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礼尚往来

“你还血口喷人,也不打听我是谁,会讹你们两个臭娃娃!”说着男人欺身靠近,两个同伴也撸起袖子压上来。

楚江浔跳下车挡在几人之间,温声细语:“几位大叔,你看我们俩也不像骗子,指不定您钱包早在路上丢了,闹误会了。”

“你叫谁大叔?小兔崽子你叫谁大叔?”

楚江浔忽然明白了,这三人分明是找茬,也不知要闹到什么程度才合几人的意。他皮笑肉不笑探对方底:“大叔,总之一句话,你的钱自己弄掉了跟我们没关系,但你看,车轱辘被你撞弯了,我这车可是洋货,您说赔多少合适呢?”

“你的车轱辘本来就是弯的!”

“臭小子讹谁呢!”

几人推搡起来,楚江浔不得已挡在段颜芯前面,被推来推去。姑娘嘴里发出不耐烦的吱声,侧身一脚猛踹在最边上的男子肚子上。男子像皮球,弹出去好远。

围观的人对他们指指点点,西装男人见势二话不说,抡起拳头卖个假动作,提膝顶在楚江浔肚子上。

楚江浔打个干呕,捂着肚子蹲在地上,眼泪花花:“我又没动手,你为什么打我?”

男子才没理他,跨步上前又要踢,另一个人也张牙舞爪的扑来。

楚江浔都做好滚远点的准备,段颜芯横踢挡开这脚,身体转了半圈踢向另一个,后者不知道哪掏出两尺长的木棍,挥下正好打到她的膝盖。

代价是那人也像皮球飞出去。

段颜芯脚步趔趄,身体晃了好几秒才稳住,她本来就不是三个大汉的对手,更别提还有个拖油瓶,这三人铁了心找茬,她焦虑的张望有没有警察巡逻。

西装男人见她受伤,拦住两个同伴,迟疑着没再动手。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我爸是段霄,他不会放过你们的。”

警察厅厅长的女儿!几人倒吸一口凉气,西装男人开始给自己找台阶:“原来是段厅长的千金,看来我们之间有点误会……”

话音未落,楚江浔跃起从侧面踢男人的脸,顺势翻转身体连出两拳打他下巴和太阳穴。

青年的拳头又重又硬,如同巨石砸在脸上,男子毫无挣扎之力倒地,嘴角浸出血。楚江浔不依不饶,俯身掐住他的脖子又一拳打在他鼻子上,殷红的血立刻涌出来。

见楚江浔扬起拳头还想打,男人连忙轻声:“老弟留情,自己人,演戏呢。”

“谁跟你是自己人。”楚江浔突然明白了,神神叨叨的蒲沪泞念的惊喜就是指这场戏,想让他表演英雄救美,咬牙切齿:“打我肚子也叫演戏?”

“演戏要逼真,你现在多威风不是?”

楚江浔无可奈何,松开他,把这笔账暗暗记在蒲沪泞头上。

“小子,你等着,会有人收拾你。”男人不甘心的和同伴落荒而逃。

楚江浔悻悻回身,有点没发挥好的遗憾,早知道是演戏冲上去狂揍几拳多帅,转而摆着冷酷的脸冲段颜芯:“你腿伤得严重吗?我带你去擦药。”

“别让他们跑了,你快去追,我一定要让我爸收拾这帮混混。”

“你想收拾他们当然轻而易举,但你的腿伤耽误了,以后瘸了怎么办?好端端的大美人嫁不出去怎么办?”

本来膝盖只是有点疼,楚江浔这么一说疼得更厉害,段颜芯尝试抬脚,但膝盖稍微弯曲更是一阵刺痛,估摸伤得不轻,她怕自己真瘸了,压抑着颤抖的声音:“我的腿是不是断了?”

“所以要赶紧找医生看看,还追什么人。”楚江浔扶起自行车,心疼的拍了拍灰尘,“我推车,走吧,我认识一位专治跌打扭伤的医生。”

段颜芯跟在旁边勉强走两步,疼得脸色发白,叫停楚江浔:“走不动了,你去帮我把医生请过来。”

“走不动的话我教你,你把伤脚勾起单脚跳,也就十多分钟的路”

“跳什么跳,你是男人就说句人话,哪怕假意表示背我。”

“大小姐,干脆我抱你怎么样?”楚江浔勾着嘴角笑,模样就像痞里痞气小混混。

段颜芯高兴得不得了,又觉得不太好,脸上不能流露出来,欲擒故纵:“毕竟男女有别,你还是背我吧。”

“想得美,自己跳。”楚江浔推车头也回的走,脚步放得特别慢。

楚江浔嘴里的十几分钟路程,段颜芯硬是连跳带走用了二十多分钟,刚跳进药店她就瘫坐在沙发上。

“把医生请过来,再给我倒杯水。”段颜芯抓起报纸折了折扇风,闷人的热气弥漫。

药店除了张弘文还有个老头郎中,治发烧感冒咳嗽,他就是楚江浔印象中的郎中模样,白发苍苍穿长袍。

张弘文正鼓捣那些张牙舞爪模样像树根的药:“够意思呀,还给我介绍回头客。裤腿挽起来我看看。”

段颜芯的腿细得跟竹竿似的,轻而易举将裤腿挽到膝盖上。白皙的腿上有大片绛红色的淤青,显得格格不入。

张弘文将手绢搭盖在段颜芯的腿上,轻轻揉捏伤处,后者咬紧嘴唇强忍,苍白的小脸瞬间绯红。

“怎么样医生?她还能走路吗?”楚江浔比伤者还紧张,要是她不能走路就糟了,得背她回军校。

“贴副药,今明两天不要运动,后天什么毛病都没有。”张弘文向伙计报一串药名,“药钱现给还是记账?”

“可以记备武军校向校长头上吗?”

“当然不可以,可以记段厅长账上,毕竟用药的是段千金。”

段颜芯稍有不悦:“我自己付。”

回军校的路上,楚江浔慢悠悠踩自行车,一点也不着急,段颜芯坐在后面,将外套搭在脑袋上挡太阳,一只手抓坐杆,津津有味吃米糕。

“段同学,我们俩这叫不叫礼尚往来呢?”

“这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吗?瘸子载瘸子。”

“你说咱们都这么熟了,你要不要考虑跟我搞对象?”

段颜芯差点噎死:“我读军校是为了报国,儿女情长先放一边。”

“我读军校是为了混饭。”

“这么问有点不礼貌,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进军校的?能进备武军校者非富即贵,你们五个是靠什么进来的?”段颜芯犹豫的问。

被教官装神婆骗进来的,这么说有人会信吗?楚江浔想了想:“我在街边卖艺表演胸口碎大石,被路过的教官看中,其他四人我不清楚。”

段颜芯若有所思,张嘴想说什么又止住了,淡然:“越来越多的洋人和日本人来到这,渗入政府机关干危害民族利益的事,从军不止为五斗米和三尺布,更是为了保家卫国,如果能从军校顺利毕业,我们一起保卫祖国可以吗?”

艳阳非常刺眼楚江浔眨巴眨巴眼睛,自行车很重啊,他蹬得大汗淋漓:“段同学的想法和军校里所有同学的都相反,独特的那个会被孤立的,对吧?”

“你怎么知道不会有志同道合者并肩同行?”

“是的,会有的。”段颜芯的声音伴随着风渐渐远去,楚江浔没摸清谈这个话题是为什么,是怕他以后祸国殃民还是对他有意思?

为了避免落人口舌以后找不到对象,楚江浔在军校门口就把段颜芯放下,飞快的蹬车冲进去,热风从领口灌进衣服,与黏乎乎的汗混为一体,他觉得自己像被热化的冰棍儿。

学员们光着脚正在泥潭里打滚,脸脏兮兮的认不出谁是谁,楚江浔看得口干舌燥,也想学泥鳅在里面打个摆,再撑片荷叶遮阳,指不定有多凉快。在学搏击之前要先学摔跤,怎么摔倒对身体伤害才是最小。

本来是有不愿下去的学员,丘真不管男女,纷纷一脚踹下去,这就免不了姑娘们哭哭啼啼。还是不听从指挥的学员,几位教官亲自把他们拎在一边,用热得刚好不会太烫的水从他们领子里灌进去,这大热天谁受得了,反反复复几次,大家都乖乖训练。

训着训着他们发现一个好处,太凉快了!

“米迎海!往后倒侧身!看你翘个屁股娘们兮兮的!”

“报告教官,我屁股很痛!”

“踹一脚躺着不动那家伙。”

“起,倒,起,看我动作,双手交叉护胸,倒下不要用手肘撑地,倒......”

姑娘们出人意料的坚强,瘪着嘴眼眶红红的跟着教官口号训练。女孩读军校本来就被社会反对,连最亲的家人也不支持,哭归哭娇气归娇气,她们历尽千辛万苦来到这,一定比常人更坚定。

四位男教官在泥潭里穿梭,顶着太阳操练学员,而蒲沪泞坐在大伞下戴着墨镜,旁边还摆杯果汁。她的悠闲模样与鬼哭狼嚎的环境格格不入。

“哎,我这没出息的学生总算回来了。”蒲沪泞本是半躺在摇椅上,坐直了些,“段颜芯呢?你把她丢哪了?”

“你该关心我吧老大,我刚被你找人打一顿啊。”

“看你活泼乱跳的样子就没事了,要不是有为师运筹帷幄,你跟段千金都沾不上关系。”

“她被你找的人打伤腿,走不了路。”

蒲沪泞满脸愁容:“那她就不能训练了,我什么时候也能不工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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