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校园

我终于还是鼓起勇气跳了进去,回头一看那家店却已经消失了。

我没有手表,不知道现在的时间,但想起老刘的话,我决定先回教室看看,也许他们已经回来了呢。

现在我站在学校围墙边缘,虽然不是经常路过的边缘地带,但站在这里就能看到我们那栋教学楼,穿过操场和跑道走道直线距离不过一千米,我打算十分钟走过去,再花五分钟爬楼梯到我教室所在的4楼。

谁知我哼了一首歌不到就穿过这个操场,而后看见的不是熟悉的教学楼,而是熟悉的小卖部,小卖部怎么到这里来了?!刚刚从那边看明明不是这样的。我感觉是不是我体型变小了塞进了学校样式的模型,而外面有个人在盯着我的动作捉弄我呢?我受到极大震撼,对于眼前发生的异象完全没有主意,现在要怎么办?

小卖部开着门是营业状态,烤肠机器上玉米肠爆了衣,正散发诱人的甜香,可是这时间没有客人就算了,就连老板和店员的影子一个都没看见,店里像是刚刚的“游梦”体验店一样一片死静,不对,是整个学校都是这样!我感觉诡异至极同时更加慌乱。我抬头看了看天色,不对,此时天空和环境都像浸泡在福尔马林液中一样,雾黄一片,我也压抑得像要溺水。我看向刚刚过来的方向,就连操场也不在那里了,隔着校道那儿现在是一片花草,我认识那是校工精心修剪过的,我们经常把被子铺在那上面晾晒,花草地那边应该是我们女生宿舍,只是现在朦朦胧胧看不清。

我奔走过去果然本该是宿舍楼的地方现在杵着一栋实验楼,我揉了一下眼睛,确定没有看错,现在的问题是学校里所有的建筑物都换了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变的,也不知道在我移动的时候会不会再变,如果那样的话,不就是故意让我找不到教室吗?我做了下深呼吸,尽量平静下来,老刘肯定是知情人,他说等我上晚自习,那肯定说明这道题有解,我一定能找到的。我打算重新穿过花圃回到小卖部,再回到一开始进入校园的地方,从头开始找线索。当我即将离开花圃的时候看到眼前的不是小卖部,而是横着一条走道,我有些欣喜,看这宽度这条路是学校的主干道,从校门口一直延伸到最里面的教师家属楼,我只要沿着这条路走,这条路就是最大的线索啊!我回头看了一下脚下的路,发现这不是我进去时候那条小道,我脑中闪过一个名词——迷宫!有人居然把我熟悉的场景改造成了我不熟悉的迷宫!为了验证我的猜想,我掏出笔和草稿纸沿着眼前的主干道一直走,把两旁的建筑物、小路和植物都简单画了下来,直到我发现我回到了原点,这下我确定学校并只不是打乱了,而是打散了。

我在草稿纸上重新画了一个圈,这让我有了一点点熟悉的眼熟的感觉,我猜想目的地教学楼应当就在这个圆圈的中心,此时我信心满怀,因为谜面已经出来了,而且排除了一个“此题无解”的错误答案。破解迷宫一看运气二靠耐力,我只要把所有经过的路径画下来就好了,这一点甚至比走传统迷宫更有优势。用了不少时间我终于把主干道圈起的圆里面所有道路都遍历了,补全了所有信息,我没有被困死,但也没有找到目的地,结果是这个圆心处是个小水泊,懒散地开着一点睡莲,我认出这原本应该是呆在女生宿舍楼旁的一条小水沟,它变形成这样了,教学楼总不会在水底吧。

难道我猜错了?我坐在主干道开始反思,到底哪一个环节出的错。主干道没有被拆开没有岔路,按理说它就是迷宫的边缘啊,我又开始回想,从我这次进入校园开始眼见的一切,我意识到我竟一直没有再遇到学校的那堵围墙!

我凭着回忆慢慢画出了学校原来的平面图,它是由围墙圈起来的大圆形,我再比对了两张图的内容,果然原来学校里的好多内容我都没有在小圆圈的迷宫里发现,怎么会这样,我确信我根据所有道路遍历过了,不会有所遗漏。我开始猜测会不会在主干道的圆圈外面还有内容,我找了一处路边的高楼,是毕业级学生的独立教学楼,每层只有两个教室,所以有六层,顶楼楼道锁着,所以我进了六楼的一间教室,打开窗户朝外看去,所见果然还是黄橙橙的雾霾。

我陷入了困境,拿起粉笔在黑板上瞎画,想象着全班一起上课的样子。老刘的一句话在我脑中响起:“当你遇到没见过的题,做题遇到瓶颈,就要开始揣摩出题人的意图。”是啊,我还有别的方法,就算是侦探剧,没有线索的时候也可以从动机出发来推断,出题人的想法,他想考我什么,这个迷宫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开始回想这次进入校园后的种种异样。移位的建筑物、变小的操场、变形的湖泊,我很容易地发现整个校园的占地空间缩小了,消失的那些部分去哪里了?既然有部分内容我没有发现,而我又遍历过迷宫,证明学校并没有被做成克莱因瓶,那么,其他内容只有可能在另一面——要么上天,要么入地。

我绕着主干道重新走一圈寻找蛛丝马迹,终于让我发现路旁两棵树后面就是那堵墙,只是它此时意料之中地立在地面,歪歪扭扭在空中像是一道疤。我探过头想看看它后面是什么,所见还是如六楼景象。我感觉我答对了,决定翻过去,爬墙!我先爬到隔壁楼的楼顶,再跳到围墙上死死抱住上面的瓦砾,稳定下来后一点一点往上爬。想着围墙的周长我默默计算着距离,慢慢地我发现没有那么吃力了,好像是重力发生了变化,某一时刻开始我发现我的头发倒垂着,我就换了个方向开始下降,同时极目远眺我终于看到了熟悉的教学楼,跳下围墙后我朝着那个方向跑,倒也没遇到障碍,一口气爬上了4楼,教室还是没有人。

我在地上捡到了一个纸团,旁边是刘襄的课桌,纸团展开一看是张圆形纸,画的是学校的平面图。

我困得趴在桌子上,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想的是,等到他们回来我一定要把事情问清楚。

再次睁眼的时候阳光已经落了满屋,我还在恍惚间,听到了床头闹钟的刺耳铃声,瞬间清醒过来,抬头一看已经9点了,迟到是肯定迟到了,但是迟到半小时内只扣30块,半小时以后50块,一小时后一天白干,我还要抢救一下。五分钟穿衣梳头洗漱奔向公司,前台的行政很认真地登记了时间,我打了卡就回了工位,路过办公室一看果然两位组长都还没到。其他组员手上也没有活,就在聊天。我掏出手机登录“海椒”,我的帖子果然沉底了,没有任何收获,我闭上眼睛打算养一下精神。

大清早第一节课是生物课!我和一堆小伙伴因为作业没做被赶出了教室,我们趴在走廊的扶手上赶作业,“你们两个在干什么?!”一道炸雷在耳边响起吓了我一跳,姚桃低声告诉我,我左手边这两位,华羽和葭萌,刚刚居然趴在栏杆上睡着了,“你们是有多忙?一晚上作业不写觉也没睡好?”这位女老师出名的严厉,这时眼睛都要冒火了,最终我们回教室后他们俩留在走廊扎马步,男生嘟囔了一声“都怪你”。老师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生态球摆在讲台,“同学们,前面的课程我们学习了生态系统的内容,今天这节课借由这个生态球系统地复习一下,”她望了下窗外,继续说,“大家抓紧时间花两分钟仔细观察一下这个生态球,等会我会提问的。”说完就去了走廊,跟外面那俩货说了些什么他们就垂着头回了座位。

我盯着那个生态球入了神。它实在太美了,底下铺着沙子和石头,水里有水草,有小鱼儿窜来窜去,水面有浮萍,还有一只小虫子,它漂亮得让我怀疑是不是生物老师刚刚从湖里面捞的。我想象着自己是那只小虫子,在我还是一粒虫卵的时候就附在水草上住进了这个玻璃瓶,可是那几只小鱼儿告诉我外面的世界很大,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可是这里就很好了啊,我生长在这里,这里就是最好的,只是偶尔我也会梦见我有一个大家庭,有很多兄弟姐妹,有一个超大的领地,还有很多冒险的遭遇。

“华羽,你来回答我,它能不能被称作生态系统?”生物老师严厉的声音把我拉回课堂,女孩自信回答:“能,因为它可以隔离外界独立运行。”

生物老师:“那你说说生态系统有哪些要素,在这个生态球中分别对应什么?”

女孩开始照书念。

生物老师:“那你认为生态球里面的生物住在瓶里面和住在瓶外面有什么区别呢?”这问的是生物问题吗?我又不真的是那只虫子我怎么会知道,不过就算是那虫子,它也不会知道自己住在瓶子里吧。女孩面露难色,我很替她着急,一看葭萌在偷笑,老师就把他也拎起来回答这个问题了。

女孩有些感伤说道:“瓶子里很安全,瓶子外很自由。”显然不是生物老师想听的答案。

“同学们,玻璃瓶里的世界和我们外面的世界是一种怎样的关系?这个生态瓶以外界的阳光作为能量来源,它是依附外面我们这个世界存在的,在这个基础上,大家想一想,我们池子里的鱼和瓶子里的鱼是一种怎样的关系?”这能有什么关系,顶多是同物种的亲戚关系吧,我内心无语,然后扭头想问一下班长的看法,却发现本来是班长座位的地方空无一人,我的座位孤零零地和墙壁相对,本来我们应该是两组靠墙的当同桌的!我目光搜寻了教室一圈,没发现那道熟悉倩影,心里开始着急,也不顾台上老师,扭头问夏天:“班长去哪了?”不料他一脸不解地望着我:“你不就是班长吗?”我趴在桌上感受自己的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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