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难得，你竟有事同我商量？”林焕心里有几分高兴，要知道，自己这个儿子以前是从不与自己多说半句话的，除了惹祸之后的友好交流，实际上大多时候是顶嘴。
“你看看。”林牧云将面前的竹简推给了林焕。
“嗯？”林焕不解，看了看这竹简，上面密密麻麻许多字，有用刻刀刻的也有用笔墨写的，虽不怎么漂亮，但都是出自林牧云之手。至少儿子练字了，他还是比较开心的。
“爹，你觉得用竹简写字方便吗？”林牧云提问。
“当然，上好的竹简厚薄均匀，不论是用刻刀还是用笔墨都非常方便。”
“那将文字记录于竹简之中，使用起来方便吗？”
“这……倒不是十分方便。”林焕好像猜到了林牧云想要做什么。话说回来，***字全部记录于竹简之中，闲时都要携带二三卷走动于府邸与衙门之间，而到了忙时，文书使用甚多，就需要专门带几个下人扛着一卷卷竹简走动，十分不便。另外，笔墨也是一个问题，笔墨生产复杂，比较昂贵，能够使用笔墨写字的大多是上流人家，二者相加开销比较大。家境偏差的基本只能用刻刀，这东西林牧云这几天都有在体验，不到百字手指就起了水泡，十分累人。底层人民几乎不会识字，所以没有这种烦恼。
“如果我造出一种东西可以取代竹简，使一人就可以携带百卷文书而不乏累，同时在大殷售卖此物，陛下不会治我罪吧？”林牧云笑问，实际上他还是怕，不是特别懂这个世界的律法，但是在封建时代卖东西需要小心，一不小心可能就会吃亏。
“何罪之有？若真有此物，那必然是造福大殷之物，售卖出去，造福天下，陛下怕是要大大赏你。”林焕觉得儿子是糊涂了，怎么会问出这种问题，天底下贵族甚多，很多贵族手底下都是有产业的，有做地主粮商的，也有做丝织布行的，所以，贵族是可以做生意的，而且因为有贵族这层身份，经商会比民间商人有优势得多。
当然，林焕对林牧云这个想法并不乐观。林牧云十六岁就可以意识到竹简沉重，不便携带的问题，应该是有头脑有想法的了，但是，从古至今，有太多人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并且在寻找替代品，但是从无一人成功。现在倒是有用细腻布匹或者羊皮书写的，但是这两样东西十分昂贵，如果不是皇家与大贵族，根本不可能用得起。就算是皇家，也是在有十分重要文书的时候才采用布匹或者羊皮。
“非常好。”林牧云拍案，吓了林焕和小宁一跳。
“哎！你能想到这个问题是好事，但是想想罢了，若真有代替竹简的东西，何须你来寻找？”林焕的言外之意就是林牧云太乐观了，大可不必。
“若我真的可以呢？”林牧云反问，此时他的眼里是有光的，这种光好似可以照亮很多未知的领域。
林焕愕然，不过又多了几分心思，问：“你若是去寻找代替竹简的东西了，三公主怎么办？”
“诶，三公主都是次要的。”林牧云脱口而出，又马上压低了声音，转头看了看后院，确定没有三公主的人方才松了一口气，“三公主的伙食我会给厨子安排好的，但是，如果我没办法书写，有很多东西做不了，恐怕也没办法一直讨公主殿下的满意。”
“竹简不可书写？”
“能是能，但是不好用啊。图纸，图纸知道是什么不？说来你应该也不知道。反正就是我要做很多东西，咋们不能只用食物去让公主殿下开心，毕竟吃多了也会腻，我们得整些新花样。”
图纸？林焕确实不懂，甚至都没办法猜出具体是哪两个字。
现在林焕更多的是觉得奇怪，这还是自己的儿子吗？流落荒野一年有余，回来仿佛换了一个人，在外到底经历了什么？想来独自一人身处荒郊野外，面对重重危险，定是领悟了很多东西。
“既然你觉得有必要去做，那就去做吧。”林焕没辙，儿子有想法总归是好的，至少比以前成天出去闯祸好。
“我倒是想啊，可是……”林牧云搓了搓手指，笑道，“囊中羞涩啊。”
“囊中羞涩？”这个词林焕是第一次听说，不过倒是形容得十分生动，不免一笑，“寻个东西能花多少钱？”
“不不不，不是寻，是造。”林牧云很认真地说道，“需要一个作坊，不用太大，还需要几个工人，最好是年轻力壮的。”
“造什么？”
“造纸。”
“纸？”
“对，就是……算了，现在跟你说没用，等我造出来，你就知道了。”林牧云不想解释太多，他有理由相信，殷人懂得养蚕缫丝那肯定有发现过最早的纸，只是不知什么原因，原始纸没有发展起来，以至于现在都没有人去发明纸张。
“好吧，我会让管家给你拨款的。”
“谢谢爹爹。”
林牧云心满意足。前世的自己胸怀大志，年轻时比谁都努力，各行各业都有涉猎，夸张点说就是全能了，只可惜运气太差，创业失败，投资失败，四十载总是与失败同行，其中可谓天不时地不利人不和。
如今重生到这样的世界，这里所缺自己脑子里都有，就差付诸实施，今生不求封侯拜相吧，就来个大富大贵，余生无忧就行了。
这几天心中有宏图大志，只可惜三公主之事耽搁了，现在虽还未尘埃落定却也十拿九稳，便有时间考虑自己的大业。
若想成就大业，缜密的计划必不可少，但是实施起来困难重重啊。最大的困难莫过于没有纸，没有纸，很多东西记录不下来，就连一些必要的图纸都没办法画，而且，没有纸，导致这个世界文化进步非常慢，以至于连细盐都没有，若不是自己来了，林家还得继续吃元素周期表。
以前自己都没意识到纸对人类的文明发展有这么大的推进作用，所以现在当务之急就是造纸，一旦有纸，改变就不是一丁半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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