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黑了下来,米汐儿收拾好了一切,看着手表上的时间,八点一刻!
走到云水桥差不多就是亥时了,最后她把钥匙放在了桌子上,而后背着包出了门。
尽管她脚步很轻,但还是会惊动几户人家的狗,在门内一阵狂吠,让她有种做贼的感觉。
很快出了南城,她一路朝着云水桥的方向小跑过去……
果然,宋涟没有爽约,米汐儿看到她,心定了大半。
“汐姐姐!”宋涟迎过来!
“事不宜迟,我们赶快走吧!”米汐儿不想耽搁,示意宋涟前方带路。
“嗯!”宋涟点头,带着米汐儿朝苏仲卿的住宅走去。
因为苏大人是京城外派而来的官,所以他的临时府邸只是一个驿馆。
她们躲在暗处观察半天,看四周并无异样,米汐儿提议:“要不我们把画册放在门口,敲几声门让里面的人听到,然后我们立马跑开。这样他们打开门就能看到画册,也不会发现我们!”
米汐儿自认为她这个办法天衣无缝,却不想被宋涟否决:“这样不行,那帮商贾可是在苏大人府上安插了不少眼线,如此太过冒险!”
此时宋涟也心中暗自下了决定,回头道:“汐姐姐,把画册给我!”
“哦!”米汐儿没有多想,一把将画册全数交给她。
宋涟接过画册,与米汐儿商量:“汐姐姐,还是让我将画册亲自交给苏大人吧!”
而后她又掏出一袋银子,交给米汐儿:“这件事终究纸包不住火,若是苏大人斗不过他们,你我都难逃一死,所以汐姐姐还是尽早离开桐城!”
顿了顿,她又说:“这银子是用我娘的陪嫁之物当来的,不是民脂民膏!”
说到此处,宋涟有些哽咽。
米汐儿拿着银子更是如鲠在喉,她一把拉住宋涟:“画是我画的,无论如何我都逃不掉,不如让我去送!”
宋涟再次摇头:“我是宋知章的女儿,就算没有这个画册,他们也在到处找我想置我于死地,我将画交给苏大人,或许还能得到苏大人保护!”
听宋涟如此说,米汐儿才渐渐松开了抓着她胳膊的手。
宋涟见米汐儿松开了手,再次叮嘱:“汐姐姐,明天一早,一定要离开桐城!”
“嗯!”米汐儿连连点头。
宋涟敲响苏大人的府门,里面开门的是一男子,宋涟认得,他就是苏大人身边的侍卫,于是她低声道:“我是宋知章的女儿,有要事求见苏大人!”
卫黎一听是宋知章的女儿,立马伸头左右看看有无跟踪而来的人,随后示意宋涟:“请随我来!”
米汐儿就这样看着宋涟进了苏宅,她没有再逗留,只希望真能如宋涟所说苏大人可以保护她,而她明天一早逃离桐城,这里的一切就当是一场梦吧!
为了方便明日出城,今晚她准备在城门附近找一家客栈住下,看着时间不早了,她得加快脚步了!
苏宅,苏仲卿正一张一张地翻看宋涟递上来的画册,震惊、愤怒,他渐渐握紧了拳头!
“没想到,这帮人如此胆大包天,竟敢!竟敢鱼肉百姓!”
恢复了理智,他又问向宋涟:“这是何人所画?”
宋涟没有说出米汐儿,只是回道:“画画之人已离开桐城!”
苏仲卿翻看完画册,打量着宋涟,从她父亲那里没有挖出任何线索,或许从她身上能打探些有用的信息。
于是问道:“除了这些,宋小姐还知道什么?”
宋涟沉默半晌,眼神犹豫,苏仲卿很是有耐心,等她半天,终于见她从身上掏出一个簿子。
“我爹原本不想与他们同流合污,但终究寡不敌众,身陷深潭淤泥之中,可良知未泯,所以每收他们一笔贿赂都会记在这个本子上面,想有朝一日揭发他们!”
苏仲卿接过账本,即使宋涟看似真情流露,但也没让他有半点同情,责问道:“良知未泯?良知未泯,为何宁死也不肯供出实情?”
“那是因为他们以家人性命相胁迫,爹爹自杀也是他们逼迫的!”
苏仲卿翻看着账本,没想到更让他吃惊,那些珠宝玉石,古玩字画暂且不说,就光是白银每一笔都是以万计量!
“一个小小的县令,竟然受贿数额如此之大!”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做梦也想不到。
现在看来,之前查封的宋府,抄没的家产不过是冰山一角。
“我爹入狱不过是他们设的一个局罢了!”
宋涟这句话,将苏仲卿在桐城一个月的功劳苦劳全盘否认了,他震惊抬起头:“何意?”
宋涟不再拘谨,踱着步子说道:“苏大人南下查案,总不能无功而返,正好我爹爹平时与他们格格不入,早已被他们视作眼中钉,肉中刺!
正是他们,一为除掉我爹爹,二为给朝廷一个交代才让苏大人抓住了我爹的把柄,不然桐城官官相护,怎么偏偏我爹爹入了大狱?”
“荒唐!一个县令就想交代过去?更何况你爹入狱,他们就不怕被他供出来?”
“我爹是出了名的孝子,他们正是抓住了这一点,所以才敢如此!”
苏仲卿呆愣案前,只觉得备受打击,自己自认为的进展,不过是他们丢弃的一枚棋子,四十年来从未有过今天这样的挫败感!
突然间身心俱疲,瘦削的身子再也撑不住,他坐在椅子上,手撑着额头。
歇息了片刻,他有气无力地朝门外唤了声:“卫黎!”
卫黎就站在门外把守,即便苏大人声音不大,他还是听到开门进了屋。
“大人何事?”
看苏大人脸色不好,卫黎关切问道:“大人,您怎么了?”
苏仲卿摆手:“无碍!”
缓了片刻,又吩咐道:“卫黎,给宋小姐安排个住处,派些人手好生看管!”
“是!”
卫黎带宋涟出了去,现在屋内只有苏仲卿,他看着账本和画册,再次激起他的满腔热血。
就在此时,一小厮着急忙慌地跑进来:“大人,夫人生病了,您快去看看吧!”
苏仲卿立马收起账本和画册,厉声责备闯进来的小厮:“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小厮自知冒犯,立马吓得跪在地上:“大人息怒,小人知罪,只是刚刚夫人晕了过去,小人一时着急失了礼数,还请大人恕罪!”
“夫人怎么了?”苏仲卿缓和了脸色,别看平日里他冷面无情,其实也是性情中人。
自他原配夫人十年前亡故,就再未娶妻纳妾,本想就这样独守余生,却不想遇到尹铃。
即便知道她是青楼女子,即便也知道与她的邂逅是那帮商贾的刻意为之,但他还是沉陷了!
小厮见苏大人怒气已消,才敢抬头回话:“小人也不知,刚才还好好的,说晕就晕倒了!”
听到她生病,苏仲卿还是有些担心的,但手上的事更重要,他一番权衡之下,命令小厮:“你先出去,我随后就过去!”
“是!”
苏仲卿看着小厮走远,亲自从里面反锁住门,将账本和画册分放在两个地方藏好,这才安心出去,他由小厮引着路,快步去了后院。
就在他前脚刚走,后脚另一个小厮就翻窗进了书房。
府上平白无故来了一个陌生女子,与苏仲卿在书房秘聊这么久,必定有事!
身为眼线,这点洞察力还是有的,所以从夫人晕倒开始都不过是一个局罢了!
翻窗进来的小厮快速在房间里翻找,三两下便找到画册,这时听到门外动静,他迅速抽出其中一张画藏在身上,而后又将画册放回原处,揣着抽出的画又一个翻身从窗户出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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