是伍管家所说的话就能一定代表事实,而小女子的推断就只能是空谈?”
玄城道长道:“姑娘请继续发问!”
南宫沁接着又问道:“你在窗子外面有没有听清他们到底说的是什么?”
伍管家道:“只能隐隐约约听见几个词。”
南宫沁一笑,道:“这么说,他们在里面说话的声音很小是不是?”
伍管家回答道:“是的,他们说话的声音很小。”
南宫沁道:“瞧你走路的步伐像是不会功夫的人?”
伍管家越来越心惊,不耐烦道:“小人会不会武功跟这件事有关系吗?”
南宫沁笑道:“若无关系,小女子也不会问。”
伍管家左思右想也想不出这其中的关系,只能老实道:“在下确实不会武功。”
南宫沁道:“那麻烦伍管家再去窗子外面不小心摔一跤。”
伍管家道:“这···这个···。”
南宫沁宛然一笑,道:“大师道长明鉴,我大师哥跟江盟主说话声音虽小,但伍管家一个完全不懂武功的人至少也能听见几个词。那以我大师哥武功之高又岂会听不见窗外有人摔倒的声音?若江盟主一家当真是我大师哥所杀,他又岂会放过这伍管家?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伍管家已被人收买作了伪证,或许他管家的身份是真的,但他的证词却绝对真不了。”
伍管家急道:“凭什么我的证词就是伪证,你的推断就一定正确呢?”
叶澈笑道:“其实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这很简单。”
“叶探花请讲,老和尚洗耳恭听!”性善自小出家少林极少下山,他虽武功了得却是很难辨别江湖上的真真假假,不过却也能从南宫沁的问话里察觉出伍管家证词的漏洞。
叶澈道:“伍管家生性好赌,不知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伍管家道:“什么话?”
叶澈道:“十赌九输,所谓的赌博高手也不过是手疾眼快的骗子而已。伍管家不懂武功,自然也就不可能赢钱,赌钱这玩意就是输了的人想翻本赢了的人还想赢得更多,殊不知最后会连本带利一起输掉。”他叹了口气接着道:“说吧,你欠了赌场多少钱?”
伍管家道:“小人虽赌,不过却不曾欠钱,求叶大爷莫要栽赃。”
叶澈道:“要想知道你有没有欠赌场的钱,只需要去赌场问问便知。”顿了一会,他瞧了瞧一眼周围的人,又道:“说吧,到底是谁指使你的?”
伍管家忽然跪下,满头大汗。他偷偷瞧了一眼仲康结结巴巴道:“叶···叶大爷,不是小人敢诬陷你,只···只是小人···小人再不把钱还上,他们就···他们就会要了小人的性命。”
叶澈笑了笑,道:“之前我总认为女人是这世上最大的赌徒,她们为了爱情,幸福,终生压上了一辈子,赢了赌局便能幸福终老,若是输了那只有凄惨一辈子。”
南宫沁笑问道:“现在呢?”
叶澈道:“现在才知道,女人若是赌输了,命至少还在。”
伍管家又是磕头又是哭泣道:“叶大爷求你救救小人,小人该死,小人不该诬陷你,求你发发慈悲。”
叶澈眼珠转向南宫沁,叹了口气道:“算了,给他吧!”南宫沁随即从怀里掏出一锭金子扔在地上,冷冷道:“这一百两金子足够你还赌债了,不过你若想得到这一百两金子就必须说出是谁指使你诬陷我大师哥的。”
伍管家瞧了瞧地上的金子又瞧了瞧仲康,他硬着头皮道:“是,是,指使我的人是······。”
他话未讲完,一柄利剑忽然由他身后刺进胸膛。
这一变故所有人都始料不及,百里驷拔出剑瞧着伍管家的尸体冷冷道:“污蔑我大师哥者,必须死。”
性善闭眼合掌道:“阿弥陀佛!”
玄城道长亦是闭上眼睛不忍再瞧。
周幽由始至终都没瞧过那伍管家,因为她知道这里没人能伤的了叶澈,在她心里只要叶澈要她便已知足。
南宫沁瞧了一眼地上的金子,淡淡道:“为了金子害人的人也必会为了金子害己!”
叶澈似自言自语又似故意说给百里驷听一般,他喃喃道:“伍管家本不该死的,至少不该现在就死,也不该死在自己人手里。”
百里驷尴尬道:“小弟气愤难平一时没忍住。”
叶澈一阵苦笑,又叹道:“人都有一死,早死晚死又有何分别。”
百里驷自责道:“可是···如今再也没人知道指使他的人到底是谁了?”
叶澈自嘲道:“无妨,伍管家虽死了,但至少性善大师玄城道长也能知道江盟主一家并不是我所杀。”他瞧了瞧地上伍管家的尸体又道:“只是还有一事要劳烦二师弟?”
百里驷道:“大师哥有命小弟无所不从。”
叶澈道:“劳烦二师弟将地上的金子替伍管家还了赌债,剩下的就交给他家人吧!他丢了性命也没能得到的东西至少要让他的家人得到。”
百里驷捡起金子道:“等大师哥安全了,小弟即可就办!”
“还是现在就去吧,毕竟伍管家是为了这锭金子而死的。”叶澈并不想师兄弟的感情就此决裂,在他心里,若百里驷此时不在场他便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百里驷坚持道:“若没有亲眼瞧见大师哥安全,小弟始终放心不下,还是等大师哥安全了小弟再去办这件事吧!”
叶澈见他如此决绝,只能叹道:“我若遭不幸也绝不会怪你,只盼你别忘了这件事。”
百里驷心里忽然咯噔一下,他猜不透叶澈这话是什么意思,只能故作坚定道:“大师哥放心,你若被人冤枉小弟绝不会坐视不理!”
此时仲康忽然道:“百里大侠手足情深,若是我也必会杀了他!”
南宫沁脸上忽然露出惊恐的神色,她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瞧了瞧仲康又瞧了瞧百里驷。不过片刻,她的脸色又恢复了正常,她不信百里驷会是整件事的幕后主使。
仲康接着又道:“伍管家虽然死了,但至少也能证明叶探花是被人诬陷的。至于江盟主是被何人所害,在下及所有武林同道日后必会查出真凶,替江盟主报仇雪恨。”
“虽然伍管家是被人指使的,但这并不能证明叶探花就是无辜的。”赵别华此时忽然插嘴道。
仲康瞧了一眼赵别华,冲他使个了眼色。正色道:“赵千户,这里并不是你的锦衣卫衙门。叶探花若当真是杀害江盟主的凶手,伍管家直接作证便是又何须受人指使做了伪证?”
赵别华随即唱起了双簧,道:“江湖上的事在下管不着,我不过是倚着锦衣卫审案的方法提供点意见。这伍管家虽是受人指使诬陷了叶探花,但这也仅仅只能证明伍管家是受人指使的,并不能证明叶探花就不是杀害江盟主的凶手。”
百里驷道:“我大师哥若真是杀害江盟主的凶手,那为何会有人指使伍管家做伪证诬陷?”
赵别华会心一笑,道:“这个在下就不知道了,也许是有人明知叶探花是凶手却又没有证据因此只能出此下策了。”
百里驷朝着性善抱拳道:“大师明鉴,我大师哥绝不是凶手,在下愿用人头担保!”
性善道:“老和尚跟老道士虽老却并不糊涂,赵千户的言辞虽有些强词夺理却也并不是全无道理。”
赵别华笑道:“大师明鉴!”
性善又接着道:“虽然并无直接证据证明叶探花不是杀害江盟主的凶手,但同样也没有证据证明叶探花就是凶手,此中黑白曲直也只能留待日后慢慢查明!”他接着又道:“老和尚欲再问叶探花?”
叶澈道:“大师请问?”
性善道:“叶探花可识得紫晶宫主?”
叶澈黯然道:“识得!”
性善道:“那紫晶宫主阴谋铲除江湖各派可是事实?”
叶澈道:“紫晶宫主杀人报仇是真,铲除江湖帮派却纯属子虚乌有。”
性善道:“哦?请叶探花将具体情况细细道来。”
叶澈道:“小师妹可有带酒?”
南宫沁默默走进,她从怀里掏出一壶酒,取下盖子将酒壶递至叶澈嘴边。待叶澈将一整壶酒喝完才慢慢说道:“这紫晶宫主本是当年白莲教遗孤司徒子佩,她不过是要报灭门之仇而已,并非江湖传言要铲除敌对帮派一统江湖。”
性善道:“司徒施主报灭门仇叶探花可有参与?”
正当叶澈不知如何作答时,南宫沁忽道:“我大师哥虽有参与却并不是事前就谋划好的,只是机缘巧合碰上的。”
性善又问道:“叶探花是因何种机缘而参与其中的?”
叶澈缓了缓,黯然道:“在下是因追查亡妻衣冠冢被毁一事,这才一路追至紫晶宫的。”
性善合掌道:“阿弥陀佛,老和尚罪过罪过!”
“敢问叶探花,衣冠冢里埋的是谁的衣冠?叶探花能否说出她的名字?”此时岳安仁忽插嘴道。
性善不明所以,道:“逝者已矣,岳施主何必揭人伤疤。”
岳安仁阴森一笑,道:“大师有所不知,叶探花亡妻与紫晶宫惨案也颇有渊源。”
叶澈道:“大师慈悲在下心领,亡妻早逝在下虽不愿提起,但她的确与紫晶宫主渊源颇深,因此在下也不敢隐瞒。”
性善道:“阿弥陀佛,叶探花请讲。”
叶澈深吸一口气,缓缓道:“亡妻便是紫晶宫主同胞姐姐司徒子衿。”
岳安仁奸笑道:“司徒子衿,司徒子佩。现在叶探花可还敢说自己之前并不知情?没有跟司徒子佩提前预谋?”
叶澈淡淡道:“在下生平只后悔过一件事情。”
南宫沁道:“什么事?”
叶澈眼珠转向岳安仁道:“那日明知他是一条咬人的疯狗却没有杀了他。”
岳安仁也道:“当日你若将我等全都杀光,或许也就不会发生今天的事了,如今叶探花就算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性善和尚道:“叶探花如何自证自己并未合谋?”
叶澈笑道:“如今即便是在下浑身长满了嘴,只怕也讲不清楚了。”
岳安仁笑道:“不是讲不清楚,而是你们根本就是蛇鼠一窝。一个是你自认的亡妻另一个是她同胞妹妹,若说你们没有合谋恐怕是没有人会相信的。”
叶澈道:“在下也的确讲不清楚无法自证,可若是有人愿意证明呢?”
性善道:“若是有旁证那自然再好不过!”
仲康道:“这个旁证若是叶探花师妹或是师弟的话,那他的证词也是不可信的。”
叶澈道:“这个人若是你们的人呢?”
仲康忽然心头一颤,他瞧了瞧陈一鸣道:“若果真有这样的人,叶探花为何不早说出来,想来愿意帮你作证的人也定是人品不正之人,说不定早就被你以重宝收买了。”
赵别华也随着仲康的眼光瞧去,这陈一鸣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说不定还真被收买了。当下急忙抢先说道:“愿意替叶探花作证的人若是陈一鸣的话,那在下还真是高看的叶探花。”
百里驷脸上阴晴不定,道:“陈一鸣本就是紫晶宫惨案的当事人,他说的话为何就信不得?”
仲康冲着性善和尚玄城道长道:“大师道长有所不知,这陈一鸣人品低劣,江湖上采花偷鸡之事多半都跟他有关,因此他的话也是不能采信的。”
陈一鸣怒道:“姓仲的,我陈一鸣偷鸡摸狗是不假,难道你就没做过亏心事?”
仲康笑道:“诸位听见没有?陈一鸣自己都已承认,可见他的人品的确有问题。”
岳安仁随即附和道:“一个人品低劣的人,他的证词又如何可信?”
陈一鸣不怒反笑,道:“看来叶探花果真没有说错,所谓的江湖不过是你们这帮大侠一手操控的玩物,所为的正义也不过是你们一手制造出来的正义。”
仲康笑道:“看来叶探花也有走眼的时候,竟会收买如此低劣的人来做伪证。”
陈一鸣道:“仲大侠莫不是忘了前年你瞧上一女子,给了我五百两银子让我给你偷来,结果你不但强行奸污了那女子还将她杀了抛尸荒野。”
仲康恼怒道:“你胡说,空口无凭。仲某一生堂堂正正,又岂会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
岳安仁道:“仲兄莫恼,我瞧这陈一鸣是狗急跳墙,乱咬一通。此人恶贯满盈,他的话莫说是我等不信,即便性善大师玄城道长也不会相信的。”
陈一鸣又冲着岳安仁道:“岳大侠人品如此高尚,那去年八月同在下一起奸污了苏州陈家小姐的想必也不会是你了?”
岳安仁笑道:“当然不会是我,像你这样的人说出的话,还有人会信么?”
陈一鸣狂笑道:“我的话有没有人信不重要,重要的是若不是你跟我一起奸污的苏州陈家小姐,那在下又怎会知道岳大侠撒尿的那根管子会上有一个铜钱大小的红斑。”
岳安仁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他阴着脸道:“大师明鉴,这只怪在下以前交友不慎,瞎了眼竟将如此低劣的人当成好汉。”
性善道:“陈施主所述可当真?”
岳安仁道:“半真半假,在下的那上面的确是有一块胎记。”他瞧着性善已露怒意,接着又道:“这一切只怪在下错将狗熊当成了英雄,还邀他一起泡了温泉,也因此这陈一鸣才会得知在下的隐私。大师如若不信,现在就可派人前往在下家中查验,在下喜泡温泉因此特意在后院挖了个池子。”
陈一鸣万万没想到岳安仁家中那个不起眼的池子如今却成了他狡辩的最有利证明,只能无可奈何道:“如今我总算明白叶探花为何宁愿与贩夫走卒称兄道弟也不愿与江湖上所谓的大侠交往了。”
叶澈微笑道:“现在明白的也不算太晚,至少性命还没丢。”
岳安仁冷笑道:“你以为他性命还能保得住么?”
仲康附和道:“今日若让他这样的人逃脱出去,江湖上不知又要多生多少事端?岳兄说的不错,今日无论如何也要为被他所害的人讨个公道。”
叶澈也笑道:“岳大侠,你以为他的性命就一定保不住么?”
岳安仁笑道:“今时不同往日,叶探花如今这般模样还能保得住他么?”
叶澈笑道:“你确定在下保不住他么?”
岳安仁道:“叶探花只怕没瞧清现在的局势,你自己都未必能活着走出去又怎么保他?”
叶澈笑道:“在下虽不能动弹,可岳大侠别忘了在下还有师弟师妹。”
南宫沁闻言迅速从怀里取出峨眉刺。
岳安仁道:“南宫姑娘不过一介女流,在下还未放在眼里。至于百里大侠,想必他也不会为了这么个东西而与整个武林正道为敌。”他微笑着瞧向百里驷道:“百里大侠宁可想好了,为了陈一鸣这武林败类与整个江湖为敌值当吗?”
百里驷犹豫不决,缓缓道:“大师哥,这陈一鸣确实不值得你这么保他,这种人死有余辜大师哥更不必为他损害了自己的名声。”
叶澈虽早已料到,但此时亲耳听见还是难免心痛,道:“你大师哥吃喝嫖赌样样俱全,我这样的人还会在乎名声吗?”
百里驷急道:“小弟知道大师哥不是这样的人,大师哥也切莫自会名声。”
叶澈叹了口气,道:“今日大师哥若执意要保陈一鸣呢?”
仲康笑道:“叶探花若执意要保,自己出手便是又何苦这般为难百里大侠呢?”
南宫沁瞧了瞧百里驷,道:“二师兄,你······。”她虽不知情,此时却也瞧出了不对。
叶澈瞧着百里驷柔声道:“大师哥绝不勉强你,也知道陈一鸣这样的人不该保。不过你也该听过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无论你如何选择大师哥绝不怪你。”
百里驷故作为难,哽咽道:“其他任何事小弟都能替大师哥办,但这陈一鸣······。小弟实在无能为力,请大师哥见谅!”
叶澈笑了笑,道:“好。” 他虽是笑着的,只是这笑声里的苦却是谁也瞧不见的,这一声好也将从前跟往后化作两段。
岳安仁笑道:“百里大侠明辨是非,如今还有谁能帮到叶探花?是南宫姑娘还是这位小兄弟?”
周复拔出佩剑,对着叶澈道:“叶大哥若有需要,小弟便是你手中的剑!”
岳安仁笑道:“若有人相助陈一鸣这等败类,想必性善大师也不会坐视不理的吧!”
叶澈微微一笑,道:“小弟今日可学到点什么?”
周复道:“是非一张嘴,善恶由他说。但凭手中剑,自辩是与非。”
叶澈笑道:“说的好,但凭手中剑,自辩是与非。”
岳安仁也跟着笑道:“说的的确是好,只是不知叶探花还能提得动剑否?”
叶澈忽然站起身来,笑道:“岳大侠怎知在下提不动剑?”
岳安仁惊道:“你···怎么你···你怎么···?”
叶澈笑道:“我怎么忽然能动了是吗?”
岳安仁木讷点头道:“是。”
叶澈笑道:“这点也许仲大侠比在下知道的更清楚!”
只是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已瞧向仲康,目光中更是充满了不解与敌意,片刻过后所有人又露出豁然开朗的神色。仲康一眼便已明白他们的想法,道:“诸位放心,在下绝不是出卖朋友的人。”他又瞧着叶澈怒道:“叶探花何以陷害在下,你穴道是怎么解开的在下如何知道。”
叶澈笑了笑,道:“仲大侠如何不知了,不知阁下还记不记得那日你单独来找在下询问太祖遗物的下落?”
仲康红着脸道:“在下从未单独找过你,更不知太祖遗物到底是什么?叶探花何以信口开河陷害在下,置在下于不义。”
叶澈道:“哦?仲大侠手臂的剑伤好了?”
仲康只是冷冷哼了一声。
叶澈笑道:“看来仲大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竟不记得那日阁下中剑之后又来找过在下。”
仲康气道:“在下从未单独找过你,叶探花好歹也是江湖名侠,怎可如此信口开河?”
叶澈随口胡扯道:“哦?那看来‘找到太祖遗物之后立即解开在下的穴道’这句话也不是你说的了?”
岳安仁忽然红着脸插嘴道:“仲大侠堂堂男子汉又岂会在乎宝物?又怎会出卖朋友?”
叶澈又瞧着岳安仁道:“原来是在下记错了,这句话并不是仲大侠说的,而是你。”
岳安仁更是脸红,怒道:“你放屁,岳某怎会同你这种人做如此肮脏的交易。”
叶澈笑道:“岳大侠何必不打自招,在下何时答应过你这宗交易?”
岳安仁伸手取出背在身后的铜锤,急道:“你···你这是栽赃陷害,老夫···老夫杀了你。”
叶澈道:“岳大侠要杀在下为何还不出手?”
岳安仁又收回铜锤,道:“老夫堂堂正正,又岂会跟你一般见识。”
叶澈笑了笑,道:“岳大侠堂堂正正不愿下手,看来也只有仲大侠替天行道杀了在下了?”
仲康也转过脸,再也不愿瞧着叶澈那张令他讨厌的脸。叶澈又瞧着赵别华,李继勋等人笑道:“看来仲大侠,岳大侠都是堂堂正正的大侠,不愿以多欺少。如此,也只有赵公子,李大侠出手了?”
周幽,南宫沁皆是笑吟吟的瞧着叶澈,眼里全都是崇拜,就连陈一鸣脸上也多了些活着的欲望。唯有百里驷脸上忽冷忽热,阴晴不定。
仲康忽正色道:“在下的确不是叶探花的对手,可叶探花也没必要说是我解的穴道。”
叶澈笑道:“在下何时说过穴道是你解开的?”
仲康不解道:“既然不是在下解开的,那你怎么说我比你清楚?”
叶澈道:“那日黄疯子走后,在下的穴道不是你点上的?”
仲康怒道:“我是点了你的穴道······。”他愣了一会,这才恍然大悟,道:“叶探花果然高明,那日竟以推宫换穴法转移了自己的穴道。”
陈一鸣此时竟开心的如孩子一般,道:“仲大侠······岳大侠······果真是大侠,果真是堂堂正正。”
仲康此时竟任由陈一鸣奚落,叶澈要保的人他的确不敢出手只能恨恨的瞧着。
性善此时忽然道:“阿弥陀佛,江湖上的是是非非老和尚无法辨别也无能力去辨别,想必老道士也跟老和尚一样不愿再过问。”
叶澈抱拳道:“大师慈悲为怀,为了武林正道不辞辛劳,在下佩服!”
性善道:“出家人虽慈悲为怀,但老和尚师弟被害一事却是无论如何也要查个水落石出。”
叶澈道:“性空大师虽不是在下所害,但若不是在下性空大师也不会被害。因此救活大师查出凶手,在下责无旁贷。”
性善喜道:“叶探花聪明绝顶若肯出手相助,老和尚相信凶手定是难逃法网,只是······。”
叶澈笑道:“只是什么?大师是不是担心性空大师永远不会醒过来?”
性善道:“正是。”
叶澈笑道:“在下若不能让性空大师醒来,那紫晶宫一事岂不永远无法讲清楚。”
性善喜极而泣,道:“当真?”
叶澈道:“当真!”
性善道:“无论师弟能不能醒来,老和尚都已确定叶探花并非恶人,只是师弟伤势已······,不知要如何才能醒来?”
叶澈道:“在下游走关外多年,江湖上的大侠是一个也没结交到,结交的旁门左道倒是不少。”
性善急道:“老和尚恳请叶探花无论如何也要将高人请来救醒师弟。”这性善也当真是急了,佛家应有的庄严此刻竟半点也无。
叶澈道:“性空大师当然是要救的,不过在下这么做也并非全是为了救人。”
玄城道长道:“叶居士宅心仁厚,将来必有福报。”
叶澈笑了笑:“道长过奖了,在下说过:在下之所以这么做并非全是为了救人!”
玄城道长笑道:“正所谓救人自救,叶居士虽是为了自救却也到底是救了人,只是不知要怎么才能联系到那高人?”
叶澈取出随身携带的兽皮酒壶交给性善,笑酒道:“大师只需派人将这酒壶送到······。”
“叶大哥小心。”突然周幽挡在叶澈身后叫道。
待叶澈转过身,一柄利剑已插入周幽胸口,叶澈随手一掌震退剑的主人又迅速抱起摇摇欲坠的周幽。他冷冷瞧着剑的人主人,心痛道:“二师弟,你当真要杀我?”
此时百里驷已无法分神说话,此刻他正与性善和尚缠斗在一起。起初性善还能占着上风,一套少林龙抓手将百里驷逼得只有招架之力。不过性善终究是年老不敌百里驷年轻气壮,数十招过后已渐渐跟百里驷打成平手僵持着。
叶澈红着眼道:“小师妹,你过来扶着周姑娘。”
南宫沁正要过来,却听见周幽道:“叶···叶大哥,周幽不···不要你替···替我报仇。”
叶澈正要说什么,周幽伸手挡在他嘴边,又道:“如今···如今这样···这样死法,能···能死在···死在叶大哥···叶大哥怀里,周幽已···已心满意足,只是···只是······。”
叶澈垂泪道:“只是什么?你说,叶大哥一定替你办到。”
周幽嘴角溢着血,断断续续哭道:“周幽···周幽想做···做的事,这···这辈···子,怕···怕是永远也···也做不成了。”
叶澈急道:“你说,叶大哥一定替你办成。”
南宫沁忽低声道:“周姐姐想嫁给你!”
周幽忽然笑了笑,艰难道:“还有···一件事,叶大哥···大哥能···能···能答应我吗?”
“可以,一千件一万件,叶大哥都答应。”叶澈微笑着答道。笑本是开心的,只是叶澈脸上那浅浅的微笑上面却是一双黯淡无神的眼睛.笑是那么的凄凉。
此时周幽苍白的脸上略显红润,就如同正在盛开的昙花上面沾染了鲜血。虽然美丽,但却是一生中唯一一次盛开。不知是回光返照还是爱情的力量,此时她竟能完整的说完一句话,她拼劲最后一丝力气娇羞道:“我死后,叶大哥能不能将我葬在子衿姐姐衣冠冢的旁边?”
叶澈附在她耳边,低声道:“好,叶大哥死后也会埋在那里。”
周幽此时半合着眼,道:“叶···叶大哥···要···要好好···活着,南宫···南宫妹妹一定···一定会照顾···顾好你的。”
叶澈瞧着她已闭上的眼睛却哭不出声来,他明明已泪流满面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南宫沁也从未见过一个男人如此伤心模样,她泣道:“大师哥,大师哥你难过就哭出来吧,周姐姐她要你好好活着。”
叶澈竟好像没听见一般,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脸上的泪迹已干,人却还是抱着周幽的尸身呆呆的坐在地上,连姿势都不曾换过。
性善毕竟年老气弱,眼见着就要落败,南宫沁急道:“道长,你帮帮大师吧。”
玄城道长摇头叹道:“这不合规矩,老和尚也无性命之忧,老道并无理由出手。”
南宫沁急得直跺脚,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不合理的规矩就不能破吗?”
玄城道长只是摇着头叹气,却并没有出手的打算。
南宫沁忽然从叶澈怀里抢过周幽的尸身,道:“大师哥你若再不出手,性善大师就要被二师兄杀害了,那周姐姐就白白牺牲了。”
叶澈忽然消失在原地,他一把扶住正在苦苦支撑的性善,将他推到一边。又冷冷瞧了一眼百里驷,忽然八个一模一样的叶澈同时出现将百里驷团团围住又同时向他出手。
性善喘着气道:“好快的速度。”
玄城道:“步法更是精妙,想不到世上竟有此等出神入化的功夫。”
百里驷虽知道只有一人是真,可他却分不清谁是真谁是假,只能挥着宝剑将全身要害挡着。
叶澈冷声道:“哼,以为这样便不能杀你了么?”说话的同时他又跺脚踩碎地砖隔空吸取一把碎砖块分八个方向射出,同时传来的还有八道急锐的破空声。
性善惊讶道:“少林擒龙功?”
玄城道长道:“好霸道的内力,小小碎砖竟会造成这等响动。”
百里驷左挡右闪,终究还是没能躲过叶澈的攻击。一粒碎砖块竟将他手里的剑拦腰折断发出阵阵回响,另一粒碎砖打在他腿上直接将他的腿洞穿,就待叶澈正准备下杀手时,南宫沁急道:“大师哥不要。”
叶澈随即变掌为指,点在百里驷胸前大穴上,八道人影也随即消失七个。他瞧着南宫沁道:“为何?”
南宫沁道:“他虽罪有应得,但怎么说也是爹爹的徒弟,所以还是应该交给爹爹发落合适。”
叶澈接过周幽的尸身,道:“好,小师妹你将他带回岛上请师傅他老人家发落。”
南宫沁道:“大师哥你呢?你不跟我一起回岛吗?”
叶澈轻轻擦拭着周幽嘴角的血迹,道:“不了!”
南宫沁急道:“那大师哥你要去哪?我要怎么才能找到你?”
叶澈一阵悲伤,他开口苦笑道:“你不必再找大师哥,大师哥也不知要去哪,走到哪算哪?”
南宫沁问性善借了两名小和尚抬上百里驷,道:“等将他送到岛上,沁儿便立即动身找你。”
她刚要跨出大门,叶澈忽道:“等等!”
南宫沁立即回头道:“大师哥?”
叶澈道:“我有几句话要问问师弟。”接着叶澈又道:“当日在紫晶宫你是故意的?”
百里驷忍着剧痛,道:“你知道?”
叶澈淡淡道:“是,我知道。”
百里驷道:“你怎么知道?是谁告诉你的”
叶澈缓了缓,道:“无需别人告诉,在你出手拉着我的时候就已经知道。”
百里驷大笑道:“既然知道为何不直接揭穿,是怕我当时就杀了你?”
叶澈道:“你知道我不怕死的,我一直装作不知道就是怕一旦说破了就再也无法回到过去,话说出去容易收回来就难了。”
百里驷大声道:“你这么在乎,为何从小到大什么都跟我争,师傅师娘宠着你什么都给你。如今···如今为什么还要跟我争师妹?”
叶澈淡淡瞧了他一眼,又抱紧怀中的周幽道:“你走吧,如今我也不想再跟你解释什么。你是死是活全凭师傅处置,今后你我恩断义绝。”他又朝着性善道:“抱歉大师,在下并无令人起死回生的朋友,在下这么做只是为了找出伤害性空大师的凶手。”
性善道:“阿弥陀佛!叶探花怎知伤害老和尚师弟的人就是令师弟?”
叶澈道:“在下也是猜的,不过阻止在下救人的人必是伤害性空大师的人。具体如何处置,在下相信家师必会知会大师的。”
他又瞧了瞧赵别华,道:“赵公子也不必枉费心机寻找失物了。”
赵别华心头一紧,道:“这本是皇家之物······。”
叶澈不待他说完直接打断道:“你回去告诉皇帝,他要寻找的东西已被我毁掉,若要问罪直接张榜通缉便是。”他又瞧了一眼陈一鸣,转身朝着性善又道:“在下还有一事相求,望大师俯允?”
性善道:“叶探花但说无妨!”
叶澈道:“这陈一鸣对于前事已有悔意,此番在下已答应会保他平安,望大师······望大师这次网开一面,今日一过在下不再过问。”
性善道:“阿弥陀佛,老和尚只担保这次不会让人加害与他。”
叶澈道:“多谢了大师,告辞!”
他抱起周幽尸身,瞧了一眼周复。道:“好好保重,好好活着。”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 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