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买鞋

米汐儿丧气满满地从外面回来,脸色极为不好,正好碰见端着盘子的小二,小二殷勤过来。

“姑娘回来了,我一会儿给您送饭菜过去!”

“不用了!我不饿!”米汐儿早已气饱,哪里还吃得下去饭。

走到后院,一个瘦弱的男孩在她门口旁边的石桌上捏着泥巴,这个男孩米汐儿不是第一次见了,自从上次她给了他一块面包后,就经常看到这小孩在她门口玩,他好像是这客栈一个长工的孩子。

米汐儿不喜欢小孩,现在也没有零食可以给他了,所以每每碰到他一笑而过,而今天心情极差的她连笑也挤不出来了,直接无视了他,进门关上了房门。

把包卸掉,将帽子随意一丢,自己则往床上一躺……

“咚咚咚……”

刚有睡意,被几声敲门声叫醒。

她起身去开门,又是一张憨态可掬的脸。

“嘿嘿……姑娘!”

“又有什么事?咱俩的账不是已经清了吗?”米汐儿看到他一脸灿烂的笑,尽量掩盖住她从外面带来的不悦。

子衡伸出背在后面的手,将那双被狗撕咬过的鞋子递在米汐儿面前,脸上洋溢着骄傲:“那日我看姑娘挺在意这双鞋子的,虽然赔了二两银子,但心中仍觉有愧,本想再买一双,可实在是买不到,我请人将它修补了一下,你看完全看不出来了!”

“不用了,我不要了!”米汐儿看着被黑线缝合的鞋子淡淡回一句,作势准备关门,不知为什么看到这双鞋,她心中的火气更大了。

“哎,姑娘!”子衡挡住房门,“姑娘,这鞋子不过就破了点皮,现在已经缝好了,你穿上保证半点也看不出来!”

“我说了我不要了!钱都赔了现在又还我鞋究竟是几个意思?”米汐儿一把夺过鞋子将它们仍出去,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怒吼:“不就是一双破鞋嘛,你有完没完!”

子衡没想到她突然的发狂,更没想到有人会对着自己发狂,从小到大还从未有人敢这般大声跟他说话,所以他瞪着不可思议的眼睛愣住了。

这边的动静同时也惊动了穆王,穆王闻声过来,看到子衡与米汐儿僵持着,问向子衡:“怎么回事?”

语气中多少有些责备,他们本该低调,不能与外人有太多接触,可他这个弟弟可倒好,又跑到这边来。

子衡答不上来,因为他也不知自己究竟哪里得罪了她,从小到大第一次感觉到了委屈。

穆王不想再如此僵持下去,于是赔礼道歉:“姑娘息怒,我这弟弟从小莽撞,若有得罪之处,我代他向你赔罪!”

米汐儿也意识到了自己不该发火,只是有时候她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暴脾气。

“姐姐,你的鞋子!”

就在米汐儿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一双小手捧着一双鞋子举在她眼前。

是那个玩泥巴的小男孩,米汐儿低头,率先看到的不是自己的鞋子,而是小男孩脚上的开了口子,破了洞露出脚趾的鞋子,已经脏的不成样子,脚上还有大大小小的结痂。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疾苦,顿时嗓子一紧,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实在过分,良久双手微颤地接过鞋子。

“谢谢!”她的声音细若蚊足,却充满诚意。

看到米汐儿接过鞋子,穆王便觉得此事已经了结,于是示意子衡离开。

待所有人都走了,米汐儿抱着鞋子关上房门,倚靠着门席地而坐。

小男孩破旧不堪的鞋子还历历在目,那深深浅浅的疤痕更是让人心疼,她又匆忙爬起身,开门一看小男孩早已不见踪影,只在井边的淤泥里留下了他的一串小脚印……

米汐儿蹲下身来,呆望着脚印半天,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只是心里莫名的堵的慌!

她索性起身出去,街上人群熙攘,她却倍感孤独,本来她以为她可以在这里过得风生水起,可这一天下来她倍受挫折。

可细细想来,她也没经历什么事,不就是早上因为穿着被人骂了一顿,下午又因为鞋子发了一通火,这些都是芝麻大的小事,放在以前根本就不叫事,为什么在这她的情绪被无限放大?她可不是一个动不动就发脾气的人,她是有理智的!

“姑娘,要不要看看刺绣?都是自家绣的,便宜!”

米汐儿被街边摆摊的妇人唤住,扫了眼她的摊位,都是一些自己用不上的小玩意儿,她丝毫不感兴趣,并没有停留,径直走去。

本已经走开,突然她停住脚步,想到什么似的,回头小跑过来。

“姑娘,您要买点什么?”

米汐儿又扫了一遍摊上的物品,问向妇人:“大姐,您这儿有小孩的鞋子卖吗?”

“这个没有!”妇人摇头。

“那您会做吗?能帮我做一双吗?我给您钱!”米汐儿相信这对妇人来说不算什么。

“做我倒是会做,但得需要些时日,再说这大小我也不知啊!”妇人想接这个活,却同时也怕到时做好鞋子没人来取。

“大小我可以告诉您,如果您愿意我可以先付钱!”米汐儿信得过这里的人,同时也不想让她有所顾虑。

“那可以,后天我就能给你做出来,你到时来这里取便是了!”妇人爽快应下。

“好啊!多少钱?”

“我没卖过鞋,这刺绣都是十文钱一个,鞋子肯定要比刺绣麻烦!”妇人没有说出一个具体价钱,但言外之意米汐儿明白,这鞋子肯定是不只十文钱,至于多少,她也没想好。

索性她从包里掏出二十文直接交给妇人:“大姐,二十文够吗?”

“哎呀!”妇人接过银子又惊又喜,高兴道:“够了够了!”

她没想到她会给这么多,看到妇人如此开心,米汐儿没有觉得自己吃亏,反而觉得这钱花的值,甚至也为妇人开心。

米汐儿将鞋码告知了妇人,最后约定:“那后天还是这个时间,我过来取鞋子!”

“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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