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涔涔,星月全然被黑云沉沉遮蔽,只有步履匆匆的人手上提着的灯笼能照亮身周暗淡。
那人穿着蓑衣,戴着茅浦帽,头埋得很低,看不清面上神情。他一只手提着灯笼,一只手按在胸前,那儿的衣襟鼓出四四方方的形状。
只见他稳步而行,在错综复杂的巷落里左拐右绕。不多时,他停在了一处不起眼的木门处,伸手敲门。
许是已知深夜,怕叨扰旁人,又或者是不想为人所知,那人敲门声音极轻,几乎淹没在淅沥雨声中。只见他轻敲几下,似乎无人应答,等了片刻,他又用脚轻踢了踢。
那门开了一条小缝,里头没有一丝光亮。从那门缝里伸出一只手,手上拿着一个竹篮。外头的人将胸前揽着的物件掏出来,放进竹篮里。竹篮微微上下动了动,似乎是里头的人在掂量,然后那只手便收了回去,门也立即关上了。
外头的人紧了紧蓑衣,迈开大步,很快就消失于巷尾。他脚上踩出的泥水印迹,不多时便被雨水填平。除了雨声,巷子里再也没有一丝声音,仿佛从未有人来过一般。
有一只雀鸟扇着翅膀飞过来,落在房顶上。羽毛沾了水,湿哒哒地有些重。它用喙细致的梳理着羽毛,黑豆似的眼睛四处乱看,忽然看到房顶一旁,有一团黑漆漆的影子,还在微微起伏着。
哗的一声,翠鸟急速扑腾翅膀的声音撕破了夜的宁静。穿蓑衣的人此时已走上大路,他抬头看了一眼掠过天空的翠鸟,然后又低下头急匆匆地走了。
过了许久,房顶上的影子终于动了。那是全身上下都裹着一件黑斗笠的人,他以一种奇异的姿势攀在房顶上,在这黑夜里,几乎要与瓦片合为一体。除了微微起伏的身躯和一双眼睛,还让他带了丝活气,否则便与一具尸体无异。
那双眼睛正静静地注视着那扇门,仿佛能看透一切。
细雨湿衣看不见,闲花落地听无声。
自打朝恩宴过后,将军府上下都发现,云舒小姐多了个爱好。她闲来无事最喜欢在街上闲逛,也不怎么买些女儿家中意的玩意儿,就只是带着优葵和秀蔓在街上走。起先还是沿着九街八陌走,许是走惯了看腻了,便往那窄巷坊曲里去。最近这几日,更是走得深,有些只可通行一人的“墙缝”,她也往里钻,连带着优葵和秀蔓在后面跟着,时常心惊肉跳。
府里人本想着,小姐大病了一场,遂想生命诚可贵,得多出去看看,这也无可厚非。后来又有谣传,说云舒小姐当日在超恩宴上,见了一个不知名的书生,于是念念不忘,此番在街头巷尾细细找寻,就是在寻那位书生。
这些话,穆归晚并不在意,也不欲解释。她依然在这京城里闲走,等着她要找的人,自动找上门来。
“没想到能在碰上将军府的大小姐,小姐可真是好兴致啊。”
这盘根错节的小巷,大多是大同小异,看不出差别。穆归晚正在其中一条巷子里慢慢踱步,间或看看道路两旁的酒肆和小摊。忽然听得背后有人换她。
穆归晚勾起嘴角来。
洒了这小半月的鱼饵,藏得最深的那条鱼,终于上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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