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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堂是一座黄色宽大的建筑,上面雕刻着许多复杂且精致的图案,细看之下,能捕捉到奇珍异兽、飞在云端的天使、拿着武器的战士、长相怪异的人在施展魔法等画面。

前院有一条宽大的石砖路,石砖路在中间的位置分开成一个圈,围绕着一潭中间有着假山的池水,石路两旁是花坛,种满鲜艳的红蔷薇。

这个时间,也有一同前来祈愿的人。古铜色的铁门是开着的,在外面就可以看见里面两边各有一排可以坐下三人的长椅,我们一同进去,看见倒数第三排有一名熟悉的身影,是新豆姐姐。

“你来得早呀!”妈妈热情地去打招呼。

小蕴与我们挤在了倒数第二排,在他们的身后,小蕴站在椅子上热切的去搂着新豆姐姐的脖子,去蹭她的脸。

“好了好了。”

新豆姐姐偏头在小蕴的脸上轻啄了一口。

她扎着一个马尾,脸儿小巧玲珑,穿着平日里最喜欢的青色花纹的服饰,其实白色占比更多,腰间有一条白色的腰带,把腰肢勾勒出来,胸部就显得更为丰满。下身穿着一条紧身棕色长裤,还有一条刚刚到膝盖的白色的短裙,短裙里面应该有绑着一些东西,用来救治情况危急的病人。还记得第一次看见她从短裙下面拿出各种药剂与工具,那姿势让我过目难忘,虽然与其他的牧师相比有点奇怪,但她确实是一名非常称职的牧师。

“给你尝一口饼干。”小蕴塞了一块饼干在新豆姐姐的嘴里。

“你妈妈的病好了没有?”

“差不多好了,真是非常感谢你呢!”凯树回答了她。

我躺在靠椅上四处张望,教堂还是一成不变,上方的穹顶描画着一些星空、瀑布、蛇身人首的家伙,四面的墙透白一尘不染。最前面是展台,展台最后面有一尊巨大雕像,也是通体白色的,雕刻的是一位穿着精致轻甲连裙的长发女生,她闭着眼,头上正中有一只小小的角,背后还有四对白鸽似的翅膀,右手拿着一只小巧的菱形盾牌遮在小腹处,左手握着十字架放在胸口位置,姿势看起来非常放松,像是在静静安睡。

这就是教徒们信仰的主神丽尔金·莎罗娜,大家称呼她为救世之神。而要参加这个教会,需得会使用光系魔法,并且具有善良的心地,以及信仰才行。

不多时,一名穿着白色金边长袍的白胡子老头走上展台,还有一排穿着白色连帽的修女,他们什么也没说,好像一切非常自然地那样,他们像是在随意练习那样,开始颂唱祈愿的词。

/夏风时节

绿水连天色

山间携手澄澈的微风

高声回荡无法抑制的欢愉

头上徘徊的纯洁使者

挥洒烂漫荡漾

……/

教堂里的人都双手放在胸前跟着轻轻合唱,小蕴与凯树,大家都沉浸在这种安静祥和的气氛中,唯独我例外,我左看右盼,又怕被人发现是个异类,也将手放在胸前,却完全不出声跟唱。

这首颂歌超长的,我感觉我实在快要无聊死了,而小蕴这个平日里活泼好动的家伙,现在反而一脸享受,嘴里含糊不清的跟着唱。

当这首歌结束以后,大家又静默地坐着,在之后的一个小时里,都在安闲的欣赏展台上她们颂唱的其它诗歌。

当这场祈愿结束之后,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想去上厕所,因为不是第一次了,我跟妈妈说了一声之后,就从教堂侧门出去,直奔厕所。

正打算返回时,突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我立马停住了脚步,靠在墙角。

“你肯定早就来了,只不过躲在外面偷听吧?”

“我只不过办完事刚巧从这里路过。”

“切,不说这个,你刚才肯定听见了那首颂歌了吧,怎么样?我写得怎么样?我称它为春雨恋尘。”

“啊?你知道我对这些事一窍不通,问我也说不出什么感受。”

“就是因为你什么也不懂,所以感受才更重要呀,我想要我写的诗歌就算是普通人也能够感同身受,这么说你能否理解?”

“额,那我感觉歌词不错,但是曲调跟那些诗歌相差不大,好像大家都是那样唱的吧!”

“哦!你真的没救了,毫无一点艺术造诣。”

我靠在墙后面,感觉很糟糕,妈妈与她们还在等着我,而且现在要是被人发现就显得很奇怪,免不了还要解释一番。可是我也极不想与这位子爵碰面。

他们还在继续聊天。

“对了,找到那位给你写情书的家伙没?”

“没有,看起来已经跑远,连极镇附近的村子都已经找遍,不过也有可能藏在山里,如果有一个隐秘的洞穴能够藏身,那我们恐怕一辈子也找不到。不过霍贝利村有一名叫作姚芳润的老人恰巧失踪,这点非常可疑。”

“我看你还是别煞费苦心了,也许别人只是找了位字匠临摹了你的笔迹,世上有些事就是这样稀里糊涂的,太较真就不好了。”

“话是这么说,我还是打算找人去山里试一下,碰碰运气。”

“我跟你讲,晨森之眼已经建造完毕,魔法协会已经向全世界都宣发邀请函,七日之后将会举办目前最盛大最权威的赏星大会,你可不要拖拉时间。”

“知道了,就算你不说,老头子也肯定会把我抓去。”

“最重要的是这次虽然没有太多名门世家,但都是协会中名声显赫,对魔法造诣独具心得之人,你也该去寻思寻思自己的终身大事了。”

“这话还轮不到你来对我说。”

“哼,我跟你不一样,我是不知道该如何挑了,你是没得挑。”

“得了,不跟你废话,我请你去酒馆喝一杯吧。”

“行啊!那我们走。”

我听见他们的脚步声远去,才从墙后探出身来,迅速地跑往教堂大门处。

妈妈正蹲在路边,捂着胸口皱着眉头,看起来非常不舒服

“怎么去了这么久?”妈妈质问到。

“你再不回来我就要去找你了。”小蕴说

“额…妈妈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们回去吧!”

我看她表情依然皱着眉头,但她什么也没说,虽然奇怪归奇怪。

“新豆姐姐呢?已经先回去了吗?”

“她说自己还要去镇上买一些药材。”

我们沿着原路返回,太阳快要升到头顶,但还是照不进树林里,四周寥无人烟安静得很,鸟儿与虫子躲在绿色中鸣叫不已,泥路因为被马车压过,还算好走。

我突然想起,这应该是我最后走这条路,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机会回来吗?

等今天爸爸把钱全部收回来之后,就该去找个马夫走了吧?这么一想,时间真的紧迫。

于是我很想趁着现在,开口对小蕴还有凯树说起去看森眼的事,她此刻一只手拉着凯树,一只手在吃饼干。转念一想,东边的山离村里很远,说不定还没到地方就累倒了,也就一些采药人会去,属于鲜有人迹的地区,不仅会有野兽,魔兽也有概率遇见,山势也很险峻。

小蕴不知道这些,但我可不能做出这种不理智的决定。

这实在是让我犯难纠结。

“喂!你们。”突然有个声音喊到。

前面有一个人蹲在路边,眼神看向我们。

“你有什么事吗?”妈妈询问他

“我……我被蛇咬了。”

“那么要紧吗?需要我们做什么?”

他松开捂住脚踝的手,把伤口露出来给我们看,但是隔得较远,看不太真切,只看到血液被他擦的到处都是。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那条蛇长什么样,对了,你们要当心,可能它还在附近的草丛里。”

他几乎是带着哭泣的音在说话。

我们听他这么一说,立马警惕的环顾四周,路的宽度只能容纳一辆马车,如果真有一条蛇突然从草里出来伤人,还真不好避开。

这个时候,我看着小蕴与凯树挨着一起,突然想起我是一名“非正式”的魔法学徒,虽然只会火球术,还有最新学会的护手之甲,但是打败一只蛇应该没问题吧?

可是我没有实战经验,而且蛇的速度那么快,我连念咒语的时间都没有……

我摇摇头,将这些念头抛出脑海,注意力全部转到咒语上面,随时准备使用。

“你们慢慢跟着我。”

这时妈妈缓步走向那名男生,他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身上穿着一家灰布衣,后背还背着一个斗笠,看起来十五六岁的模样,身旁还有一捆柴,大概是附近村子出来砍柴的人吧。

“需要绷带把血止住。”妈妈看了一眼伤口,两颗牙印,连带旁边的一块肉也扯了去。

大家互相看了一眼,现在天气炎热,大家都只穿了一件衣服,也没有什么可以用来包扎的布条。

“以愿,把衣服脱下来吧!”妈妈冲我说道。

“好!”我应声将衣服脱了下来,伸手递给妈妈。

妈妈正要接过,忽的一声,一道银白影子从草里飞了出来,看起来得有我的手臂那么粗,约有两米长,长着血口大嘴直奔小蕴而去。

所有人都被惊吓了一跳,小蕴大叫起来连忙扑向站在身边的凯树,砍柴的男生睁大了眼睛。

我连忙念动咒语:

“火……”

这一切只发生在电闪雷鸣之际,完了,没想到这条蛇真的不怕死还守在草里,我的咒语果然放得太晚了,这是我脑海中唯一的念头。

突然一道水波飞出击中了蛇头,砰地一声将它击飞半米远,它在地上扭了几下,迅速钻进草里逃走了。

我回头一看,这才想起,我的妈妈也会魔法!

有些风拂过,路两边的树叶与草丛微微抖动,发出簌簌的声音,我念了半句的火球术戛然而止。眼前的绿色仿佛扑面而来,在这团模糊的绿色中,只有一团柔丽的身影,在回头冲我微笑。

“有没有被吓一跳?”

“有”我点点头。

我已经想不起来上次妈妈使用魔法的具体时间,甚至也忘记了这件事。

“阿姨好厉害!”小蕴心有余悸地说,她还紧紧搂着凯树不肯放手。

“还好啦~以前随便学的。”妈妈害羞似的回到,同时接过我的衣服,拧成麻绳状帮男生的小腿处绑上。

“忍着点。”妈妈说了一句,然后用两只手去按压他的伤口周围,试图把淤血挤出。

“应该是没有毒的。”妈妈仔细观察挤出来的血液颜色,做出她的判断。

只见她轻轻拂过男生的脚腕,那伤口突然止住了血,并且被撕裂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起来。

我们都惊讶不已,或者说,我只见过新豆姐姐可以做到这种程度,但没想到我的妈妈也能如此厉害。

“大概就是这样了,我的光魔法还不太行呐!”

那男生立马去摸了摸伤口,那里还像是蹭破皮一样,不过比起之前的状况那就好太多了。

“不怎么痛了。”那男生试着站起来走了几步,突然对着妈妈深深地弯腰鞠躬。

“真是太感谢你了。”

“没什么,应该是可以自由走动了吧,虽然完全恢复还需要一段时间。”

“嗯,那我先走了,不然我妈妈肯定会担心的。”他说着弯腰去捡掉在地上的木材。

“哎,你的伤还没好呢!”妈妈伸手拦住了他。

“没事没事!”男生说着将一捆树干夹在胳膊下面。

“真的很感谢你,可是我身上又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要不然你就收下这一把柴刀吧?”男生捡起掉在一旁的柴刀,执意要塞给我妈妈。

我一看那把柴刀刃口都缺了,黑糊糊的不成样子。

“这...没必要的。”

“我妈妈经常说要知恩图报,可是我真的没其它值钱的物品了,所以请收下吧!”

“报恩不一定非要现在呀!如果可以,等我们下次再相遇的时候,你再帮我忙好不好?”

他摸了摸鼻尖,略微思考:“那好吧!”

“我走了。”男生右手胳膊夹着木材,左手拿着一把小且旧的柴刀,在路上走了几步之后,突然又停住回头问:“对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是哪个村的呢?”

“我可以不说吗?”妈妈狡黠一笑,眼光水波盈盈。

“我知道你的名字,你是水新村的姬成文。”

男生听了这话吃惊地说:“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嘿嘿!”

我偏头去看凯树与小蕴,他俩也是一脸疑惑不解,完全猜不透妈妈是怎么知道的。

等姬成文走后,我忍不住问起这件事。

“其实很简单呀!”妈妈牵着云柚的手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我们走。

“我听斑慧姐说过,水新村有一名心地善良的男孩,自小没有父亲,年纪轻轻就开始努力做事。这里离水新村最近,我自然就想到他。”

“噢~”

“你大概已经忘了,你小的时候非常爱玩,经常磕碰了地方,为了省下些看病的钱,我学会了光系魔法以及水系魔法,那时你伤到地方就会缠着我给你治疗。”

“我还记得的。”我说

“我记得最严重的一次,你从树上掉了下来,头先着地的,足足昏迷了一天,从那以后你才乖了许多。”

“以愿哥哥真的受过那么严重的伤?”

云柚眨巴眨巴眼睛:“我也记得有一次,他为了帮我抓蝴蝶,从两米高的山坡上滚了下来,最后鼻青脸肿的。”

“停!你们不要再说我的糗事了好不好?”我打断了她们。

“害臊啦?”妈妈坏坏一笑,眼睛眯成了弯月状。

“我记得我也有一次,发烧昏的迷糊不清,爸妈都急坏了,不过后来靠着新豆姐姐治好了。”

“是啊!那一次花了很多钱,结果我们足有半年都没有吃到主食以外的甜品,后来实在馋得不行,就偷偷去了别人家的菜园,说起来真是太惨了。”凯树想起这件事,忍不住叹气。

小蕴突然两眼发光:“对哦!从那以后我俩一直想拥有一块属于自己的菜园,在里面种上各种果实蔬菜,这样想吃什么不都有了,可惜因为之前年纪小,挥不动锄头,这件事就不了了之。没错,现在是时候去拥有一块属于自己的菜园了。”

“可是你还是挥不动锄头,而且不知道怎么种,也没有地。”

“等回家我去问妈妈,她会有办法。”

我们一边走一边聊天,沿着有马车碾压痕迹的泥路行走,路边的野花与树林渐渐地往身后挪动,临近中午,这条路更加行人稀少,一路走下来,只有我们这几个人的感觉。

终于路边五彩斑斓的野花越来越矮,树叶也稀疏开来,地面的光斑越来越多,我们走出树林,恰好天色从稀薄的银色渐渐转换到金色的璀璨,前面的小村庄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有一些鸟儿在屋顶尖飞到树顶上。

在村里的岔路口,凯树与小蕴跟我们分别。

回到家中,隔壁的一家已经升起做饭的炊烟,从屋顶的缝隙中袅袅绕绕的飘出来,三兄弟都在院子里,香枣树下,大崽在一个桶里搅和某些东西,二崽与小崽各拿一个竹篓站在一旁。

“在做什么呢?”

我们三人凑上前去观望。

“虽然我们没有找回丢失的红坚果,不过我们今天又重新捡了不少,你们看看。”

大崽从桶里的水中捞出一把红坚果,每个约有小拇指大小,深红色,形状呈椭圆形,有一层外壳,外表光滑。

“就是这样,只要把它们洗干净,然后晒干,找个密封的罐子,放糖一起腌制两三天。”

妈妈从大崽的手中拿了几颗红坚果,用手剥开放在嘴里吃。

“你们是在西边的山脚摘的吗?”

“嗯,坚果树上还有好多呢!不过树上太高了,我们只能捡一些掉在树下的。”

“你们明天还去吗?以愿你想不想一起去捡一些?”

“哈?想去是想去...”

“可以呀,我们可以明天一起去,虽然路有点远,不过我不嫌多。”

“那你去吗?”我问妈妈

“我不去了,你一个人应该可以的吧?而且有他们陪着你。”

“那我不想去,我宁愿什么也不吃。”我摇摇头,我跟三兄弟不是很合得来,跟着他们去捡红坚果,一定又累又无聊。

“一起去嘛!西边的山很干净,没什么杂草,不难走的。”二崽说道。

“要不叫上小蕴与凯树吧,他们两个应该会去的,人多也会热闹点。”妈妈摸摸我的头,转身回了屋里。

“我做饭去了”她说。

我找了个椅子坐在树下,静静的任凭微风拂动衣裳。心想小蕴那个贪吃鬼肯定会乐意去的。

“我也想去。”云柚站在我的面前,低着头,两只手拨弄胸前的辫子。

“可是...”

云柚不是喜欢粘着妈妈的吗?难得突然想跟着我出去玩,我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去了你不许乱跑。”

她抬起头看向我,发现我正在看她,她刘海下的眼神偷偷飘走了。

“你是想吃红坚果吗?还是想去玩?”

“我想去树林里玩,好久都没去了。”

这一句话让我回想起小时候,确实太久都没有去树林里玩了,因为树林里往往长满荆棘,在暗处还会隐藏着各种毒虫凶兽,小的时候不怕,偷偷带着云柚去过山间溜达,现在知道就不太敢去了。

“哥哥,我想学魔法,想学光魔法。”云柚提起灰布裙蹲下身,突然说道。

听了这话我诧异不已,因为云柚从没说过这样的话。而且仔细想想,我从十岁被父母要求学习魔法,现在已有三年,而云柚也有十岁了,爸妈却还没有教她的意思。

另外小蕴与凯树也应该可以学魔法了吧,不过他俩的爸妈不会魔法,没人教授,他俩也没有学魔法的意识,其实我也不想学,一翻开《五十七阶基础音》我就头晕想睡觉。

“想学魔法的话,那就得先去背基础音阶,而且我也...不会光系魔法。”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突然闪过了一个绝妙的念头,激动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我可以慢慢教你,不过你今天下午陪我去杂货店买东西好吗?顺便再通知小蕴与凯树明天去树林里捡红坚果。”

“嗯,没问题!”云柚高兴的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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